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坛拾旧
于岚
各位看官:看了这个题目不要上当受骗,以为我是一个翻译家。我不是。 只不过教过几年翻译而已。这里所谓的“译坛”,指的不只是翻译,特别是文学翻译,而是跟翻译活动有关的一切。比如出于好玩你翻译了一首小诗放到网上去,你也算下海了。
由于工作关系, 我早已经不教翻译。 业余时间兴之所至,偶尔也会再操牛刀,但是那毕竟是好玩而已, 而且我发现自己的翻译比较死板,实在难以登大雅之堂, 所以就是翻着玩玩,自己逗自己罢了。
这人嘛,总是有怀旧的毛病。有的时候喜欢到图书馆去,站在翻译类的书籍前面东翻翻西翻翻,大体了解一下这个领域又出了点什么新花样。常常地,会见到一些老面孔,一些自己以前拥有的或者看过的书,比如尤金-奈达。 这个从圣经翻译发展出一套动态翻译理论的美国老头,我是见过的。 研究生的时候听过他的讲座,后来跟他通信。那时候我的职称是讲师,可是他从美国来的信的信封上都称呼我是“Prof. Lan Yu”。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不是教授,可是他照样这么写。从他那里我得到他的几本代表著作,也曾经把他的理论应用到讲课上。 比如讲翻译的时候需要把英语的名物化动词转换成动词,就用了他举的例子“the redemption of sins”。 幸亏没有政治辅导员来听课,也没学生告密,说我在课堂上贩卖基督教。
可惜我没有好好利用跟奈达的交流, 否则我在国内也会成为第二个谭载喜了。 谭载喜,1953年生,湖南涟源市人,1975年毕业于湖南师大。1977年至1981年在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留学,获语言学硕士学位,归国后执教于湖南师大,后调入深圳大学。谭载喜的名字引起我注意,就是因为他一度大力介绍奈达。后来他出版了《奈达论翻译》、《新编奈达论翻译》,成了国内奈达翻译理论专家。奈达寄给我的书,现在都束之高阁, 尘封起来了。现在我虽然人在美国,却也没有想跟奈达联系。不知道说什么。写此文的时候一查,发现他现在定居比利时。
最近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挺有意思的《高级汉英语篇翻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00年),是解放军南京外语学院(现在叫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的居祖纯教授写的。 这个名字我熟悉,但是在国内的时候很少读到他写的东西。随便翻翻,发现这本书的思路跟我教翻译的时候产生过的思路一样。我教翻译的时候,用的是解放军外院负责编写的国内高校统编教材《英汉翻译教程》。这本书现在还很流行,再版多年,已经确定了其在高校本科英语专业的统治地位。 但是当年使用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感到那种分门别类讲翻译操作技巧的路子不能令人满意。尤其不能令人满意的是,很多的所谓翻译中的转换规则,都是可用可不用的。这套教材没有讲什么时候应该用什么时候不应该用。另外,还有些所谓的规律,其实是不用讲的,是英汉两种语言性质不同所决定的语言形式的转换。 也就是说,你不想转换也得转换。This is the book that I bought in S.F. 你一定会翻译成“这就是我在旧金山买的书”。你不会翻译成“这就是那本书我旧金山买的。”这里面的修饰语的位置从后面移到前面是必须的,《英汉翻译教程》这本书的缺点,就是它更多的时候是对翻译现象的孤立的分类描写,而不是在讲翻译策略的取舍。对于翻译涉及的文化因素,也只是蜻蜓点水。所以用了这本书,总是有没学痛快的感觉。我想这是和统编教材的性质有关系。你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对翻译这样一种跨语言跨文化跨时空的活动来说,你无法在有限的课时内概括无余。但是教材又必须具备一个貌似全面,权威的的架子。这就真是赶鸭子上架了。其实老师也好,学生也好,从外语刊物中的谈翻译的论文所学到的,比从这本教材中所学到的更为有血有肉。不过这本教材的练习部分还是比较充实。相信练习的讲解比教材中的例句教学提供的信息更多。教材的编者们可能预见到了别人的批评,写了一段disclaimer, 大意是学翻译,还得从实践中学,不能单靠读一两本翻译教程就能成为翻译家的。
我在用这套教材的时候就想,这么教翻译太鸡肋了。后来我们教研室主任说咱们搞个项目,编套新的英汉汉英教材。我就说了自己的相法,说不要搞成《英汉翻译教程》的样子。那个时候国内开始讨论起话语分析和篇章语言学来了。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了一种新的编写体例,那就是用范文开路,讲解范文的翻译方法,特别强调为什么在这里用这种方法。练习则选用短文,安排“译前思考”这一部分,颇有些像现在外语教学中的“lead-in ”。总之我们是把单句的翻译方法都放到篇章里去讲, 提醒学生从全局的角度考虑局部的翻译方法。这本教材1988年由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可是这本书出版以后,主要在我的学校自己使用,在外面则如石沉大海。现在在网上搜这本书都搜不到。
我后来在北京教书的时候。曾经在博雅公关公司兼职做翻译,接触了一些工商方面的新闻稿和推销资料。 我想到以后学生毕业后,恐怕工作中接触较多的笔译,都是这类实用资料,而不是文学作品。我便在教学中插入了这方面的材料。出国以后,一次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居然发现一本<< 英汉实例翻译技巧>> , 是1997出版的, 编著人的名字跟我一样。这本书收入到一些数字图书馆里。经过查询,发现竟然是自己上翻译课用的教材。当然,自己不教翻译了。这本书也不会有人使用了,特别是书的练习,都没有参考答案。参考答案我现在想起来是打算单令成册的。出版社并没有印。大概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便出国了。估计这本书让出版社赔钱了。一些学院图书馆倒是买了这本书,可是那能有多少?现在这本书可以在孔夫子旧书网买到,原价九块多, 旧书网的标价两本八块, 一本十八,一本二十五,还挺抬举我的。在很多翻译教学参考书目里,我这本实际上是不成熟的教材居然也被收入了。
我的这本教材,编写的体例延续了1988年的《新编翻译教程》的思路,也是用范文引路,练习都配有原文的翻译难点的预先思考。
不过老实讲, 想出这种体例,一半原因也是自己懒,不愿意从翻译著作中寻找例句分门别类, 更喜欢碰到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我还设想了一个书后索引,或者按照句型翻译,或者按照翻译方法来编。这样的话就更为方便。这个思路是从一本《交际英语语法》来的。那本书将语法,按照交际功能安排内容,最后按照传统语法另外编了一个索引。
居祖纯的这本教材,贯彻的是他多年翻译教学中总结出来的思想,那就是教翻译应该从语篇入手。他的书的编写体例,跟我们那本是很相近的,讲解则更胜一筹, 特别是注重文化对比。他的文笔也好, 读起来像读一篇篇的小品。这种写翻译教材的方式,比起干巴巴的列举条文的教程式课本来,恐怕更容易让学生记住内容。
在该书的结尾他提到《英汉翻译教程》的不足之处。如果他看到我们后来写的《新编翻译教程》,恐怕会对我们从篇章入手教翻译的努力提上一笔, 尽管我们的教材比较粗梳,因为毕竟是给本科生用的。而我那本,如果不是因为我出国无法进一步增补完善, 或许也能让我成为提倡篇章翻译教学的革新者之一也未可知。
国内翻译论著和教材数量之多,如鲫过江。要想在编教材上出人头地,谈何容易。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新编教材,企图用书名吸引眼球。这就像我现在教外语,提倡使用真实语料,所以大家都把自己写的补充材料叫做 Authentic something.以后写多了,恐怕会出New Authentic,Super Authentic, Authentic 2009, Authentic 2010 也未可知。另外一个吸引眼球用的标题词是“实用”。就连我那热衷于研究《红楼梦》翻译的老同学编教材也难逃这个取名的巢臼。我那本不成形的小教材,取名的时候力图避免“新编”与“实用”,挖空心思想了一个“实例”,用的是社会科学里的Case Study 概念。现在上网查查,用这个词在翻译教材里的还真不是很多。不过我那个实例,离真正的实例研究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要做翻译方面的实例研究,就得盯住一部译作,或者一个翻译项目跟踪调查翻译活动中涉及的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从中找出一定的规律。这显然不适合用来编通俗易懂的大学本科翻译教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进入翻译教学的。好像是在大学里,高年级翻译课是门苦差使,而我又显得老实木纳,领导才安排我教翻译的吧。不过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也许是我自己毛遂自荐的。我记得读研究生的时候,跟导师讨论论文题目,曾经提到写翻译。跟导师通信,洋洋洒洒就翻译问题发表了不少自以为是的高论。记得其中之一就是目前的翻译理论研究怎样才能忠实于原文,这是一个大方向的错误。翻译不可能忠实原文。如果忠实于原文能够做到,那同一原著的翻译就千人一面了,没什么好研究的了。翻译的乐趣在于译本之间的差别,在于不忠实。而研究不忠实的程度及其成因,确定何者为合法的不忠实,何者为合法的不忠实,才是翻译研究的正确方向。最近在蒙特雷研究生院图书馆看到一本书,国人写的,就是谈翻译的变异,出发点跟我当初想的差不多。我直后悔为什么没有沿着这个思路做下去。
导师是搞历史的,后来改语言学,那一段时间热衷于雷科夫的认知语言学和伏罗希诺夫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不记得他是否建议我应用这些理论研究翻译了,只记得他建议我分析《大卫-科波菲尔》的两个译本,董秋斯的和张谷若的。我也颇有雄心跃跃欲试,复印了资料着手分析。结果我才发现我虽然热爱社会科学理论,却拙于理论联系实际,而且对于分类归纳实在是没有耐心。最后终于放弃,改去研究为什么中文很难翻译像 In the mountain he discovered a cave through which thousands of aliens had trooped into the village.(在山里他发现了一个成千上万的外星人所通过从而得以进入村庄的山洞)。这是语言类型学比较里的句法方面,有现成的理论套用,像数学一样有条理。
那么是不是因为自己对翻译感兴趣所以工作以后就主动要求担任翻译课?没准。在第一个大学,翻译课虽然得改作业,但还是小班,二十多人。所以主动请缨也是有可能的。要是搁在后来的那间大学,我一定不会主动要求交翻译,因为那里翻译课是全年级在阶梯教室上,改作业轮着改,可见其重要性有多差。这样的课教学质量可想而知。况且翻译课还不是唯一的课。我还有四年级的报刊阅读选修课,用的都是每周20多页的材料。 另外还有校外兼课。可见我能有多少时间放到翻译课上。上课的时候,女生和老实的男生坐在前边,喜欢搞小动作的男生坐在后面。坐在后面的上课干什么我看都看不清楚。他们不制造噪音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我上课常常是一对一,真想像不出当年是怎么在阶梯教室来回驰骋的。
其实翻译是最需要小班教学的。就算做不到一对一,顶多也应该一对五,再多了就难以照顾到每个人了。但这在大学里是不可能的。翻译课在大学外语课里的地位远没有到那么受重视的程度。我曾经一度想,能够维持阶梯教室式的上课方法的,只有参照古代的佛经译场式。这就要求用project 的形式,每堂课当堂翻译一篇文章。 一个学生念英文,一个学生翻译,大家对翻译提出评论,有争议讨论,有疑难问题最后由老师解决,老师解决不了的只好存疑,下次再说。如果真地用了这种方式,相信一能提高学生参与程度,二能让学生学习翻译的思考,也就是学会打鱼而不是单单吃鱼。可是我终于没有这样试验。不过我也有过一些变通方法。比如作业,我跟学生讲,如果你们能够在报刊上发表译文,就可以拿来顶作业。我这样说,是想让他们在游泳中学游泳,让社会去检验他们的翻译能力。
(待续 maybe)
- posted on 10/12/2008
感觉成语翻译最难。经常同一个中文流畅的老美切磋,发现一本喻家楼编著的汉语成语
英译词典很多地方不通,因为我根据那本翻译说出的句子,对方不懂,认为很多是 chinglish.
不过也因此琢磨出一些比较贴切的译法:
比如: 沧海一粟: a tear drop in the ocean
后来居上:come from behind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do unto others 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因小失大:winning the battle but losing the war
债台高筑: soaked in the red ink
自讨苦吃:glutton for punishment
蒙混过关:passing the rite of initiation
于岚和廖康等翻译高手可以订正并贡献更多翻得好的成语, 也许编译成咖啡成语小册子:)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2/2008
feiming wrote: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do unto others 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这两个不应当等同的,孔子耶稣的说法看着相似,其实我觉着刚好是中西思维的一个不同所在。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2/2008
这是那位老美提议这么翻的,我感觉起码字面上是贴切的,而且都是在中西文化上重要的
人物的话,意思如何不同,愿闻其详,或许有更贴切的译法?
还有几个成语试译一下,请方家教正:)
正中要害:hit the nail right into head
死灰复燃:the smoulder becomes flames
体面下台:humbly climb down
望尘莫及:leave sb. in the dust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2/2008
同意。西方文化积极热情,为别人做你想要别人为你做的事。
东方文化消极冷漠,不要对别人做你自己不喜欢的事。
基督教入世,道教循世。
浮生 wrote:
feiming wrote:这两个不应当等同的,孔子耶稣的说法看着相似,其实我觉着刚好是中西思维的一个不同所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do unto others 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 posted on 10/12/2008
我觉得成语的意译有时候更重要。
死灰复燃: renascent;come to life again like dying embers that flare up
feiming wrote:
这是那位老美提议这么翻的,我感觉起码字面上是贴切的,而且都是在中西文化上重要的
人物的话,意思如何不同,愿闻其详,或许有更贴切的译法?
还有几个成语试译一下,请方家教正:)
正中要害:hit the nail right into head
死灰复燃:the smoulder becomes flames
体面下台:humbly climb down
望尘莫及:leave sb. in the dust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2/2008
feiming wrote:
这是那位老美提议这么翻的,我感觉起码字面上是贴切的,而且都是在中西文化上重要的
人物的话,意思如何不同,愿闻其详,或许有更贴切的译法?
就是July说的那个意思,不过没有高低之分哈。英文的翻过来可以是“施于人即己所欲”。
两厢比较,往好了说,孔子的是独立、包容,耶稣的是同情、博爱;往不好了说,前者自扫门前雪,后者价值输出。再引申,前者不一定做什么好事情,也does no harm; 后者看什么是己所欲了,结果可能是两极。孰高孰低全在度。 - posted on 10/13/2008
I think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and "do unto others 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are pretty close. This is the age-old "Golden Rule". However, there seems no Western equivalent of "人所不欲勿施于人".
Your translation of “施于人即己所欲”is totally off the ball. ;)
The methodological difference between "己所不欲" and "人所不欲" is very interesting and worth exploring.
浮生 wrote:
feiming wrote:这两个不应当等同的,孔子耶稣的说法看着相似,其实我觉着刚好是中西思维的一个不同所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do unto others 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rzp wrote:
我觉得成语的意译有时候更重要。
同意,我觉得成语的翻译多数是单向的,最好是从英文译到汉语,下面是几个偶得的例子:
Score twice before you cut once 三思而后行
Riches have wings 富不过三代
The heart is seen in wine 酒后吐真言
It is six of one and half a dozen of the other 彼此彼此
Justice has long arms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Nothing is easier than fault-finding 站着说话不腰痛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汉语成语/俗语的翻译很有意思,诸位有什么得意的心得不妨放在这里切磋切磋:)
老瓦 的酒后吐真言翻译很到位。
佩服香港作家董桥, 写评论可以洋洋洒洒,可以连续引用大段古文,然后找到古英文书引用原文对应的表达方式。虽然有时候有掉书袋之嫌,但毕竟有功力做后盾。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刚跟老美切磋了一下,老瓦, 不幸的是:对方说不这么说,也许在你们那地方老美这么说:)?
对方认为,一般说, the wine looses one's tongue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feiming wrote:
刚跟老美切磋了一下,老瓦, 不幸的是:对方说不这么说,也许在你们那地方老美这么说:)?
对方认为,一般说, the wine looses one's tongue
In such case, it probably means “酒后胡言” than “真言”:))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好像measure更常用?
老瓦 wrote:
Score twice before you cut once 三思而后行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10/13/2008
ha, now I know woa's cafe is mixed with Chardonnay:)
老瓦 wrote:
feiming wrote:In such case, it probably means “酒后胡言” than “真言”:))
刚跟老美切磋了一下,老瓦, 不幸的是:对方说不这么说,也许在你们那地方老美这么说:)?
对方认为,一般说, the wine looses one's tongue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请教诸位一个成语翻译难题:如何翻译“今是昨非”? (语出陶渊明:实迷途而知返,知今是而昨非”,我试翻:regret the past, today's reflection on the past. 感觉没有到位。
哪位高手帮助一下, 在此稽首相谢了。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是说了“己”不应害“人”,未说“己”不应被“人”害,
应该还有一半:“人所不欲勿施于我”。那显示中国的一些人们自古就没有比较完
整的“消极自由”的概念。差的就是“人所不欲勿施于我”那一半,一直到今。
孔子说出了真理的一半。
另外,“己所欲施于人”和“人所欲施于我”都是危险的,尤其是“己所欲通过政
府施于人”和“人所欲通过政府施于我”。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大白话翻译:
Now I know what is right but yesterday I did not know.
今是昨非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若借用和变用古人的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人所不欲勿施于我”两者一起
就是“消极自由”的核心。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I'm right today, and I was wrong yesterday.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How about this one: present trumps past?
feiming wrote:
请教诸位一个成语翻译难题:如何翻译“今是昨非”? (语出陶渊明:实迷途而知返,知今是而昨非”,我试翻:regret the past, today's reflection on the past. 感觉没有到位。
哪位高手帮助一下, 在此稽首相谢了。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迷途而知返
I know I should find my way while being lost.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本人严重不同意一些人的观点,原因之一是他们认为应该“己所欲施于人”(和/或
“人所欲施于我”),而本人认为根本不应该。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瓦班长, I think it is not good. The author expressed regrets of certain wrong doings in the past, and it is specific.
老瓦 wrote:
How about this one: present trumps past?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多谢诸位帮忙,成语字典上这样翻译: I come to realize how wrong I was, and how right I am today. 我想各位的翻译意思贴近,所谓有信和达,但还没有对应的雅。
我想陶渊明表示隐居之后的得意,对于过去坠入红尘的遗憾。
还有别的翻译没有? 各位高手搭救:)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要不咱也试试?
I didn't know better then (but I do now).
feiming wrote:
请教诸位一个成语翻译难题:如何翻译“今是昨非”? (语出陶渊明:实迷途而知返,知今是而昨非”,我试翻:regret the past, today's reflection on the past. 感觉没有到位。
哪位高手帮助一下, 在此稽首相谢了。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feiming wrote:
多谢诸位帮忙,成语字典上这样翻译: I come to realize how wrong I was, and how right I am today. 我想各位的翻译意思贴近,所谓有信和大,但还没有对应的雅。
后半句 "and how right I am today" 是蛇足了。特别是那个 "how"。“right" 就成了,还“how" 什么呀? - posted on 03/04/2009
嗯,这个是老美容易懂的翻译,问一个美国同事,她也是差不多这么说。
again,感觉口译这样就已经道地,得五分了,但书面翻译就有些欠火候。 是否英文就天生成语少呢?
我甚至找了很多有关遗憾和反思的语句的网页,没有找到合适的。老美朋友说,美国人不喜欢regret, 那是一个negative的word.
gz wrote:
要不咱也试试?
I didn't know better then (but I do now).
feiming wrote:
请教诸位一个成语翻译难题:如何翻译“今是昨非”? (语出陶渊明:实迷途而知返,知今是而昨非”,我试翻:regret the past, today's reflection on the past. 感觉没有到位。
哪位高手帮助一下, 在此稽首相谢了。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feiming wrote:
嗯,这个是老美容易懂的翻译,问一个美国同事,她也是差不多这么说。
again,感觉口译这样就已经道地,得五分了,但书面翻译就有些欠火候。 是否英文就天生成语少呢?
我想是这样低。中国人无论口头或书面,也无论文人或百姓,成语张口就来,历史的沉淀太厚了。英语少有这样的表达。
didn't know better 是个很口语的表达。一时想不到有什么更书面的英语成语可用。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实迷途而知返,知今是而昨非”里的意味不仅是那几个字体现出来的,而是陶渊明
的故事体现出来的。若不知道陶渊明的故事,就不知道那几个字里的意味。那几个
字之所以好,就是因为精简 - 精简而有味。若把里面的意味直接显式地翻译出来就
没味了。什么是雅?雅是精简里面的味。是翻译不出来的。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4/2009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 Lyrics of Amazing Grace - Re: 译坛拾旧-- Some old memories concerning teaching translationposted on 03/05/2009
It is amazing indeed! 高手就是高手! 我今晚同一个写诗的美国朋友喝酒, 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 对应。
谢谢诸位帮忙, 基本可以交差了。 不过,我认为我们这种brain storm应该时不时继续, mutual beneficial:) , 再次感谢诸位!
Susan wrot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 Lyrics of Amazing Grace - posted on 03/05/2009
尊敬的玛雅咖啡网客:
说到翻译,正好前些日子在网上跟方舟子的篾片们来往了几个回合,奉上。
并颂
网祺!
彭大泽
过程一、 垂范拉稀,太蔟在德赛读者网上发表的教师爷文字:
《班门弄斧柄的棒棒儿》 Nov 11 2008
【文傻的一个特点,是智力低下但又油盐不进且自我感觉良好。这个棒棒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唯一令人激赏的地方,便是对谬误的执着和宁死不屈的大无畏弱智精神。上面是以前我对他翻译与理解水平的一个评价。我仍持此意见。】
“the word God is for me nothing more than the expression and product of human weaknesses, the Bible a collection of honorable but still primitive legends which are nevertheless pretty childish.”
“honorable “是给弱智们的一颗甜枣,重头戏是“primitive”和“childish”,再加上前面的“nothing more than ……human weaknesses”,爱因斯坦对那本书的不屑溢于言表。能把文眼落在“是一系列原始但充满荣耀之传奇篇章”,不是一般地弱智或是别有用心。另外,原话里哪里来的“充满”?“honorable but still primitive”怎能翻译成“原始但充满荣耀”?就这水平,还敢来这里叫板?
过程二、太蔟本人及其同伙的颟顸刻薄自高自大留言 Taicuon 11 Nov 2008
那些怀疑我对英语的理解和翻译能力以及我对中国时事关注程度的,可以去看我博客中的旧文章。想对我做出这样那样的评价,这点作业还是需要做的,否则不要怪我下尖刻的判断。 读不懂爱因斯坦那句易懂的话、在经过方舟子和我的点拨后仍死搅蛮缠的,我只能认为你或者弱智、或者别有用心。
愚人国度 on 11 Nov 2008 at 3:39 pm
棒棒儿翻译:
“上帝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人类弱点的表达和产物而已,圣经对于我来说,尽管非常的幼稚不成熟,是一系列原始但充满荣耀之传奇篇章。”
方先生翻译:
“对我来说上帝一词不过是人类弱点的表达和产物,圣经则是可敬然而仍然很原始的传奇的合集,不管怎样它们都是非常孩子气的。”
太簇先生认为棒棒儿翻译的是谬误(错误),方先生翻译的是真理(正确),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而方先生认为棒棒儿的翻译是歪曲。歪曲有一个程度问题,棒棒儿的歪曲算不算谬误大家都会有个判断,我认为不是。
我也当回爱因斯坦的蛔虫,第一个逗号以前的句子已经清楚的表明爱因斯坦对基督教的观点了。后面的句子到底是重点强调圣经非常孩子气,还是强调圣经是一系列原始但充满荣耀之传奇篇章,随你们玩儿去吧。
我不知道大家怎么理解孩子气,反正我觉得孩子气很可爱,非常孩子气也挺可爱(又不理性了吧?)。看方先生反基督教有关圣经内容教义的文章,觉得很难理解圣经“非常孩子气”,说幼稚都是客气的,不少内容也是血淋淋的吃人文字。
量子猫 on 11 Nov 2008 at 8:38 pm
英文翻译哪能望文生义?我在棒棒儿的一篇文章中已经留过言了。读完了圣经,知道了圣经在文化中的作用,同时读懂了爱因斯坦的思想,了解了物理学以及科学在文化中的作用,才可能准确的翻译这句话。方舟子的翻译是准确的。
过程三、民科彭大泽打酱油路过德赛读者网,发现方舟子的译文不是准确的更不能够称为“真理(见上引愚人国度文)”,于是给太蔟留言:
pengdaze on 16 Nov 2008 at 11:13 pm 33楼
“the word God is for me nothing more than the expression and product of human weaknesses, the Bible a collection of honorable but still primitive legends which are nevertheless pretty childish.”
我对上边这句话的理解:
“对我来说,上帝一词只不过是表述人类虚弱之产物;圣经也仅仅是令人肃然起敬但
仍然相当幼稚的原始传奇记录而已。” 下半句全句应当是“the Bible is for me nothing
more than a collection of honorable but still primitive legends which are nevertheless
pretty childish”,为了行文简洁,略去“ is for me nothing more than ”。
两句的关系是并列,故方译中“则”字不妥。而且“它们”有包括上帝在内之嫌,亦
非原文之意。我译将“表达”和“产物”原文中同位两词作了调整,窃以为更能表达其原
意。
民科 彭大泽 :)
过程 四、 以下是被太蔟删去的彭大泽留言第三十四楼的回忆和现在的补充。
方舟子先生在这短短一句译文中除了上面我指出的两处错讹外,他对中文的“幼稚”与
“孩子气”的明显的区别也没有搞清楚。幼稚是每个成年生物都必须要经历的一段时期
而“孩子气”是指人都长大了还作小儿科时的可掬可噱情态,两者不尽相同,此处绝对
不可译成“它们都是非常孩子气的”。其实,这句“不管怎样它们都是非常孩子气的”也
是完全错译、乱译。原文which是指蒐集品(collection)圣经中那些加了“s”的传奇些,
所以用are,方先生译文中的“不管怎样”太没水平,不管怎样也译不成“不管怎样”的!
一本圣经是单数,“它们”不起来,把上帝也它们进译文,更见不像话。不及格。
所以,我自以为宽厚地请求太蔟评分时不包括方舟子先生的译文,尽管太蔟先生
提劲“读不懂爱因斯坦那句易懂的话、在经过方舟子和我的点拨后仍死搅蛮缠的,我只能认为你或者弱智、或者别有用心”。(以己昏昏,使人昭昭,此之谓也!)
哪晓得在贵博已经德赛元年十一月了的时候我的帖子被太蔟删了。
可怜的爱因斯坦,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凸现好多假恶蠢!
所以本文将多发几位博主,立此存照,并求德赛公道(允许黑哨哈)。
恭颂
网祺
民科 彭大泽 抛砖 :)
德赛元年十一月二十日
过程 五、于是,我所有的留言被德赛读者网封杀,再也发不上任何留言。
现在想起来,我在第三十四楼论及中文的“幼稚”和“孩子气”曾说道:古人云“腐草化萤”,那是幼稚;“虫虫虫虫,飞”,你方舟子那闷大了还在耍斗虫虫咬手手才叫“孩子气”。应该是这句被方先生的篾片们认为是大不敬罪,当诛。打起德赛旗旗儿搞专制!
未必名人拉的稀屎可以拿去当香料,民科煮的干饭作肥料都没得资格嗦!
过程六、垂范拉稀、错译乱译的方舟子译文及本人的纠错打假之译文。
方舟子的译文:
“对我来说上帝一词不过是人类弱点的表达和产物,圣经则是可敬然而仍然很
原始的传奇的合集,不管怎样它们都是非常孩子气的。”
爱因斯坦的原文:
“the word God is for me nothing more than the expression and
product of human weaknesses, the Bible a collection of honorable
but still primitive legends which are nevertheless pretty childish.”
民科彭大泽的译文:
“对我来说,上帝一词只不过是曝露人类虚弱之产物;圣经也仅仅是一本令人肃
然起敬但是仍然相当幼稚的原始传奇记录而已。”
过程七、在西风独自凉的博文后留言简述方舟子些的知错不改垂范拉稀及删帖贱招,西风发文《严正申明》反噬民科并继续媚眼舔方,称:
“不少民科、中医支持者以为西风是他们的同道,令人啼笑皆非……; 但是,XYS 对中医、学术腐败的有限揭露毕竟有利于国民,因此,虽然是个伪类,却也不妨废物利用。只要打得对就鼓掌,虚伪过分了就揭露,把一个“废物”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极限…… ”
于是民科彭大泽给西风独自凉留言、打油如下:
先把你自己屁儿上方舟子盖的“已日过”印章洗白再来说事好吗?
希特勒小时候乖得很,可以废物利用吗?
毛太祖年轻时也很漂亮,可以废物利用吗?
邓坦克、江三代,哪个没有好听的话,可以废物利用吗?
高俅先生大家都知道球技没的说,可以废物利用吗?
高俅还是林冲,你不会嫣然抿嘴“破瓜时奴家好爽”吧?
你的废物利用论其实就是你本人的破瓜情结之反映,心念旧恩而已。
换个马甲吧。 “可怜你这受伤的名字......” (莎士比亚说的话)
打油一盘西风独自凉于其博文之后:
东风众人热, 妾身属方家。
仳离拳拳意, 犹唱后庭花。
打油之二
颈血今日热, 难掩往昔羞。
琵琶半遮面, 屁儿怕人抠。
再给“西风独自凉”对联一副:
赠 东风众人热女士
从良必须先脱籍
又嫁不可再卖pi
(见西风独自凉在牛博网上《索尔仁尼琴的强大与软弱》等博文后留言)
最后,写网文一篇:太蔟是条狗。
好笑人啊。
几爷子跟到方勾子打欺头时生怕落后罗,一个二个争先舔方勾子勾子、打棒棒儿砣子,白纸黑字,好港好积极(文字些都在,不赘),好忠心耳火耳火的啊!
哪晓得方勾子的译文错误百出。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对,中文!丢丑。
更丢丑的是以前以太蔟为首的几位舔勾子的:把偶像舔成了痔疮。
六十年前揩屁儿的草纸在乡坝头还相当金贵,奶娃儿些屙了巴巴后都不兴揩拭的。当妈妈的一般会扯起喉咙朝院坝外头吼一嗓子:“狗狗儿!来吃巴巴!”不管在哪儿费,只要听见主人家这一声喊,拉起趟趟儿就会飞奔回家,狗。一回家他(他字没有打错,下同)就会直奔主题:那砣冒着热气的屎。风卷残雪意犹未竟(小人家的巴巴有好多嘛),吧嗒吧嗒之后便着急啊,那条狗。只见他那条舌头儿啊,直顾舔腮,差不多都要舔到眼睛罗!他的眼睛,急切、幸福、兴奋,喉咙管头呜喑作响:感激啊、祈求啊,翻成汉语人话:“再屙点,再屙点,再屙点啊!”
没得罗,但是。
“舔罗!”最后的恩典:把娃娃的屁儿杵给急得打转转儿的狗狗。温柔湿润的舌头几舔几卷就完成了草纸的重任。
“好生哈,不要把娃娃的雀雀儿耪到罗!”听起来是骂,其实是表扬。
“@×&%¥#+,!!”狗狗回答,娇而且嗔。翻成汉语人话:
“我不晓得好生嗦!不像有些粉丝儿,把偶像的鸡鸡都舔硬罗。”
一看到“太蔟”这两个字脑海头就出现这条想象中的狗,真的。
于岚 wrote:
译坛拾旧
于岚
各位看官:看了这个题目不要上当受骗,以为我是一个翻译家。我不是。 只不过教过几年翻译而已。这里所谓的“译坛”,指的不只是翻译,特别是文学翻译,而是跟翻译活动有关的一切。比如出于好玩你翻译了一首小诗放到网上去,你也算下海了。
由于工作关系, 我早已经不教翻译。 业余时间兴之所至,偶尔也会再操牛刀,但是那毕竟是好玩而已, 而且我发现自己的翻译比较死板,实在难以登大雅之堂, 所以就是翻着玩玩,自己逗自己罢了。
这人嘛,总是有怀旧的毛病。有的时候喜欢到图书馆去,站在翻译类的书籍前面东翻翻西翻翻,大体了解一下这个领域又出了点什么新花样。常常地,会见到一些老面孔,一些自己以前拥有的或者看过的书,比如尤金-奈达。 这个从圣经翻译发展出一套动态翻译理论的美国老头,我是见过的。 研究生的时候听过他的讲座,后来跟他通信。那时候我的职称是讲师,可是他从美国来的信的信封上都称呼我是“Prof. Lan Yu”。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不是教授,可是他照样这么写。从他那里我得到他的几本代表著作,也曾经把他的理论应用到讲课上。 比如讲翻译的时候需要把英语的名物化动词转换成动词,就用了他举的例子“the redemption of sins”。 幸亏没有政治辅导员来听课,也没学生告密,说我在课堂上贩卖基督教。
可惜我没有好好利用跟奈达的交流, 否则我在国内也会成为第二个谭载喜了。 谭载喜,1953年生,湖南涟源市人,1975年毕业于湖南师大。1977年至1981年在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留学,获语言学硕士学位,归国后执教于湖南师大,后调入深圳大学。谭载喜的名字引起我注意,就是因为他一度大力介绍奈达。后来他出版了《奈达论翻译》、《新编奈达论翻译》,成了国内奈达翻译理论专家。奈达寄给我的书,现在都束之高阁, 尘封起来了。现在我虽然人在美国,却也没有想跟奈达联系。不知道说什么。写此文的时候一查,发现他现在定居比利时。
最近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挺有意思的《高级汉英语篇翻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00年),是解放军南京外语学院(现在叫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的居祖纯教授写的。 这个名字我熟悉,但是在国内的时候很少读到他写的东西。随便翻翻,发现这本书的思路跟我教翻译的时候产生过的思路一样。我教翻译的时候,用的是解放军外院负责编写的国内高校统编教材《英汉翻译教程》。这本书现在还很流行,再版多年,已经确定了其在高校本科英语专业的统治地位。 但是当年使用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感到那种分门别类讲翻译操作技巧的路子不能令人满意。尤其不能令人满意的是,很多的所谓翻译中的转换规则,都是可用可不用的。这套教材没有讲什么时候应该用什么时候不应该用。另外,还有些所谓的规律,其实是不用讲的,是英汉两种语言性质不同所决定的语言形式的转换。 也就是说,你不想转换也得转换。This is the book that I bought in S.F. 你一定会翻译成“这就是我在旧金山买的书”。你不会翻译成“这就是那本书我旧金山买的。”这里面的修饰语的位置从后面移到前面是必须的,《英汉翻译教程》这本书的缺点,就是它更多的时候是对翻译现象的孤立的分类描写,而不是在讲翻译策略的取舍。对于翻译涉及的文化因素,也只是蜻蜓点水。所以用了这本书,总是有没学痛快的感觉。我想这是和统编教材的性质有关系。你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对翻译这样一种跨语言跨文化跨时空的活动来说,你无法在有限的课时内概括无余。但是教材又必须具备一个貌似全面,权威的的架子。这就真是赶鸭子上架了。其实老师也好,学生也好,从外语刊物中的谈翻译的论文所学到的,比从这本教材中所学到的更为有血有肉。不过这本教材的练习部分还是比较充实。相信练习的讲解比教材中的例句教学提供的信息更多。教材的编者们可能预见到了别人的批评,写了一段disclaimer, 大意是学翻译,还得从实践中学,不能单靠读一两本翻译教程就能成为翻译家的。
我在用这套教材的时候就想,这么教翻译太鸡肋了。后来我们教研室主任说咱们搞个项目,编套新的英汉汉英教材。我就说了自己的相法,说不要搞成《英汉翻译教程》的样子。那个时候国内开始讨论起话语分析和篇章语言学来了。我们经过讨论决定了一种新的编写体例,那就是用范文开路,讲解范文的翻译方法,特别强调为什么在这里用这种方法。练习则选用短文,安排“译前思考”这一部分,颇有些像现在外语教学中的“lead-in ”。总之我们是把单句的翻译方法都放到篇章里去讲, 提醒学生从全局的角度考虑局部的翻译方法。这本教材1988年由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可是这本书出版以后,主要在我的学校自己使用,在外面则如石沉大海。现在在网上搜这本书都搜不到。
我后来在北京教书的时候。曾经在博雅公关公司兼职做翻译,接触了一些工商方面的新闻稿和推销资料。 我想到以后学生毕业后,恐怕工作中接触较多的笔译,都是这类实用资料,而不是文学作品。我便在教学中插入了这方面的材料。出国以后,一次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居然发现一本<< 英汉实例翻译技巧>> , 是1997出版的, 编著人的名字跟我一样。这本书收入到一些数字图书馆里。经过查询,发现竟然是自己上翻译课用的教材。当然,自己不教翻译了。这本书也不会有人使用了,特别是书的练习,都没有参考答案。参考答案我现在想起来是打算单令成册的。出版社并没有印。大概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便出国了。估计这本书让出版社赔钱了。一些学院图书馆倒是买了这本书,可是那能有多少?现在这本书可以在孔夫子旧书网买到,原价九块多, 旧书网的标价两本八块, 一本十八,一本二十五,还挺抬举我的。在很多翻译教学参考书目里,我这本实际上是不成熟的教材居然也被收入了。
我的这本教材,编写的体例延续了1988年的《新编翻译教程》的思路,也是用范文引路,练习都配有原文的翻译难点的预先思考。
不过老实讲, 想出这种体例,一半原因也是自己懒,不愿意从翻译著作中寻找例句分门别类, 更喜欢碰到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我还设想了一个书后索引,或者按照句型翻译,或者按照翻译方法来编。这样的话就更为方便。这个思路是从一本《交际英语语法》来的。那本书将语法,按照交际功能安排内容,最后按照传统语法另外编了一个索引。
居祖纯的这本教材,贯彻的是他多年翻译教学中总结出来的思想,那就是教翻译应该从语篇入手。他的书的编写体例,跟我们那本是很相近的,讲解则更胜一筹, 特别是注重文化对比。他的文笔也好, 读起来像读一篇篇的小品。这种写翻译教材的方式,比起干巴巴的列举条文的教程式课本来,恐怕更容易让学生记住内容。
在该书的结尾他提到《英汉翻译教程》的不足之处。如果他看到我们后来写的《新编翻译教程》,恐怕会对我们从篇章入手教翻译的努力提上一笔, 尽管我们的教材比较粗梳,因为毕竟是给本科生用的。而我那本,如果不是因为我出国无法进一步增补完善, 或许也能让我成为提倡篇章翻译教学的革新者之一也未可知。
国内翻译论著和教材数量之多,如鲫过江。要想在编教材上出人头地,谈何容易。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新编教材,企图用书名吸引眼球。这就像我现在教外语,提倡使用真实语料,所以大家都把自己写的补充材料叫做 Authentic something.以后写多了,恐怕会出New Authentic,Super Authentic, Authentic 2009, Authentic 2010 也未可知。另外一个吸引眼球用的标题词是“实用”。就连我那热衷于研究《红楼梦》翻译的老同学编教材也难逃这个取名的巢臼。我那本不成形的小教材,取名的时候力图避免“新编”与“实用”,挖空心思想了一个“实例”,用的是社会科学里的Case Study 概念。现在上网查查,用这个词在翻译教材里的还真不是很多。不过我那个实例,离真正的实例研究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要做翻译方面的实例研究,就得盯住一部译作,或者一个翻译项目跟踪调查翻译活动中涉及的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从中找出一定的规律。这显然不适合用来编通俗易懂的大学本科翻译教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进入翻译教学的。好像是在大学里,高年级翻译课是门苦差使,而我又显得老实木纳,领导才安排我教翻译的吧。不过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也许是我自己毛遂自荐的。我记得读研究生的时候,跟导师讨论论文题目,曾经提到写翻译。跟导师通信,洋洋洒洒就翻译问题发表了不少自以为是的高论。记得其中之一就是目前的翻译理论研究怎样才能忠实于原文,这是一个大方向的错误。翻译不可能忠实原文。如果忠实于原文能够做到,那同一原著的翻译就千人一面了,没什么好研究的了。翻译的乐趣在于译本之间的差别,在于不忠实。而研究不忠实的程度及其成因,确定何者为合法的不忠实,何者为合法的不忠实,才是翻译研究的正确方向。导师是搞历史的,后来改语言学,那一段时间热衷于雷科夫的认知语言学和伏罗希诺夫的马克思主义语言学。不记得他是否建议我应用这些理论研究翻译了,只记得他建议我分析《大卫-科波菲尔》的两个译本,董秋斯的和张谷若的。我也颇有雄心跃跃欲试,复印了资料着手分析。结果我才发现我虽然热爱社会科学理论,却拙于理论联系实际,而且对于分 lei4归纳实在是没有耐心。最后终于放弃,改去研究为什么中文很难翻译像 In the mountain he discovered a cave through which thousands of aliens had trooped into the village.(在山里他发现了一个成千上万的外星人所通过从而得以进入村庄的山洞)。这是语言类型学比较里的句法方面,有现成的理论套用,像数学一样有条理。
是不是因为自己对翻译感兴趣所以工作以后就主动要求担任翻译课?没准。在第一个大学,翻译课虽然得改作业,但还是小班,二十多人。后来换了个大学,翻译课是全年级在阶梯教室上, 可见其重要性有多差。改作业轮着改,教学质量可想而知。况且翻译课还不是唯一的课。我还有四年级的报刊阅读选修课,用的都是每周20多页的材料。 另外还有校外兼课。可见我能有多少时间放到翻译课上。上课的时候,女生和老实的男生坐在前边,喜欢搞小动作的男生坐在后面。坐在后面的上课干什么我看都看不清楚。他们不制造噪音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我上课常常是一对一,真想像不出当年是怎么在阶梯教室来回驰骋的。
其实翻译是最需要小班教学的。就算做不到一对一,顶多也应该一对五,再多了就难以照顾到每个人了。但这在大学里是不可能的。翻译课在大学外语课里的地位远没有到那么受重视的程度。我曾经一度想,能够维持阶梯教室式的上课方法的,只有参照古代的佛经译场式。这就要求用project 的形式,每堂课当堂翻译一篇文章。 一个学生念英文,一个学生翻译,大家对翻译提出评论,有争议讨论,有疑难问题最后由老师解决,老师解决不了的只好存疑,下次再说。如果真地用了这种方式,相信一能提高学生参与程度,二能让学生学习翻译的思考,也就是学会打鱼而不是单单吃鱼。可是我终于没有这样试验,因为我没有小平同志那样的改革开放的胸襟。不过我也有过一些变通方法。比如作业,我跟学生讲,如果你们能够在报刊上发表译文,就可以拿来顶作业。我这样说,是想让他们在游泳中学游泳,让社会去检验他们的翻译能力。
(待续 may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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