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别生气啊:)用别人写的东西七拼八凑出来的 *(^___^)*
中国诗词中的恋足
女性的小脚,粉白美丽,有不文艺作品以“玉足”、“纤足”、“粉足”等形容女性的脚,更有不少人为此倾倒。到了汉成帝那儿,美女的脚甚至成了治病的良药,比伟哥还灵验的多。国外也有经典,灰姑娘的王子,找来找去,找的只是一双称心如意的脚。
且说大诗人李白曾作“越女词”一诗: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履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又有诗《浣纱石上女》赞曰:
玉面耶溪女,青娥红粉妆。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
李白写一个洗衣的女子,第一句说人家脸白,第二句说人家洗衣服的时候,穿的也跟时装模特似的,但李白印象最深的,还是脚。他盯着人家看,不是看脸,而是看脚,所以诗人难逃恋足的嫌疑。
显然,只有天足女子才可能这样无拘无束。后来文人越来越压抑自己,因此恋足也决不能再明说,压抑之下倒催生出来裹足的恶习,把好端端的天足活生生弄成残疾,实在是酸葡萄定理的极端应用。裹足的结果,大家一起来欣赏病梅,即便看着作呕也要假装很懂得审美的样子,争相带高帽子,美其名曰“步步生莲花”,实在是害人害己。
清代有《香莲品藻》,将各式各样的小脚分成五大类十八品式,辜鸿铭更是元老级品脚专家。
而人总不能骗自己,于是宁可不见变形的小脚,偏偏在鞋袜上面做文章,鞋袜也带上合欢涵义,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意淫啦。
韩《五更》:
往年曾约郁金床,半夜潜身入洞房。怀里不知金钿落,暗中唯觉绣鞋香。
夏侯审《咏被中绣鞋》:
云里蟾钩落凤窝,玉郎沈醉也摩挲。陈王当日风流减,只向波间见袜罗。
杜牧《咏袜》:
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画裙。
陶渊明就“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竟然想变成一双鞋袜,整天搂着女人的脚。
……
- Re: 中国诗词里的恋足(恶搞一下)posted on 01/20/2009
自怜自大都有得争议,恋足可是千真万确。 - posted on 01/20/2009
李煜,最风流的皇帝,也恋足: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小周后:跑丢了“金缕鞋”
张继合
江南出才子,苏杭多丽人。命运,把词人李煜和美女周薇推到了一起,这对天生的浪漫派,演绎出金陵屋檐下万人争颂的风流故事。周薇原以为,倒在多情君主的怀里,足以托付一辈子,殊不知,从她委身李煜那天起,就被推进了灾难的漩涡……
后宫“丑闻”
南唐后主李煜,真是艳福不浅。大周后、小周后都是钱塘人——亲姐儿俩,先后做了他的枕边人。姐姐叫周蔷,小字娥皇;妹妹叫周薇,小字女英。巧极了,上古的尧帝,也有两个女儿:长女娥皇,次女女英,姐妹俩一块儿嫁给了尧的接班人——舜。大、小周后并没有“共侍一夫”的经历,她们和李煜成亲,是前后脚儿。
大周后先嫁入了深宫,她跟李煜非常恩爱。可惜,她身体不太好,而且习惯一有病就招娘家人进宫照料。就这样,周薇跟着父兄探望姐姐来了。姐夫注意她时,周薇刚刚15岁,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含苞待放。马令在《南唐书·昭惠后传》中说,周薇“警敏,有才思,神采端静”。想必,小姨子未必有心,但大姐夫早已属意。
《新五代史》详细交代过李煜的出身。南唐是个短命朝廷,三位君主,拢共维持了39年。严格说来,南唐属于附庸政权,先自去帝号,又不敢扩张。从第二代李璟开始,为了避免触怒强邻,只能自称国主。后主李煜是李璟的第六个儿子,名从嘉,字重光。他24岁即位,当了15年皇帝。史书上说:“(李煜)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可是,长相奇特,也无法兑换治国平天下的雄才大略。李煜作为儿子孝顺随和,作为国君优柔多疑,更多时候,他倒更像个放荡不羁的愤青:“性骄侈,好声色,喜浮屠,为高谈,不恤政事。”和所有文人雅士一样,他迷恋词赋、笙箫、醇酒、美人……普通人尚且乐此不疲,何况一国之君?
喜欢吃喝玩乐的李后主最舍得在诗词和女人身上下工夫。早在大周后沉疴在床时,他就开始惦记如花似玉的小姨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很难抵挡这位风月老手的攻势,再说,李煜是大权在握的君主,又是妙笔生花的才子,她喜欢还来不及呢,哪能轻慢、拒绝?于是,引发了一场满城风雨的后宫丑闻。
南宋诗人陆游,曾以史家笔调著成《南唐书》。北宋以后,撰写这部断代史的人多达六家,其中最著名的有三位:胡恢、马令和陆游。清朝出版的《四库总目提要》以苛责著称,对陆游却高看一眼,称赞他十八卷本的《南唐书》“简核有法”。《南唐书·昭惠传》记述了周薇“替补”周蔷的内幕,那简直是一篇精彩离奇的小说。
李煜是位高产词人,每有新作,便迅速传出宫廷,流布坊间,成为当年的流行歌曲。忽然,宫廷内外唱红了一首《菩萨蛮》,绘声绘色地描写少女如何偷情、怎样约会。这种黄色小调怎会出自君王之手呢?大周后刚拿到歌词,便微蹙蛾眉,细细地揣摩。很显然,词风就是李煜的;可是,他为何突发奇想,把小姑娘那点儿私事儿写得惟妙惟肖哩?“穴空风自来”,莫非,这首小词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只有李煜知道,歌词背后,藏着一张怎样妩媚的笑脸:“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其实,词中这个“手提金缕鞋”、蹑手蹑脚跑出来幽会的小姑娘,正是周蔷的亲妹妹——周薇。李煜居然在老婆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悄没声儿地跟小姨子好上了。
陆游的《昭惠传》披露了事发细节:周蔷病了,这一次,她并没叫娘家人进宫伺候,想不到,她竟鬼使神差地撞见了周薇——这就怪了!妹妹进宫探视,自己为什么事先不知道?姐姐满腹狐疑,便不动声色地问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周薇原本是李煜私下叫来幽会的,可怜这个15岁的女孩儿,少不更事,哪里会睁眼说瞎话呀?姐姐一问,便羞红了双颊,如实招认:“已经进宫很多天了。”
一句话,真相大白!周蔷的病情急转直下。她悲愤地躺在床上,不吱声,不扭头,至死也没再看李煜一眼。964年十一月,周蔷病逝,年仅29岁。南唐朝廷,隆重治丧。李煜还悲悲切切地写祭文、立墓碑,落款自称“未亡人”,“道旁多少麒麟冢,转眼无人送纸钱”。刚出完殡,南唐后宫就过起了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小日子。
968年十一月,周蔷三周年忌日一结束,李煜便迫不及待地迎娶周薇。这一年,周薇18岁,史称小周后。初冬的金陵,晴空碧透,喜气洋洋。南唐后宫早就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了。借红烛,观美人。新娘莞尔一笑,李煜喜上眉梢。只是,他俩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荣华富贵,已经没有几天了。
- posted on 01/20/2009
Foot fetishism 是很好的题目呀,只是要想写得超过金刚兄可不容易。他读书广,归纳功夫了得。我曾建议他写篇关于中国诗词自怜的文章,他说要歇歇笔了,我才勉为其难。
漫谈中国古代情色诗歌(色部之四)——病态美
·变形金刚·
欧阳修《燕归梁》:
风摆红藤卷绣帘,宝鉴慵拈。日高梳洗几时忺,金盆水、弄纤纤。
髻云谩亸残花淡,各娇媚、瘦岩岩。离情更被宿酲兼,空惹得、病厌厌。
中国古代文化趋於女性化,这在诗歌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趣味偏于柔弱,诗歌中描写美女常用的字眼,体格是纤、小、细、弱,体肤是白、嫩、 香、软,体态是娇、媚、轻、柔,五代张泌《满宫花》的一句“娇艳轻盈香雪腻”,基本上总结了女性美的所有主要特征。东汉班昭在《女诫》中提出:“阴阳殊 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连女才子也拥有这样的审美观,可见儒家男尊女卑的道德观念对中国社会的深刻影响。
古代诗歌中的女子常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写一位女子自从丈夫别后,整 日蓬头垢面,但并非没有化妆用品,而是因为丈夫不在身边。建安七子之一的徐干,在《室思》六首其三中有“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治”是整理,在这里指擦拭镜子。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战国策·赵策》),悦己者不在身边,自然没有心情整理容貌了。南北朝·庾信《荡子 赋》更进一步:“空床起怨,倡妇生离,纱窗独掩,罗帐长垂,新筝不弄,长笛羞吹”,充分描绘了荡子远行,怨妇独守空房、百无聊赖的生活情景。
唐宋诗歌中更有以娇弱女子为审美对象的风气,如元稹《会真诗》“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秦观《满江红》“翠绾垂螺双髻小,柳柔花媚娇 无力”、刘过《满庭芳》“每为花娇玉软,慵对客、斜倚银床”、杨无咎《瑞鹤仙》“渐娇慵不语,迷奚带笑,柳柔花弱”等。李贺《美人梳头歌》“春风烂熳恼娇 慵,十八鬟多无气力”,十八岁的青春少女也是一副娇慵无力的样子。
有许多作品写女子日高倦起、懒于梳妆,带着欣赏的态度,如温庭筠《菩萨蛮》“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杜荀鹤《春宫怨》“早被婵娟误, 欲妆临镜慵”、柳永《少年游》“日高花榭懒梳头,无语倚妆楼”、欧阳修《满路花》“金龟朝早,香衾余暖,殢娇由自慵眠”、晏几道《诉衷情》“苦无心绪梳 洗,闲淡也相宜”、苏轼《三部乐(情景)》“待下床又懒,未语先咽”、黄山谷《阮郎归》“长睡晚,理妆迟。愁多懒画眉”、秦观《一斛珠》“晓镜空悬,懒把 青丝掠”、刘过《浣溪沙》“雾鬓云鬟已懒梳”等。清·洪升《长生殿·春睡》描写杨贵妃:“无端春色薰人困,才起梳头又欲眠”,美人倦起以后仍是昏昏欲睡。 韩偓《懒起》一诗从各个侧面描绘女子早晨懒起的娇慵之态:
百舌唤朝眠,春心动几般。枕痕霞黯澹,泪粉玉阑珊。
笼绣香烟歇,屏山烛焰残。暖嫌罗袜窄,瘦觉锦衣宽。
昨夜三更雨,今朝一阵寒。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
唐·项斯《梦游仙》:“鹦鹉隔帘呼再拜,水仙移镜懒梳头”,连天上的仙人也是一副人间思妇的慵懒模样。五代·和凝《天仙子》也是写仙子:
洞口春红飞蔌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来,懒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
“懒烧金,慵篆玉”就是懒得去燃炼丹炉或刻写玉符,这些事本来是仙子的份内之事。张九龄《赋得自君之出矣》有“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温庭筠《南歌子》“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帐罢炉熏”、刘过《贺新郎》“风力嫩,异香软,佳人无意拈针线”等,都是懒得家务活也不想干了。顾夐《虞美 人》“翠匀粉黛好仪容,思娇慵”、毛熙震《酒泉子》“闲卧绣纬,慵想万般情宠”、李珣《临江仙》“起来闺思尚疏慵”等,连闺思都被赋予了一种慵懒的情态。
也有许多作品,以女子的慵懒娇弱为性感,美女都是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令人想入非非,如冯延巳《谒金门》“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鹿虔扆《思越 人》“珊瑚枕腻鸦鬟乱,玉纤慵整云散”、顾夐《酒泉子》“云鬓半坠懒重簪”、毛文锡《赞浦子》“懒结芙蓉带,慵拖翡翠裙”、柳永《定风波》“暖酥消,腻云 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欧阳修《虞美人》“睡容初起枕痕圆,坠花钿”等。毛熙震《浣溪沙》“一只横钗坠髻丛,静眠珍簟起来慵,经罗红嫩抹酥胸”,是描写睡 眠醒来后的半裸美女;黄庭坚《好儿女》有句“懒系酥胸罗带,羞见绣鸳鸯”,因懒系罗带而酥胸裸露,也是写慵懒的裸体美女。山谷还有一首艳词《千秋岁》,写 女子“欢极”之后的娇弱姿态:“欢极娇无力,玉软花欹坠。钗罥袖,云堆臂。灯斜明媚眼,汗浃瞢腾醉。奴奴睡,奴奴睡也奴奴睡。” “瞢腾”就是晕乎乎的意思。末句“奴奴睡,奴奴睡也奴奴睡”以口语入词,可以说俗到极处,但又十分传神。黄庭坚的侧艳俚俗之词非常有特色,开风气之先,被 刘熙载评为“金元曲家滥觞”。
唐人的诗作里描写女子常有寄托,受冷落的女子懒起梳妆,反映的可能是诗人感到怀才不遇的心情。五代以后的曲子词里则着意刻画思妇那种慵懒 憔悴的神态,常达到病态的程度。张泌《生查子》“可惜玉肌肤,消瘦成慵懒”、柳永《锦堂春》“坠髻慵梳,愁蛾懒画,心绪是事阑珊。觉新来憔悴,金缕衣宽 ”、黄山谷《沁园春》“添憔悴,镇花销翠减,玉瘦香肌”、周邦彦《夜游宫》“甚春来,病恹恹,无会处”、程垓《临江仙》“瘦从香脸薄,愁到翠眉残”、王沂 孙《金盏子》“厌厌地、终日为伊,香愁粉怨”等,都是花容销减,病病厌厌,很难说是美了。《长恨歌》写贵妃出浴:“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到 《长生殿·窥浴》里被发挥成了“看你似柳含风,花怯露。软难支,娇无力”,一副病美人形象。
梁启超在《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一文中说:“近代文学家写女性,大半以‘多愁多病’为美人模范,……。以病态为美,起于南朝,适足 以证明文学界的病态。唐宋以后的作家,都汲其流,说到美人便离不了病,真是文学界一件耻辱。”以娇小瘦弱为美,高大强壮为丑,反映了古人病态的审美观,这 在宋朝表现得尤其突出。一次苏轼到友人家做客,主人出一舞姬起舞助兴,该舞姬身材高大,苏轼戏赠一联云:“舞袖翩跹,影摇千尺龙蛇动;歌喉宛转,声撼半天 风雨寒。”其中“影摇千尺龙蛇动,声撼半天风雨寒”本是宋初著名诗人石延年吟咏古松的诗句,苏轼拿来奚落美女,实在不够厚道。
病态美在女性身体上的主要体现之一是对细腰的欣赏和追求。《墨子》云:“楚灵王好细腰,而国多饿人也”,追求苗条,无可厚非,但到了忍饥挨饿、损害健康的程度,就是病态了。李商隐作诗对此事进行讽刺,《梦泽》诗云:
梦泽悲风动白茅,楚王葬尽满城娇。未知歌舞能多少?虚减宫厨为细腰。
“虚减宫厨”是说为讨得楚王欢心,宫女们自愿节食。结果不是美,而是自戕,“楚王葬尽满城娇”虽有些夸张,却是警示人们,追求这样的病态美 是如何的荒唐和愚昧。不幸的是,有这种批判精神的人寥寥无几,古风一直延续了下来。刘禹锡《踏歌词》云:“至今犹自细腰多”,看当今多少明星名模,乃至普 通追风女子,都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位“伊”就是细腰君。
柳永《临江仙引》“鲛丝雾吐渐收,细腰无力转娇慵”和《法曲献仙音》“镇厌厌多病,柳腰花态娇无力”、欧阳修《渔家傲》“漏短日长人乍 困,裙腰减尽柔肌损”等,都是病态的细腰。元代艺妓珠帘秀色艺双全,又有文化修养,曾作《正宫·醉西施》一曲自伤,有“检点旧风流,近日来渐觉小蛮腰瘦 ”,“小蛮腰”本来就是指杨柳细腰,还要变瘦,就不正常了。辛弃疾《菩萨蛮》云:“淡黄弓样鞋儿小,腰肢只怕风吹倒”,腰肢如此瘦弱,一阵风就会将其吹 倒,为十足病态。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弓鞋纤细,触地面积小,难以保持平衡。
病态美达到极致的是女人小脚。女子缠足始于何时,史无明载,众说纷纭。明·杨升庵《丹铅录》认为唐时或六朝时已有,清·邱炜萲《菽园赘 谈·缠足考》更前推至汉代甚至列国。六朝乐府中有一首《双行缠》诗:“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似乎说明六朝就有女子缠足,但 诗中明确表示“他人不言好”,说明这种行为并不受到鼓励,不能作为缠足开始的证据。北宋·张邦基《墨庄漫录》认为女子缠足唐代尚无,而是起源于南唐,明· 陶宗仪《南村辍耕录》、清· 余怀《妇人鞋袜考》等也持这个看法。《南村辍耕录·卷十》引《道山新闻》一文曰:“李后主宫嫔窅娘,纤丽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细带缨络,莲 中作品色瑞莲。令窅娘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素袜舞为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唐镐诗曰:‘莲中花更好,云裹月长新’,因窅娘作也。由是人皆效 之,以纤弓为妙。”陶宗仪据此认定,中国古代妇女缠足的习俗始自窅娘。这也是通过个例来下一般性的结论,难以令人信服,况且窅娘缠脚是为了增进舞姿,像今 日之芭蕾演员,并非以小脚为目的。不过唐镐的两句诗很有代表性,人们往往用莲花或新月来比喻女子缠过的弓形小脚,特别是“金莲”之称,早已是老生常谈。
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女子缠足的陋习从宋代开始风行。清·袁枚在《缠足谈》中指出,古人对女足虽多以小为贵,但只言其小,不言其弓,直到北 宋才有弓鞋之明证。其实弓鞋的出现应该更早一些,五代·毛熙震《浣溪沙》就提到“缓移弓底绣罗鞋”,这种“弓鞋”由罗帛制成,上有绣花,鞋底向上弯曲成弓 形。宋代赞美弓鞋的诗词很多,如黄山谷艳词《满庭芳》“从伊便、窄袜弓鞋”、蔡伸《浣溪沙》“凤鞋弓小称娉婷”等。南宋词人刘过的《江城子》写一位病态美 人,有句:“早是自来莲步小,新样子,为谁弓”,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位女子穿一双新样子的绣鞋则是为悦己者弓。
精巧的女子绣鞋常是男子手上把玩之物,如唐·夏侯审《咏被中睡鞋》“云里蟾钩落凤窝,玉郎沉醉也摩挲”,所谓“睡鞋”是一种软底绣鞋,女 子就寝时着在脚上,能惹得玉郎在沉醉中摩挲,可见其在秘戏中发挥的作用。宋·张元干《春光好》有“吴绫窄,藕丝重,一钩红。翠被眠时要人暖,着怀中”,抱 着绣鞋为美人暖足,男子如此怜香惜玉,不难勾起女子的春情。清·张邵咏《绣鞋》有“玉郎瞥见心先碎,索傍银灯掌上怜”,将绣鞋拿到灯前细细赏玩,透露出一 种鞋恋的倾向。
一种变态行为是“妓鞋行酒”,就是置杯于女子绣鞋中行酒令,称为“鞋杯令”,鞋杯又称金莲杯或双凫杯。南宋词人杨无咎一首专咏绣鞋的《蝶 恋花》,有句“掌上细看才半搦,巧偷强夺尝春酌”,女子不好意思贡献鞋杯,就“巧偷强夺”,暴露了无行文人的低级趣味。张可久是元代后期最负盛名的散曲 家,他有一首《水仙子·湖上晚归》云:
佳人微醉脱金钗,恶客佯狂饮绣鞋。小鬟催去褰罗带,花寒月满街。
荡湖光影转楼台。未了鸳鸯债,枉教鸥鹭猜,明日重来。
此曲表现了落魄文人脱略形迹、陶醉于风花雪月的生活态度和体验,“恶客佯狂饮绣鞋”就是借醉酒遮脸,做出鞋杯饮酒的狂态。晚张可久二十多年的 元末文学家杨铁崖更有此怪癖,《南村辍耕录·卷二十三》载:“杨铁崖耽好声色,每于筵间见歌儿舞女有缠足纤小者,则脱其鞋载盏以行酒,谓之金莲杯。”明· 瞿佑《归田诗话·卷下》载,杨铁崖每过杭州,必到瞿家作客,对少年瞿佑的诗才极为称赏,因以“鞋杯”命题,瞿佑赋《沁园春》一首以呈,词云:
一掬娇春,弓样新裁,莲步未移。笑书生量窄,爱渠尽小;主人情重,酌我休迟。瀌酿朝云,斟量暮雨,能使熬生风味奇。何须去,向花尘留迹,月地偷期。
风流到手偏宜,便豪吸雄吞不用辞。任凌波南浦,惟夸罗袜;赏花上苑,祇劝金卮。罗帕高擎,银瓶低注,绝胜翠裙深掩时。华筵散,奈此心先醉,此恨谁知?
这首词极力渲染鞋杯的种种美妙之处和对其难以割舍的依恋心态,博得杨铁崖大喜,当即命侍妓歌以行酒。
清人方绚,迷恋三寸金莲,有“香莲博士”之称,其《贯月查》和《采莲船》两文中记录的妓鞋行酒之法,花样翻新,令人乍舌。鞋杯载酒,多达十 式,分别为:莲花杯、同心莲杯、穿心莲杯、四照莲杯、分香莲杯、千叶莲杯、重台莲杯、倒垂莲杯、荷叶杯、并蒂莲杯等,每一式都有具体描述,酒杯大小、多少 及饮法各有不同。更有种种赏罚酒令,细致复杂,简直匪夷所思。
话说回来,古人对绣鞋的迷恋,其实只是爱屋及乌,对小脚才是情有独钟。苏轼有一首《菩萨蛮》,叙述纤足的种种妙处: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东坡先生对纤足还只是一种赏玩的态度,后代则有不少人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清代文豪蒲松龄所著《聊斋·绩女》里有一首《南乡子》咏三寸金莲:
隐约画帘前,三寸凌波玉笋尖。点地分明莲瓣落,纤纤,再着重台更可怜。
花衬凤头弯,入握应知软似绵。但愿化为蝴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甜。
“一嗅余香死亦甜”,以臭为香,有点变态了。更有一些“逐臭之夫”,非一亲“芳”泽而不罢休,如《采菲录》中录有一首咏小脚的诗如下:
褪去香鞋见玉钩,嫩如春笋实温柔。捉来不向牙尖啮,总觉情丝袅不休。
方绚还曾仿宋代张功甫《梅品》之意,写了一篇《香莲品藻》,系统地论述女子小脚之美及赏玩之法,有“五式”、“三贵”、“十友”、“九品” 等等说法,比如“香莲九品”为:神品、妙品、仙品、珍品、清品、艳品、逸品、凡品、厌品。最高为神品:“农纤得中,修短合度,如捧心西子,颦笑天然、不可 无一,不能有二。”此类恋脚癖,将对小脚的赏玩当成风雅的艺术,甚至将小脚当成性具,认为一双纤足集中了女性全身之美:“眉儿之弯秀,玉指之尖,乳峰之 圆,口角之小,唇色之红,私处之秘,兼而有之。”(《采菲录》)清代李汝珍在《镜花缘》中批判说,使女子缠足,“与造淫具何异?”
早有人将小脚当成了一种性爱工具,元人吕止庵有一首散曲《夜行船》咏金莲,完全是一首淫词:
比如常向心头挂,争如移上双肩搭?向得冤家既肯,须当手内亲拿。
或是胳膊上擎,或是肩儿上架,高点银灯看咱,惦弄彻心儿欢,高放着尽情儿耍。
明朝的风流才子唐寅有一首艳词《咏纤足俳歌》,不仅有“新荷脱瓣月生牙”的生动比喻,也有种种玩弄手法:
第一娇娃,金莲最佳。看凤头一对堪夸。新荷脱瓣月生牙,尖瘦帮柔绣满花。
从别后,不见她,双凫何日再交加?腰边搂,肩上架,背儿擎住手儿拿。
小脚除了可以满足男子变态的性心理以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使女人无法远行,被禁锢在家中,因此女子缠足也得到封建卫道士们的支持和推行。 《女儿经》云:“为甚事,缠了足?不因好看如弓曲;恐他轻走出房门,千缠万裹来拘束。”缠足使无数女性经受了肉体上的残害和精神上的折磨,“小脚一双,眼 泪一缸”,一语道尽了小脚女人的悲苦。明·冯梦龙《山歌·卷十》有一首桐城时兴歌《送郎》云:
送郎送到五里墩,再送五里当一程。本待送郎三十里,鞋弓袜小步难行。断肠人送断肠人。
能够勉强走十里路还是很不错的,清·李渔《闲情偶寄·声容部》记载:“宜兴周相国,以千金购一丽人,名为‘抱小姐’,因其脚小之至,寸步难移,每行必须人抱,是以得名。”双脚小到寸步难行的地步,可算是登峰造极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古代女子都以小脚为美,袁枚《随园诗话·卷四》记载:“杭州赵钧台买妾苏州。有李姓女,貌佳而足欠裹。……媒妪曰:‘李女 能诗,可以面试。’赵欲戏之,即以《弓鞋》命题。女即书云:‘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赵悚然而退。”这位李 女才貌双全,见识非凡,算得上一位奇女子,赵钧台是凡夫俗子,消受不起,才会被吓得“悚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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