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接到的retro的信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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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MM,久违。回首(retro)一直有喝"咖啡",只是闻其香而不言语罢了。现送上稿子一篇,请代为发表。
幼小生命殇逝,怜悯人道尚存
今天《南都》报道,地贫患儿小文炬遗体告别,情景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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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摘] 因为身患地中海贫血家贫无钱医治,2006年,年仅两岁的小文炬跟随父母,从梅州老家来到广州,以一辆改装后的破旧三轮车为家,流浪在街头,乞讨募集手术费。在众多热心人士和志愿者的帮助下,最终筹集到31万元手术费用。今年10月1日,小文炬在南方医院完成骨髓移植手术,但就在人们满心盼望他能彻底告别恶魔之时,他却在10月6日不幸离世。
http://epaper.nddaily.com/G/html/2008-10/13/content_59612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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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曾说过:如果有人在孩子的满月酒宴上说,这孩子最终是要死的。那肯定是犯了天条大罪。不过,那却是真理。这种"圣哲"般的语言,我在年轻时常常说。所以一生之中,不太讨人欢心之事常有。直到现在,人到晚年,难得糊涂,更是随便乱说。只是日子还过得蛮赏心,从未见得有过什么雷击电闪之不测天诛地灭。(呵呵,命硬。没办法。)
"这孩子最终是要死的"之所以是真理,是因为这话本身就是"天条",无须通过人类社会实践检验而定夺。但生命之终逝,毕竟是令人伤感的。而小文炬只在人间风雨四年,便离世而去,似乎还不及我们的谈笑一挥间。或许,上天认为他的生命毫无价值。而我则认为,他留给我们的,不只是天问式的哭号,还有一连串答不完的问号。
我有一华人朋友,夫妇俩都有先天隐性基因缺陷。其中他们的两个孩子,在怀胎时,医生就测出患有血液病。由于他们信仰基督,拒绝打胎,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因此这两个小朋友,自脱离娘胎起,全身的血液不知被换过多少遍了。现在分别是五岁和三岁,活得天真烂漫,不知父母愁肠何处。
小文炬先天得病,不是谁人的过错。而是我叹息的是,在他活着的四年,连最简单的生活保障都得不到。所以他的早夭,可说是必然的。试想,小文炬一家长年住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流浪街头,风餐露宿,乞讨为生。有什么营养可以维持他的病体!? 有什么大爱可以支持他的尊严!? 有什么力量可以解救的他的宿命!? 说句难听的话,既然"这孩子最终是要死的",而又活得是这样的痛苦,不如早早地死去。
这使我想起在纽约。每当我站在学校门前接孩子的时候,看到一辆特制的校巴用升降设备,把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学童接到车上。然后,看到这些四肢功能不全,脑袋歪歪的孩子,与他们的老师挥手拜别,我相信他们的内心是"不懂事"的,不知道为了他们能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整个社会为他们付出了多大代价啊。但只要他们的脸上有笑容,那里人们认为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种残障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以致我有时候从生物学上怀疑他/她的遗传价值。但是,我不能否定其中的一种可能:难道他们当中就没人能成为下一个霍金吗!? (斯蒂芬·威廉·霍金,世界级天文物理学家,患卢伽雷氏症,禁锢在一张轮椅上达40年之久。)照此类推,难道不能假设小文炬将来成为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吗!? 但是现在,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在刚结束的残障奥运会里,中国照例金榜首名,并向世人宣示"中国榜样"。然而,小文炬的四年求生历程,却是一个极坏的榜样。而且,这种榜样,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四处随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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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诸位,十分怀念当日文字往来,以后的思念也缕缕不断。囿于环境所制,不便贴文,故借七月MM玉手牵缘,再续前情。
- Re: retro的信和文章posted on 10/14/2008
我想起了《卡桑德拉大桥》,载上传染病人的火车被命令开往垂危的大桥。
信仰更宝贵,还是生命本身?
- Re: retro的信和文章posted on 10/15/2008
问 retro 好。真是个很伤心的故事。这种小生命的故事,只能一个一个的体会,千万不能由此想到社会,想到人生,想到真理,因为这些大的抽象的东西,和脆弱的个人生命,不存在共同的空间。生命都是脆弱的,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一个一个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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