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现在放假的时候多写几个字吧,后天就没这么大兴致了,并且话积于心久了会生痰火,还说不定就忘了呢。
“发乎情止乎礼”这话是《毛传》里的,原来叫“发乎情止乎礼义”,六个字对仗且好念,就俭省下来了。《毛传》是西汉人毛亨写的,这句话本非孔子所说,很多人说《论语》里有这句子曰,我没查到。不过出处是哪里,原文意思如何,跟本文也无大碍,因为在此文中“情”“礼”二字我是给泛化了的,与原意自然有出入,不过我感觉我的理解貌似和大毛公更相近些也不可知。总之,我且说我的。这里我只拿写小说打个比方,各位不要落入我的小说窠臼里坐井观天就好。闲话休题,言归正传。
“发乎情止乎礼”里这句话我是这么理解的,就是心里有一个想法儿一个情绪就要找一个相应方式适当的手段来实现出来表达出来。打个比方,我手上扎了一个刺儿,疼,动作不方便,怎么办?找个工具给它拨出来。这里,“疼”就是情,“拨”就是礼。冷了穿衣,饿了吃饭,这些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比较简单。打一个复杂些的比方,我想开汽车,为的是体面,现在没有钱,家里也没靠山,咋办?先赚钱,要赚钱就要先学门儿本领,学几年,找个工作,攒钱,学车学交规,关注汽车市场,买车。前面一个情,我想体面,后面的那一大堆都是礼。还有更复杂的,一般都复杂在礼上了,也有复杂在情上的。比如说我遇了难,后背奇痒难忍,一个丑不堪言的姑娘把我救了,帮我挠挠,我也不认识她,或许说声谢谢就过去了,不过接二连三,我脚歪了她搀着我去医院,我钱包丢了她借给我钱,等等,小恩小惠积多了,光说谢谢不成了,但我又好色又爱不上她,这个情就复杂了。情之因缘确定了情的性质,复杂的情也不一定要用复杂的礼来“止”,也能用简单的礼,比如说我和那个姑娘结婚了,或者把她杀了,都是简单的礼。要复杂呢?那就缠绵些,暧昧些,以后再遇到倒霉事儿争取不让她看见就是了。“情 ”“礼”这两个是活的,情是主观原因,却是客观存在的;礼是客观行为,却是主观选择或者策划的。
一种情可以用多种礼,多种情也可用一种礼,这些对应都是活的,人们自古以来积累了不少礼上的经验了,随着社会的发展,还不断的有新的礼出现。礼是有时代特征的,一个时代一个区域里人们用这套礼用得多了,广泛了,而且精益求精成规成套了,那就是风俗了。有些礼是前人积累的经验,比如说冶金、农稼等等,成了行业规则,有些成了行业标准,这好像和我们一般理解的礼不太一样,不过如果你想做成一件东西,依循这些“礼”就能做成做好。大多数礼是要学的,因为那是前多少代的人积累下来的行为经验,不过呢,学是学,不能只学一个样子,还要弄明白这些“礼”的道理,为什么这样做好,能表达出什么来,实际上世世代代的人也确实是如此学下来的,如此才会不断的对“礼”进行发展、修改和创新。“礼”的发展总的看来脚步是缓慢的,是有其自己的节奏和速度的,一时间改得太大或者跑得太远,其生命力总不会很强。有些“礼”是通过剧烈的革命运动,带有强制性的改变过来,如此虽然能够很快看到效果,可是这样的“礼”缺乏积累和合理性论证的行为实践,时间长了人们多少就会发现这些“礼”不能很好的表达“情”,要不就是对它进行发展、修改和创新,要不就是又把老礼给捡回来了。
这就牵扯到一个“脉”的问题,“礼”是有脉络的,依循此脉络能够清楚的查到立此“礼”的因缘,这个因缘往往是某个“情”。这个“情”可能是一种信仰,可能是在一定政治形势下特定的感情,如果只看“礼”的形式而不把它看成是活的,不抓它的脉络,那就难免教条,而且对“礼”的改进和创新也不会有益的。
民俗是一个“礼”的体系,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此“礼”与彼“礼”是息息相通的,是可互相阐释的,有些简直是“互训”的。不同的历史阶段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民俗,每个民俗都是独立的一脉,民俗之间虽然有借鉴有交流,但具体的说都是独立的脉。如果发生了“礼”的跨脉,就要对另外一脉的“礼”有较深入的探究,找到其因缘,看看那个“礼”是否更适合于现在的“情”,如果生搬硬套,只能落得不伦不类,形成了滑稽荒唐的行为,不但不能承情,而且也毁礼了。打个比方,说中国的自由恋爱,这个情是对的,发展到现在也产生了不少“礼”,不过我感觉仍在探索之中。中国的自由恋爱和西方的自由恋爱从文化上、思想上有很多不同之处,如果生搬西方的“礼”,中国延续了几千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猛的这么一改就势必会形成一个“礼”上的真空,如此现在中国的恋爱方式就混乱,怎么做的都有,虽然大体上有了一个婚恋文化的主流形成了,但要走到成熟的“自由恋爱”仍需时日。“情”还是那个“情”,只是“礼”上没赶上,人们又觉得自己很有智慧,腾空的创新,有些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了,总的来看婚恋悲剧还是不少的。而目前中国又没有提出或者说广泛传播出什么好的自由恋爱的“礼”出来,现在大多的是相亲、大型的相亲会,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出什么。真空就是白纸,白纸上怎么写怎么画倒也还有发挥的余地,只是要看人们的智慧和勇气了。如果没有那份智慧和勇气,因循旧礼也不为过的,实际上现在的中国婚恋已经有向旧礼回归的趋势了。
我发现最有意思的跨脉中国人中午结婚这事儿。“婚”者“昏”也,是要晚上进行的,取一个“阳出阴入”的意思,现在的唯物主义婚礼一般都是光天化日的就吃吃喝喝,婚纱游戏,中不中洋不洋不伦不类且不说,也铺张浪费,而且还不吉利。要不就全用西方礼节,去教堂小排场,要不就用东方礼节,吹吹打打拜天地喝交杯酒,这都是有说道的。又用西方的婚纱证婚人,又用中国的搭大棚子,两个新人累,来来回回的换衣服,白婚纱穿一会儿,又换红盖头,你说这到底是红是白?一套黑车队,上面扎红气球,这算是出殡的呢?还是结婚的呢?更有甚者,往白车上扎黄气球,刚结婚就进火葬场了,也有典故,叫“刑场上的婚礼”。没文化,很可笑。不过唯物主义的婚礼素来不迷信,不过若真不迷信,不搞婚礼不是更唯物主义么?不知道这些跨脉分子们是怎么个想头。
以上说的是“礼”,下面说说“情”。在我看来“情”就是心动,这是装不来的,家里死人了,我伤心,这是真的,从小到大相处的亲戚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依依不舍可又不得不舍,这就动情了。身有所感,心有所情。有报道说其他动物也是有情的,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人是自古就有情的,欲望、情绪、思考、感受等等往往并不是那么单纯,写小说时写情是最难的,因为明知道几句话说不清却又要用几句话给说清楚了,说得得体,说得合适,说得感人,这没点儿语言能力势必不好做到。不过呢,小说发展了几千年发展到现在,人们大概找到了一条写情的路数,就是用“礼”描“情”,不直接写情,而写那个人物的行为,那个“ 礼”,举重若轻,这也是小说“发乎情止乎礼”的一个应用,待会儿再细说。
“情”千变万化,具体的看各个不一,可如果笼统的看呢,古今中外的情就有很多相同相通之处了。也就因此,才能够借鉴别人的“礼”,如果把“情”的各个不同绝对化了,那就无所谓借鉴和学习了。在行“礼”的时候又要详细的探究自己的“情”的特殊性,有时候还要探究你的行为对象的特殊性。打个比方,我不爱吃皮皮虾,原来吃过几次,不是扎伤了手,就是吃得满嘴流血,一个人给我送礼,给我送了五斤皮皮虾,你说我能不生气么?可又不好意思推却他的盛情,送礼本来是好事儿,这就闹得两方都尴尬了。
“情”是连续的,如果捯因缘,可能是由“礼”而生,发乎情止乎礼,也就是前情的后续,也有可能是因旧情变化而来,比如说爱极生恨这样的。而且“情”是和具体情况有繁多联系的,如果谁说“你到底爱我哪儿?”若能够明白答出来,那定是“情”不足不够,要不就是情急之言,难免以后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的。行“礼 ”前多考虑自己的“情”,别人的“情”,你是发,别人是受,发而不受,定是礼上错了,发不足,自己心里郁闷,受不够,对方心里别扭,都是“礼”上的错。对方如果不是人,是件东西,这种“礼”上的错误就会很明显了。打个比方,我做化学实验,原料加多了加少了,火候薄了厚了,这都会影响我的实验结果,不按“礼 ”行事,就不好成功。相应的,“礼”是不连续的,一件事儿做完了紧接着是下一件事儿,前“礼”与后“礼”是由连续的“情”联系的。考察“礼”可以推得“情 ”,从而得到连续的“情”的脉络,这个脉络与“礼”的脉络不一样,是可以跨脉的。尤其是两情相争时,通过什么“礼”可以做到两情相悦那是智慧,做不到,就难免一会儿动这个心,一会儿动那个心,颠来倒去,形成了“情结”,佛教里管这玩意儿叫“烦恼”,其实就是对自己“情”探究得不到位就妄“礼”的结果。
以上说得是“情”“礼”的性质,下面说说关键的“发”和“止”。一发一止,这就是一段儿事情,可能发得不大,止得也小,但不管多渺小,也是一段发止,是一段儿事情。发止之间,差不多就是人情世故的大千世界了。“情”是难以琢磨的事情,所以什么时候“发”不好说。比方说,来了一件事情,我一开始不愿意干,这是第一情,可转念一想,这是第二情,再琢磨琢磨,这是第三情,由此扯东拉西的就是复杂的心理活动,最后得到的“情”里面就乱七八糟的什么小情绪都有了,你抓这个源头不好抓,只能从新来梳理。若是思考简单些的呢?也有选择这个“礼”不乐意,用那个“礼”又觉得太过分的。如果是浑不论直肠子,他的“情” 所发他也不考虑那么多,就简单了,而实际上他的情只是他没照顾怎么个“发”法而已,就算油然而生,也得有个油壶呢。“止”也不好说,这个“礼”之后会发生什么?怎么就算是一个“止”了?貌似止了实际上还没完,貌似还有却又是嘎然而止的。这“发”和“止”如果是写小说自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翻手云覆手雨,说书的嘴怎么说怎么是,可现实中则是不好琢磨的。
发,就要有个源头,从何而发,还有发生什么样子了,什么程度什么地步。无情强施礼,定会笨拙匠气,而且不知所谓,让人莫名其妙,没事找事无事生非。如此也不是不成,只是有害健康,损人不利己。说不管啥事儿,干着干着就会有情了,这看上去好像是无情之礼,实际上也是“情”,信“礼”之“情”。打个比方,两个人好无感情,来了一个撮合山,应把他俩拴到一块儿了,生活中马勺碰锅沿儿的难免有事儿,事儿就是“礼”,有了“礼”自然也就会出相应的“情”,这“情 ”发出来了,要不就是恩恩爱爱,要不就是去法院闹离婚,总是有情之举了。而且刚才说了,“情”是连续的,就算是离婚了,两个人之间仍是有情的,或许互相躲着,躲着就是一个“礼”了么。发这个动作说来很容易,可硬着是来不了的,若要硬着要谁发出如何怎样的感情更是难上加难。既然“发”是自然行为,索性就自然处之,我们能做的就是捕捉把握住它们,探究它们。
社会性的行为往往会因为一个或者一系列的“礼”在某个地区某个历史阶段里形成一个共同的“情”,具体的看各有不同,笼统的看大概方向是一致的。群情定有大礼,这个“大礼”不一定说花钱有多多,排场有多大,但参与的人数定是不会少,延续的时间和产生影响的时间也不会短。情来如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大礼还会产生繁多的“后遗症”,此时如果察“情”不明,那么对“止”的判断也定会发生错误了。自己有一个“情”要发,先看看周围人或者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情者,若有呢,再定“礼”的大小规模,形式内容,才能够乐己乐人。如果只顾着自己“发”,就难免不得“礼”,现在的很多艺术家要求个性要求创新,就是走了“不得礼”的瓶颈了,熬得焦头烂额也没得个“止”。
既然有的“发”,就不愁没的“发”,看上去这是废话,实际上对于写小说来说,不愁就是沉淀自己的“情”时候。一堆情乱麻一般,不会埋着,堵在心口上不吐不快,吐出来暂时痛快,过几天沉淀了就后悔了。“发”是要讲究时机的,过了这个时机,也就不想发了,也是遗憾。这就涉及到了“止”。
止,就是达,不达不止。不达而止,憋屈;达而不止,过分。自己的情最好是随发随止,虚线运动,若要厚积薄发,那就要看平时的修养锻炼了,平时的那些事儿实际上也是“随发随止”,只不过算是暗中的,没有拿出来发表,或者只是一个心里的盘算,别人也不知道,没有受者,“发”也就不成其为“发”了。有些“礼 ”是没有“止”的,比如说人生,人死了才“止”,而世界呢,则没有“止”了,还有反复循环的那种,没头没尾,无所谓“发”也无所谓“止”。
止于何处,这个虽然说不准吧,至少心里得有一个大概估计,至少不会南辕北辙。被“止”的是“情”,被“发”实际上是“礼”,那句话要说全了,应该是“ 礼发乎情,情止乎礼”。有些“礼”的“止”法一想就能想到,尤其是日常生活经常碰到了,吃饭的结果是吃饱了,这个“止”法凭经验能够想到。有些“礼”,尤其是有一定创新性质的“礼”,就不好预测其“止”于何处了。怎么着也要反复揣摩一下儿,若如此,我这情是否就尽了?尽了自然心里舒服,可还有“尽了之后” 怎么办一说,这也是“情”,若到了无所谓,不怎么办了,那就是尽了。这是于己,于人呢?一个“礼”给别人的影响如何,实际上是在跟别人调情,使别人去行他们的“礼”。他们的“礼”是客观的行为,是可以看到的,从别人的“礼”中就能够看到自己是否“止”到位置了。打个比方,父母爱孩子,溺爱,一片深情,他们可能啥也不图,结果孩子被惯坏了,父母本想孩子能够多享些福,长命百岁的,结果那孩子不学好,犯事儿了,早亡,这就能看出“溺爱”这个情“止”的不是地方,没福反成祸。
以“发”“止”考察“情”“礼”再好不过,既然“情”“礼”不好捉摸,那就单看“发”“止”如何,大概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中国古人研究因果报应,实际上就是在考察“发”“止”。一个“礼”摆在你的面前了,比如说从历史书上看到的,这是“止”,其中定也有“发”,由此“止”揣摩其“发”,由彼“发”追踪其“止”,渐渐的事理人情种种就明明白白犁然当心了。读书做事,看行的是“礼”,动怀的是“情”,如此才能“情”“礼”通畅,身体健康。“发”“止”二字只是对小说有用处,是关键,若善于思考的人,这两个字也是个关键。比如说京剧表演,上台什么动作,走几步,穿戴什么,一颦一笑一招一式,一个音儿拐几个腔儿,这些无不是“发”“止”,都是极讲究的,也是广大戏迷所津津乐道的东西。“情”“礼”是内容,“发”“止”是形式。
看世间的各种事情,欣赏艺术,用“发乎情止乎礼”来判断就方便多了。先探其“情”,再评其“礼”,无需多言,好赖自现。有些事情是越懂门道就越体察得细腻,乐趣就越多。最简单的比如说吃饭,如果对美食学有些了解,能从一碗刀削面里吃出些文化来,那吃饭就不是果腹了,还是种精神上的享受。这可不是笑话,我去山西大同就吃过这么一次刀削面,吃得我心旷神怡,本来能吃两碗的,我吃了四碗也不觉得撑,这就是精神力量哈,刀削面的“礼”激发了我“情”,从而调动起我的生理潜质,胃豁然大了三寸。非“情”之“礼”就得考问一下自己是否动脑子了,知识上是否有些不足,像那种跨脉乱结婚的,当然他们或许也乐在其中,不过我感觉其中烦恼的成分还是大大的。所以“发乎情止乎礼”也是养生的智慧。
古人说“人心如此如此,天理未然未然”,还说“天不作美常八九,求得顺心止二三”,都是一个意思,做事不顺,“礼”行不通,往往让人心情不好,影响食欲,进而影响健康。其中最麻烦的就是不想做的却强要做,或者一件事儿不想如此做却被迫不得不如此做,这很憋屈。而有心去学大知识练就大智慧的人实际上不多,心中郁结的“情”发不出去,却干了一大堆“非礼”,这也是世间常事。“礼”是要学的,“情”是要感的。如果智慧不足,又无礼硬作礼,倒是可能出奇制胜,也难免尴尬。如果对情拿捏不准,本是有“礼”可为的,却错过了不考虑,硬是剑走偏锋的发小情,发矫情,就难免闯祸了。其养生原理基本上就是在不会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自己求一个痛快,在影响他人的情况下,权衡权衡,求一个大家痛快,本来不顺心的事儿就很多了,又事在人为,何不多找找痛快呢?
发乎情止乎礼中有不少学问,却无定法,有些像下围棋,规则很简单,可实战上却千变万化,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写小说而言呢,那是玩“情”戏“礼” 的,我倒是有些体会。差不多就是大情大章法,小情小点缀,审“情”度“礼”,定“发”“止”,最后定下来关键的“这话该怎么说”。如果说每个行业都有一句宗旨的话,说出来就穿帮揭老底,那么我认为小说创作的宗旨就是“这话该怎么说”,把这句话拉开了抻长了,“这话”就是“情”了,“怎么说”就是“礼”了,而那个“该”就是“发”“止”,再缩短了揉成一团儿,就是“发乎情止乎礼”。欣赏小说或者审阅小说稿件,但凡不合“发乎情止乎礼”的,不用管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文字上多么风格派别,基本上就可以认定这不是一部好小说了。艺术品和工艺品多少还是不同的,况且有些好的工艺品也是情意浓浓的呢。虎头蛇尾,就小说我就点缀个这么多,手懒,将来再说。
关于“发乎情止乎礼”还有很多具体的情况可说,不过大概的轮廓我想我已经写出来了,剩下的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吧。对于小说我这两天还悟出了一句老话儿,“天不言自高”,全文来自相声《八扇屏》里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己不知人也求未可知。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金砖何厚玉瓦何薄?自大念个臭。”,其中这个“天不言自高”有哲理,这在择“礼”上是有指导作用的,对于写小说中的结构理论、事件结构分析理论等等都是有用。具体的,手懒,将来再说。
- Re: 小论“发乎情止乎礼”posted on 10/05/2008
great! cannot type chinese now, later tonight. - posted on 10/08/2008
小说就得有“言”,说“天不言自高”岂不是和小说的本质有抵触了?不然,小说的妙处不但在言,也确实在于“不言”。关于“天不言自高”这话的出处见我前几天写的《小论“发乎情止乎礼”》。道理很简单,所以这篇儿正经是一个小论,就是事物有它的基本特征,这些特征的总和用一个词概括了,就成了概念,当提到这个概念的时候,相当于把它的基本特征都带出来了。
这个道理貌似简单,在运用的时候则是千变万化了。首先这个概念的提出有隐显之分,然后对特征的运用有必须之选,至于提出的先后层次,运用与情节之间的关系等等,这些是具体的,各位自己琢磨。
再把这个道理深入一些,小说本身就是一件事物,作者也是一件事物,只是在阅读的时候这些事物都是隐藏在文字背后了的,给读者看的都是这些事物的性质。如果作者本人的气质达到一定程度了,再把文字联系熟练了,能够随心所欲了,天不言自高,不必多表白什么,读者也会感受到一些作者本人的存在。小说的故事情节本身已经承载了一定的思想,如果作者把这些故事情节咀嚼透彻了,能够通过叙述的方法把这些情节都剖出来给观众看到,那么也就不用花太多口舌去发表自己的议论了。说教对于小说来说往往是徒劳无益的,尤其是没有任何深度以及跨度的说教,只能是故事本身失色,“天不言自高”是一个很好的藏拙手法。
而且每个小说的创作,作者的思考出发点一般不会脱离社会思考的背景的,也就是说有一些道德标准是公准的,是已经存在了这么一个道德标准之后,作者在对它进行破或者立,同时也能够看出作者的思考是有生活根基的,是有一定的社会概括性和说服力的。此时的社会就是那件事物,天不言自高,作者是默认读者都对社会有所了解了,所以在小说的情节演绎中省了很多话,也能够与读者产生共鸣。而在小说翻译的时候,这个麻烦就出来了,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历史阶段,甚至不同的意识形态阵营,互相理解彼此的文化特征往往其效果不会很好。此时要不就要在序言里交待此作品的社会背景和历史背景,要不小说作者就要写人类共性的或者哲学上的东西,也就是那种国际化的东西,这倒可以当国际大师,但肯定失于具体,而且可能会对具体的真实发生主观上的模糊与歪曲,其实在的艺术效果是值得怀疑的。能够通过叙述来把读者拉到一定的社会背景和历史背景下,这对于语言或者笔力是有很高的要求了。
看小说中没有说的话,这对于欣赏小说来讲也是增加愉悦感的途径之一,与欣赏其他艺术作品一样,读者本身的文化程度的高低以及读者本身的境遇如何,这些往往会影响一个读者对一个小说的评价。这就是我在我的小说讲稿里写的读者对小说在接受时发生的二次再创作。一部小说对读者的影响力多少,也在于小说作者是否有在自己小说加入“天”这样的成分的这个意识。小说的仿笔和俗笔多是败笔,这些在看小说时感受作者的思维脉络和社会背景等等这些个“天”的自然顺畅,是能够很容易辨别挑拣出来的。或者说一部小说的自然本色,并不是那些成本成本的文字,而是读者看完小说后留在心中的印象,那些“不言”的东西才真正的小说。这些我在小说讲稿里也曾提及,这里等于是再补充说两句了。
- Re: 小论“发乎情止乎礼”posted on 10/08/2008
剑客不愧是化学专家啊,搞炼金术的吧? 啥五花八门都能掺合一大堆,还特黏糊:))
“发乎情止乎礼”被你一解说, 好像不仅止于礼,还止于利,止于理,止于例。。。。条条大路通罗马哈。
- posted on 10/09/2008
啊,不知道老瓦是褒是贬……这句话的关键不在“情”“礼”而在“发”“止”,有了“发”“止”这样的短语骨架,“情”“礼”的肉如何都可小改而不伤大雅。嗯,我说的这些“礼”都还是小的简单的,所以在后面我又补了一段“天不言自高”。
不过小说这种文学现象就是这么有意思,牵一发而动全身,任摘出某个段落、某个因素或者某个特征来讲话,都会挂一漏万,会让人对小说发生误解。我也在争取梳理清楚,分出层次章节的来一一讲解,可挑战性并不亚于写一个情节复杂的长篇小说。我看了几本儿小说讲义,感觉要把怎么写小说给讲明白真的很难。让大家明白什么叫小说,什么叫做创作小说,什么叫做小说批评,这些基本的东西,好像都要花费大量的口舌,若要微言大义呢,解释用的话也定不会少。不知道,我只能试着写了。 - posted on 10/09/2008
诸位应该夸奖我的豪兴,一连要写三篇儿小说讲稿,虽然都不长,质量也不高,算起来仅是寸铁,可也还是在博克里发表的了。说不定何年月那个不省事的就看到了,也说不定何年月他又步了我的后尘。可喜可贺。
仍是说“发乎情止乎礼”,一件事情除非你喜欢做,并且是自己乐意的那个做法,才能做的顺畅,于己才能达到养生的妙处。不过“天不言自高”,一件事情不管怎么做,其事体定有一定之规,这是人们主观因素上改变不了的。比如说要修水坝,不管怎么个设计、用什么样的材料,最终的结果总是要拦水成坝,这件事可以做不成,留下来一个“烂尾坝”,但总的发展方向差不多和把这件事情做成了的发展方向是一样的。事体大概不会变化很多。不过呢,“事在人为”,做这件事情的过程总是可以人为操纵的。织物的花边儿,怎么折腾都是那个边儿,但图案、织法却是千奇百怪。
细说一下。“事在人为”此短语中只有一个“在”字是虚词,也是点睛之笔。这个“在”字可以理解为“存在于”或者“成就于”,那么这句话就可以翻为“事情是人做的”,“事情存在于人的行为之中”。相反相成,也可以翻为“人存在于事情中”,“人为皆事”。那么就可以看出,“事”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已经存在的事情,一种是由于自己的所为形成的事情,这两种事情互相影响,有时也是互相转换,于是等同视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与自己所为有关的,且不管自己所为如何,都会对事情产生影响。也就因此,才有可能利用“事在人为”这句话,达到养生的目的。
“事”,就是事体了,它不光是一个名头,而是这个名头这个概念所囊括的那整件事情的大概轮廓,差不多与“天不言自高”中的“天”字相对。若细究,一件大事情可以分为很多小阶段,每个小阶段又涉及到多种小方面,不断微观下去,一粒米也是一件事儿。可如此繁琐,如此在裁夺一件事情的事体如何时本身就是人为的过程了。对此事考究的越多,其裁夺就越高明。一件事情与诸多事情是有联系的,前有其前因后果,不断宏观下去,这件事儿可能就渺小的无足轻重,可为也可不为。同样繁琐,同样需要人为的划定。
事情拿到手了,不管是已经做了的,还是将要做的,总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也是人为。且要给自己的情找出路,由“情”选“礼”。一个事体中存在大量的“礼 ”脉,任何一条脉都是做成这件事情的方法,或许一时还看不清整个脉络,总归很简单的事情起脉络也是相当复杂的。用我的话说就是“事件结构的多种可能性”。而且事情是时空中的事情,随着时间变化要不断的观察事体的走向,虽说事体走向的大概方向是确定了的,而具体到每个细节看,比如说织花边儿,每一针的走向则是不一定的了。同样,还是拿织花边儿说,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一块布有一条边儿,至于是从左向右织,从下往上织,从中间向两头织,还是单织好了再给缝在布上,结果一样,大方向没变,但其事体运动方向却都是可以改变的了。如此观察事体,成事的方法太多,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则难免会找不到下手的地点,所以要“发乎情止乎礼”,一切根据自己“情”来定夺如何一个“为”法,才能曲尽其妙。
“人”,其本质就是“情”,不同的人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情”,抓住这个“情”只能靠自己的修行。还有就是对事体的了解程度,若对事体全无了解,难免就会“一厢情愿”,弄巧成拙了。若自己改变不了“事”,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人”了。驯服自己的“情”对谁都很难,不过如果预先找到了这件事情的某个“ 情”脉,与自己现在的“情”八九不离十,而且自己的“情”是活的,总会有一个颠簸运动的范围,如此再稍微的改变自己的“情”就省事儿多了。
“为”就是“礼”,千变万化,这就不多说了。“为”什么,其对象是什么,这是学问之一。其对象可以是“事”,也可以是“人”,对“事”此“为”是外向的,对“人”此“为”是内向的,可也不尽然。随着事情的发展,自己的“情”也会受“事”影响,往往“人”“事”的改变是同时的,也有可能是互动的,我是说 “往往”,自然也有例外。
“为”有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等等很多,这些有人总结了,看看书大概都能知道一些。“为”与“为”之间的衔接,有些是预先定好了的,比如说“连环计 ”这样的,有些则要随机应变。要随机应变,并不是说赶到事情来的时候去“无中生有”的造办法,而是要先心里有数,这个“数”可以是“事数”,可以是“人数 ”,也可以是“为数”。这是修养问题,此文帮不了忙,也就不提了。
写小说能够体会到什么叫“事在人为”,好事坏事说出来都是凭着自己的这两张嘴皮子,好事能说坏了,坏事能说好了,真正的是“事在人为”。欣赏别人的小说也是一样,不但要关心他们说的事体,而且还要看他们是怎么说的,前者是为了自己的现实行为提供参考,后者是为了自己写小说寻一些经验。如此,把“小说” 泛化一下,天地万物都可以是“小说”,自己生活在现实中,也可以认为是“行为小说”,在写的说的小说里你可以纵横捭阖,在行为的小说中同样是可以做到的,并且其道理是一样的,都是“事在人为”。如此呢,“事件改造”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事在人为”还可以这么理解,就是“人为的改造事件”,这里就或许能够改变事体的大的发展方向了。你说“天不言自高”,事件的大方向是改变不了的啊,不然,对于复杂的事情来说,其事体你观察不出一个首尾来,别人也同样观察不出来,而且这种事情参与的人多,人为就多,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其发展方向是这样的,对于另外的人来说可能就是那样的,盲人摸象的情况下,放弃一个方向去依附另一个方向,自然这件事情对于具体的个人来说它的发展方向就改变了。客观的说,作为历史事件被盖棺定论,其发展方向给人感觉很清楚,而实在的事情是存在于时间之中的,只要还没有盖棺定论,只要还有机会行为,也不是没有立地成佛的可能。而且观察角度不同,天也可以被踩在人脚底下么。客观存在的事情是铁定的,但可以从多种方向去观察它,利用它。天也只是一块积木,用对了地方,“天” 的性质虽然改变不了,但或许能够成就其它的事情。而且“人为”也有人为造事情这么一个法子,缺少什么造什么,多出来什么砍去什么,事件的改造路数很繁多,我也只是提出这么一个思想,具体如何做,千变万化,各位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事件改造”可以改造事件本身,还可以通过改造事件来改造他人的“情”,这些改造可能是有意为之,也可能是无意为之,但通过自己的行为使事情变化了这点是确定的。且不说对他人如何影响,且说从养生的角度来看。一件事情自己不愿意做,比如说找了一份工作,这工作和自己的初衷大相径庭,怎么想怎么别扭,但这件事情却必须去做,如此别扭的行事,不但事情做不好,而且也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此时就得花点儿时间来改造这个事情,这多花出来的时间精力貌似是累赘的,无用的,在自己智慧还不能不从对此件事情的观察中找到自己乐意的那个切入点的情况下,它们就是很必要的了。需要多方面动手。
打个比方,两人对弈,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情况,你是要对方赢还是要对方输?还是和棋,还是对方虽然赢了,但赢得不是那么痛快,或者对方输了,但输得高高兴兴,这些都是自己的“情”。自己是一个臭棋篓子,棋里下不了功夫,就在棋外下功夫,当然不能明白着给对方捣乱,比较容易的是自己认输;或者前做准备,比如说让对方欠你钱,如果对方赢了这钱就不用还了;还可以修改下棋规则,我下五个子,对方下一个子,等等,耍赖么,本身也是对事件的改造过程了。下棋输了是小事,若放在一大堆事件里,它可能就不仅仅是一盘棋,你可能这盘棋下输了,但一盘更大的棋你却赢了,如此看,谁输谁赢还是不好说的呢。若仅在乎棋里的输赢,那就得花点儿力气去琢磨下棋的方法了,这也是事件改造。
有时候“事件改造”仅在于自己的某一举动之间,就是“关键的一招”,或者“关键的几招”。解剖死尸中有这样的学问,拉肚子只是那么几处,如此剖开,观察内脏的视野就豁然开朗。拉错了位置,也不是不能看,只不过麻烦些,或许还会把内脏划破,看上去恶心些罢了。一件事情看上去毫无趣味可言,死死板板,找对了位置拉上几刀,再看,就妙趣横生了。关键是这几刀怎么拉,浑拉一气就把事情剁成肉酱了,可能更让自己不喜欢,有些是有前人经验的,有些则需要“发乎情止乎礼”的去探索。随着自己知识面儿的拓宽,“情”也被陶冶得很活泼,或许就用不着什么巧妙的几招了,若再加上“为”的经验丰富,大将所向披靡,顺心的事儿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多。“为”和“懒”相对,人要是懒,吃饭都要皱眉头了。
我这些道理很粗浅,关键在于具体的应用上,能够把“事”当个东西来看待,“人为”也就多了不少主动性。对自己的“为”的水平要尽量多的了解,自己没那个水平做的不如不去做,免得惹祸。到事情已经是自己所谓不能改造丝毫的时候,不管好事坏事,差不多就是祸了。保持事情的活力,不让它呆,也不让它死,至少是在自己可有所为的时候保持事情的“活”,对于自己的发挥是有好处的。怎么就叫事情活了呢?其实就是在你眼里这事儿活着呢,它就是活的,这事儿死了,它就是死了。这是客观的观察,不是主观的猜想。而且就算事情死了,其中某些小事情仍然是活的也说不定,死活之观万万不可臆断,不成就尝试着“改造”一下看看,如果能改,就是活的,如果改不得了,那就是死了。写小说也如同此理,我的这些议论本就是从小说的事件结构论中发挥出来的。
- Re: 小论“发乎情止乎礼”posted on 10/10/2008
剑客什么时候见我褒扬过人了?:)) 咖啡里进行 “万言书” 比赛的话,你是笃定第一,无论文学评论还是化学科普。
但我觉得诗歌的妙处才是不言吧?差的小说是直言,好一点的是婉言,但都得来龙去脉说清楚,尤其推理、侦探和科幻。 “不言”的言情小说可以原谅,因为多半作者本人的脑子也是中空:))
- posted on 10/10/2008
嗯,老瓦,您说的这个意思我在文章里已经提防了。您只看到了“不言”,我说的是“天不言自高”,是两回事儿。切莫断章取义哈。
其实我可以打一个哑谜,不回您的帖子,谜底也是“天不言自高”了。
想起类似的一件事儿,前年我写了一篇儿《说说“语无伦次”》,是讲“语无伦次”这种语言形式在小说行文中的应用技巧的,我给发左岸去了,结果招来一两个人痛骂,说写文章怎么能够语无伦次呢?说你说话语无伦次别人还能听得懂吗?嗯,还有更村的话,我就不说了,骂得特迂腐。其实他们这些顾虑我在行文的第一段已经都提防了,我又不是“标题党”。一帮小说内行如此闭上眼睛说瞎话,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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