沃伊切赫*格日马瓦致在巴黎的奥古斯特*莱奥
一八四九年十月底于巴黎
我亲爱的朋友:
能继续这样称呼您,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欣慰,尤其是现在,当我由于绝望而心痛
欲裂,并充满忧伤之感的时候,这种心情你和我共同分享。我们的肖邦已经不在了。他
去世后给我们留下来的空虚应由我们的友谊来填补,因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至死不会
忘记他,也永远不会觉得失去了他。我曾几次试图给你写信,但当我开始写到肖邦的病
时,手中的笔不由得跌下来。我担心,如果我把自己的不安倾到纸上,那这本身就
会使不安成为十分现实的事情。打从您离开以后,肖邦请了几位顺势疗法派医生以
及几位传统派医生诊治。但是毫无结果。来自华沙的罗斯、西蒙、奥尔登多夫、弗
拉恩克尔等大夫,还有路易、布拉
海、克鲁维勒以及其他几位大夫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由于病情严重,而且病人
又太虚弱,以至无法换救他的性命。夏天他是在夏乐宫度过的。无论是优美的环境
还是充足的阳光都无法使他开心,甚至不能使他忘记病痛。只有一件真正高兴的事
重新增强了他那颗衰竭的心脏的跳动。肖邦无比热爱的姐姐来了。她从遥远的北方
来了,尽管要克服极大的困难,以便获准离开华沙来巴黎。除此以外她不得不与母
亲、丈夫和孩子们分离,来担当起自己可怜的弟弟的责任。有几天发生了显著的变
化,对他的病情有利,但这只是生命的最后一次微笑。此后,这个生命已不是渐渐
地消逝,而简直是迅猛地退去。出现了水肿,一切旨在制止它的科学的努力都成为
徒劳。尽管如此,病人依然抱有很大的希望,以至经受住了往汪多姆广场的搬迁,
那里曾经是俄国大使馆。他给自己的这套漂亮的住房添置了家具,他甚至准备重新
开始自己的工作。他的灵魂沉浸在和声之中,但却无力坐到钢琴跟前,也无力提笔
谱曲了。这位伟大人物的外表是极凄惨的,他虽一直活着,但是由于体力不佳注定
是不行了。人们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既然艺术家的作品是不朽的,那为什么
产生它们的天才却不得不在生命的初期就要熄呢?但是今天我是如此不能自制,以
至无法这个问题。当他的心境非常宁静时,当他已经不能再战胜自己的衰弱无力时,
一种已经不能再活下去的不可动摇的笼罩了他。从那一刻起直到他逝世只过了十天。
但这十天对于他的朋友来说和他的艺术家的整个一生同样珍贵。甚至在远古时代,
甚至 在斯多葛派哲学家时代都不曾经我们树立过比这更美好、更光辉、更加信奉
基督、更加纯洁的灵魂的死的先例。作完忏悔和接受圣礼之后他涉死的状态还持续
了三天三夜。医生们为这种无穷尽的活力惊叹不已。那时我确信,倘若他没有倒霉地
结识那位毒化了他整个生命的乔治*桑的话,那他就会活到凯鲁比尼的年纪了。直
到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小时他的思维始终保持清醒。有时他欠身坐起来,面对跪了
四天四夜地、不停地祷告的至少二十名他的崇拜者--衣衫褴褛的穷汉,然而却是
这一纸醉金迷世界中的传人--给他们出主意,劝说他们,我甚至要说是给他们讲
宽慰的话。他表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分寸感、自制力和敏锐性;而且他的善良和宽
厚已经不是出自这个世界了。他认出了所有的人并记得每个人的性格。随后他以给
自己创作灵感的同样浩然的思想作了有关自己作品的临终嘱咐。他说,可能有不少
作品,或多或少与我的名字不相称,请以对我的热诚的名义,把它们统统烧掉,除了创作
方法的基础,我已经留给我阿尔康和雷贝,让他们从中得到一点补益。其余的毫无例
外地付之一炬,因为我很尊敬听众,我不愿意让那些不配给听众的作品以我的名字
扩散,而且要我来承担责任等等。就这样,他一连几小时地进行高尚的思考,直到
星期三,十七日半夜两点他与世长逝。。。在去世前的最后一刻他仍然面带笑容。
他吻了古特曼后,挣扎着起来想同克莱辛格夫人拥抱,现在我们他的灵魂已经在上
帝身边,这一灵魂将受到极大的崇敬。临终前几小时,他请波托茨卡夫人唱贝利尼
和罗西尼的三首曲子。夫人边哽咽边唱着,他虔诚地、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发自这个
世界的最后声音。
他咐解剖他的尸体,因为他认为医学还没有认请他的病例;确实,经过解剖才知道,他
所患的疾病不是人们所预料的,但即使料到了,他也活不成。第三天尸体经过心腐
处理,穿戴完毕后停放在鲜花丛中,以便让朋友和素不相识的人们最后一次瞻仰大
师的遗容。莫扎特的《安魂曲》和他自己的《葬礼进行曲》将由拉勃拉凯、维亚多夫
人和“音乐会协会”
演奏。为了描述一下我们时代的特征并结束此信,最后告诉您,为纪念消邦的演奏,
艺术家们索要两千法朗,可是自的尊严应该促使我们义演,而不是乘纪念他之际出
卖自己的才能。
衷心忠于你的 沃伊切赫
又及:
在去世前十天他列数最能理解和评价他的音乐构思的人时说,在这一方面您的意见
对他很有价值,因为这些意见是清醒的,有深刻理解的,毫不搀杂奉承之意。。。
&&&
波莉娜*维亚多致在诺罕的乔治*桑
一八四九年十月底于巴黎
许久未给您信了,但是未收到您的信息的时间更长些。至于说到我,可怜的肖邦的
亡故使我如此悲伤,以至我不知道这封信该从哪儿写起。我这也使您十分难受。倘
若您事先知道他的终期是如此临近的话,那您一定会前来,以便最后一次握一握他
的手。我也不曾知道他回到了巴黎,也不知道他已经濒临死亡。我是从别人那儿听
到他的死讯的。他们十分客气地邀请我参加将在马德莱茵教堂为肖邦举行的《安魂
曲》演奏。直到那时我才感到,我对他怀有多么诚挚的友情。可怜的小伙子被神父
们折腾死了。他们硬要他连续六个小时去亲吻圣徒遗物,直到他吐出最后一口气。
周围的许多人,有相识的,也有素不相识的,他们来看他,在他的床头啜泣。诚然,
他的姐姐在他身旁照料着,但可怜的女人过分沉溺于自己的悲痛之中,根本没有想
到驱逐这些纠缠不休的客人。
巴黎所有的贵妇人都觉得,晕倒在他的房间里是自己的一种义务。房间里还挤满了
画家,他们匆匆忙忙地画着速写像。有一个银版照相师想把肖邦的床挪到窗户旁,
好让阳光照到垂死的人身上。。。这时亲爱的古特曼发怒了,他指着门请这些先生
们统统出去。
尽管有这一切,肖邦仍然还有气力对每个人说些亲切的话,安慰自己的朋友。他请
古特曼、弗朗肖姆和其他音乐家只创作美好的音乐。“请你们为我这样做--我我
肯定会听得见你们的--这会给我带来快乐。”
临终前一刻他请波托茨卡夫人演唱了马赛尔的《赞美诗》。他的生命之火在最后一
个音符中熄了。他可能有些因疾病而产生的怪僻,但他的心灵是崇高的。我因认识
他并从他那里获得一点友好的情感而感到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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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可以澄清不少关于肖邦临终之际的臆测。
Lucy, 《肖邦书信选》: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051242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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