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命,苦的命
终于有点时间去看牙医,翻了几家的广告,网评病友的评论都差不多,就来这家最近的吧。
从厄瓜多尔来的牙医助理热情得不得了,39元全面检查还外带全套的xray,够便宜够赚。花了10来分钟给我仔细照片子,用的是最新的3D仪器设备。当我的26颗牙齿如字母般排列出现在屏幕上,比恐怖片还恐怖,我不知那助理用的是什么高科技幻影技术这么快。
牙医进来,是伊朗裔的,这么英俊帅气的去当牙医简直是暴畛天物。他首先跟我抱怨了一通糟糕的经济,然后灾难现场新闻发布一样沉重地告诉我,我的牙齿需要大手术, 价钱不低。“到底多少,好医生?” “也就四五千吧。” 四五千?我的牙不疼了, 胃开始痛。在我几乎要为这漂亮牙医咬牙掏钱的的时候,《色·戒》里王佳枝的身影很及时地浮现出来。
这么漂亮的牙医也要狠心宰我,牙齿在狠狠地咬着。求求您,别当医生好吗?您要赚黑钱,可以去好莱坞啊,别跟病人黑心吧?
经济一片萧瑟,油价飞涨。连加州的阳光都不能驱散人们心中的焦虑忧愁。付不出房款的人开始租房,租金也都巴巴的交不出。 翻开LAweekly,一大半的广告都是女人卖淫的招揽图片。经济萧条时期,女人如果失去工作,等待她们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活计了。更别说那一千多万非法移民,cash business(现金生意)大概是他们唯一生存的方式。女人卖淫,男人卖毒品,现在药用大麻(medical marijuana)基本上合法了,报纸上3页都贴满了含蓄的绿叶飘飘的“纯天然治疗法”,绿色健康,当然的了。
好几个白人朋友都在为经济发愁,他们桌上的帐单堆得老高。老友波波是其中经济最糟的一个。波波出身世家,年轻时俊美无双,上男性杂志。结了三次婚,一次比一次糟,生意破产或者说屡战屡败,做一个亏一个,我还没见过像他那么倒霉的生意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就是没有谋生的技能,外表光鲜得很。 现在只能跟人合租一个小房间,仅仅容得下一张床一张书桌,推门进去,味道熏人,书啊画的,堆在墙角,乱七八糟,脚指头都放不进。他50多了,欠了10多万的债,因为拖欠两个女儿的抚养费,法庭把他的护照扣起来怕他跑了。听他讲这故事我一边笑一边感叹,人生的债不是这样的就是那样的,我们每个人都在doing our own time(每人都有自个的牢笼),上帝分配苦乐不偏不倚。
经过洛杉矶被大家称作valley的地方(这里是好莱坞影片的制作基地),看见迎面走来的风骚女子,个个都有可能登过小广告,对面走来的这个俊秀男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毒贩?
咖啡店外坐着晒太阳的这个姑娘才19岁,我还以为已经20多了。是黑人与韩国的混血,身材极诱惑,我手机没电,借用她的充电器充电,她手机显示屏是一个全裸的挑逗身躯,我就知道她的正经职业是什么了。
满脸的青春痘,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要不是一脸的社会经验,她还是好看的。有客人给她打电话,他们讨价还价,250元一小时。我们开始聊天。
-有客人来你家,有不能如愿的吗?
-有,好多,一半都那样的,他们很难堪,给了钱就走,那样我最开心的了。 很多就叫我用手就可以的了。
-都很恶心的人吗?
-不,我可以挑的。(她自认为很美丽,可以如女王一样挑挑捡捡)
-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我攒了钱,很快就够付房贷首期了( 我19岁的时候想过挣钱买房吗?钱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呢。19岁!我只想着天天看书,多么愚蠢的我!)
上星期她被关进去,因为没有在合法的网站上登广告。哈,那么那些合法的网站就是政府支持的了?那合法网站不就是说明政府支持皮条客吗?交了税就变合法皮条客了?
19岁,别的孩子都还活在浪漫故事里呢。
苦到尽处,甜也就出来了,嚼嚼橄榄,慢慢地,苦跟甜分不清了,再苦的日子慢慢嚼着也有甜丝丝醉人的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