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

英文字“xenophobia”翻译过来就是对异物、异人的惧怕或者憎恨。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人类多多少少都有惧外、恐外情绪,它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反应。毕竟,对自己习惯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我们才泰然安之。习惯让我们感到舒适无忧,安全满足。但从文化的角度来看,惧外和恐外的心态就不仅仅是一个习惯所能解读的,它还暴露出我们灵魂深处的一些潜在意识:对异己事物的接受和宽容,对异己人物的认可和包容,甚至可以说“唯我意识”到底有多深。?人们常常用“大熔炉”来形容美国这个社会,还有人觉得“色拉碗”才可以准确地反映美国社会的面貌。移民社会的美国社会基本上做到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移民对美国社会的贡献,无论在商业、科研、教育、艺术领域,都功不可没。然而美国并非一夜之间就认识到了移民的重要和多元化的意义。以居美华人的早期历史为例,他们所经历的周折和忍辱负重即使今天读来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最早登上美利坚国土的一批中国留学生是在1845年。而1848年加利福尼亚州的黄金发现才引发了首批大规模的华人移民。从1850到1870年的20年间,大约两万华工落居加州。它们大部分是矿工,极少数从商,还有部分从事烹调和熨烫衣业者。19世纪60年代中,太平洋铁道公司为兴建美国跨州铁路西段雇佣了成千上万的中国劳工。美国雇主比较愿意雇佣华工,因为雇用华工费用远比于雇佣白人,并且一般都值得信赖,更不会动辄就组成工会、诉诸工会寻求高工资待遇。

华人移民在加州虽然赚了一些钱,但在精神上境遇却十分悲惨。美国国会1790年通过了联邦法案规定只有“自由的白人”才可以成为美国公民,所以入籍对华工来说是想都不要想的奢望和梦想。华人移民在语言和文化上的障碍使得他们大多集中居住在分隔的“唐人街”区。加之他们拿低工资做同样的工作的行为,故惹怒了不少工薪白人,反华工的情绪越演越烈。当时的美国人从三个方面攻击华工:文化、经济和种族。文化上,立法者说中国人顽固、永远不可能同化,他们不懂美国的民主。美国工会领袖辩说华工威胁了他们的生存,降低了美国人的生活标准。种族主义者发明了“黄祸”这样的字眼来诋毁华人,并威胁说加州将成为中国外族的天下。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排除中国人法案”禁止华工再度进入美国,但学生、外交官、旅游者除外。在美国历史上,这是首次针对一个特定的国家出台的反移民法案。此法案一直到1943年才废止。

第二次世界大战其间,因为征兵的需要,美国军队不得不不顾立法匆忙地为在美生活的华裔士兵举行归化仪式以便士兵可以为美“保家卫国”。所以应该说,是中国在二战中和美国盟友的关系才使得华人移民归化的法律障碍得以清除。1965年美国废除了对所有亚洲国家的移民上限,亚洲各国在移民方面才获得了和其它欧洲国家一视同仁的地位。

据统计,1965年到1997年,大约有84万的美国移民来自中国、台湾和香港。与此同时,亚洲移民的形象在美国人心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大概应该归咎于亚洲新移民和亚裔第三代、第四代人在美国教育和商业上的瞩目成就。有人甚至用“模范少数族裔”这样的标签来形容亚裔。还有人将亚裔和犹太人相比,Michael Barone在他的《新美国人》一书中写到:亚裔和犹太人的共同点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他们都会大批地成为商人,他们都对孩子的教育和职业有一股强烈的热情和期盼。

研究亚裔美国人历史的学者们在探究美国人为什么对待亚裔态度变化的问题上还有分歧:这种变化到底是因为美国歧视排外历史的决断还是因为亚裔美国人现在已经被完全接纳到美国社会中。人们甚至在询问亚裔美国人的过去和现在是不是和欧洲移民的过去和现在一样如出一辙:不过是典型的移民成功的故事。然而,并非所有的人对这种变化都持乐观的态度:“我们依然没有完全溶入美国主流社会,因为我们的黄色皮肤,我们依然不能逃脱种族的不同。”这是1982年Diana Fong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原话。

诚然,从一个“外人”变成一个“美国梦”的持有者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人们的“唯我意识”不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但是,有一个信念总是让外人们充满了希望,那就是美国人常引用的一句格言:“out of many,one”。美国前副总统戈尔独此解释说美国的信仰就是因为我们不同,所以我们才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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