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1
丘元最近睡眠不好,老是做恶梦,恶梦来了,一个晚上的觉就都报销了。上个夜里丘元在网上聊天,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在城市聊天室认识了,聊得晚了些,开始丘元直觉就特喜欢那个女孩,非常清纯,丘元要求和她视频,那个女孩说什么也不干。
“你都有家室的人了,还跟我视频做什么?”那个女孩说。
“有家室了,也一样的视频么,那有什么可怕的?”
“那不行,你不怕我怕。我最怕你们这些中年人,表面上装得斯文,其实一肚子淫荡的坏水。”
“你看我像那样的坏人么?”
“像。”
“真的像?”
“别废话了,不是像,你就是那种关键时刻不要脸的男人。”
“你怎么这样说我?”
“说你?凡是像你这样的男人我都说。我说错了?”
“那行吧,我要下了,认识你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聊这一个晚上。”
“要下了?我还挺舍不得你的呢。还想不想看我了?”
丘元心里想了想,这个女孩还是嫩,到底还是想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网那侧传来了请求接收视频的信息,很快桌面的视窗里浮现了一个背影,这个背影背对着屏幕在敲打键盘。
“怎么样?看清了吧?”
丘元凑近电脑前仔细地看,那分明是一个男孩子的背影,那肩、那胳膊、那腰,肯定是个男孩子,“怎么?你是个男孩?”
“对呀,我就是个男孩,我一直也没说我自己是女孩啊。哈哈哈。”
丘元猛地关上视频空间,愤怒让他变成了一头雄狮,他给屏幕那侧发了一条消息,“小王八蛋,你不得好死。”还没等对方回话,丘元就关上了电脑。躺在床上,丘元开始懊悔给那个小骗子讲自己的家庭往事,讲夫妻之间的性不和谐,丘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诱惑网络后面的那个女孩,有些话,还不等她问,自己就添油加醋地说起来了。
丘元仔仔细细干干净净地冲了个澡,他发誓半年内再不上城市聊天室找陌生人闲扯。丘元不停地安慰自己,反正网络上的人也不认识,管他男的女的,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要了。睡觉前丘元猛吸了3枝烟,黑暗中对着空荡荡的天棚反思了半个多小时,地钟敲响过两点以后,丘元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丘元做了梦,梦见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约会,他在酒店包了一间房,大学生像极了他那个初恋情人,大学生把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总也脱不完,丘元按捺不住,浑身湿漉漉地冲上去帮她脱内衣,然后两个人就倒在了地毯上。丘元浑身的冲动,他睁开眼睛想仔细地看看大学生,女大学生露出了獠牙,身上居然是黑白相间的花纹,丘元大吼一声跳起来,他搂着的竟然是一头死公猪。
早晨还不到5点,丘元就下了床。简单洗漱一下,穿好运动T恤和短裤,就下楼锻炼去了。与其倒在床上回忆恶心的噩梦,不如出门到公园里慢跑一下,清晨的空气好,清晨能把人带进一个全新的境界。
天还是蒙蒙的,空气中好似夹杂着一层雾霭。走过一个街区,就是一个不小的社区公园,公园狭长的椭圆型,尽头是一座山。还早,公园里没什么人。榕树叶子上粘着细密的露珠,有一些野菊花在路边漫无目的地开着,野草半黄半绿。丘元劈了劈腿,又伸了几下腰,就开始慢跑起来。丘元跑不快,肚皮上的脂肪早积了不少。潮乎乎的路面伸向远方,在山脚处拐了个弯,向左而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几声怪异的鸟鸣,像枭的声音。
几分钟以后,丘元才意识到前面多了几个也在慢跑的人。好像是有些阴天的缘故,太阳看起来是不能出现了。前面的几个年轻身影跑得似乎更慢,边跑好像还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不久丘元就要赶上他们了,在即将越过三位年轻人之前,丘元瞥见了路面上的一个钱包。
- posted on 02/03/2009
2
丘元停下来,弯腰拾起了钱包。钱包是牛皮黄色的,很精致,该是品牌货,但丘元不认得。钱包上没有露水,似乎还有些温度。路上没有任何别的人,丘元判断,这么好看的钱包一定是前面跑步的三个年轻人中哪个掉下来的。
丘元又跑起来,加快了点儿脚步,不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前面的三个年轻人,和他们并排慢跑。丘元横着扫了一眼,三个男孩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个个英俊逼人。最左侧的染着半黄的头发,中间的一位戴浅墨色眼镜,右侧靠近丘元的个子高,将近一米八的样子。三个男孩也都穿着运动装,小短裤。人年轻就是好,怎么看都顺眼。
丘元冲着三个男孩笑了笑,“你们早上好啊,起得真够早的。你们有没有人丢钱包啊?”丘元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晃动着皮黄色的钱包。
浅墨镜说,“哎呀,这钱包是我的,刚才这怎么掉出去的?”
丘元停下了,三个男孩也停下了,他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累,丘元还有些气喘。丘元把钱包递给浅墨镜,然后就慢跑起来,这回是丘元跑在了中间。
浅墨镜一边跑,一边打开钱包,丘元侧了一眼,钱包里并排插着不少信用卡,最上边是中国银行的长城金卡。浅墨镜突然停下,大喊一声,“不对,我钱包里的一千多人民币怎么不见了?”
这下轮到丘元大吃一惊,自己拾起来钱包连看都没看,就追上他们交还原主,现在浅墨镜说钱包里丢了现金,还只有自己动过那个钱包。
丘元也停下来,说,“老弟,你再想想,是不是没带现金啊?你这钱包我拾到了,就还给你们,前后都不超过2分钟,再说,这路上也没旁人。”
浅墨镜说,“肯定是有现金的,昨晚上我们按摩还是我付的帐。”
丘元说,“那要不我们回头去看看,是不是丢在路上了?”
黄头发说,“那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丘元和三个男孩一起往回返,拾到钱包的那地方并不远。丘元还风趣地说,“这个钱包拾的,还把钱拾丢了。”天像是亮不起来似的,来时路上仍旧一个晨练的人也没有。
其实不用走到拾起钱包的地方,就能隐约地看见路上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一千多块钱掉在地上,老远就可以看见了。丘元说,“路上是没有钱啊。老弟,你是不是在其他地方把钱给丢了?”
浅墨镜说,“那也说不准是掉在岔路上了。”浅墨镜说的岔路距离丘元拾起钱包的地方不远,丘元忽然想起来,他们三个男孩一定是从岔路里跑出来的,要不然怎么就会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他们起得也真够早的,还是年轻人有精力。浅墨镜在最前面带路,高个子殿后,黄头发和丘元居中,四个人就沿着岔路向公园腹地走去,边走边找。
黄头发对丘元说,“大哥,你真没拿我兄弟的钱啊?”
丘元笑起来,“你这个小老弟,大哥我能拿你们的钱么?我要是拿了你们的钱,我还能把钱包还给你们吗?你们想想是这么个理儿吧。再说,你们看我,我能在乎那一千多块钱么?这么的,你们哥三个继续找,我就在这公园里跑步,你们要是找不着的话,一会儿找我,我给你们补上。你们都是学生,没钱。”
丘元这么说了,想停下来不往前走了。黄头发说,“那不行,咱们得一起找到钱才行。再说了,就算没找到钱,大哥你也不能白给我们钱啊。”
丘元站住,笑着说,“我早上是出来锻炼的,可不是专门来找钱的。你们三个老弟慢慢找,一会儿就按照我说得做。要是找到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公园吃早餐,我请你们吃包子庆祝。要是没找到,就我赔给你们。我回头去跑跑步,这路岔子窄,不好跑步,草也高。”
黄头发说,“你得跟我们去找。”
丘元说,“不去。我看你们这怎么还逼上我了,你们要是再这样讲话,钱丢就丢,我还不管了呢。”
黄头发站在丘元身后,“大哥,你转过来,刚才说什么?”
丘元刚一转头,黄头发就飞来一嘴巴,“啪”的一声特别清脆,草丛里有只鸟,都给吓飞走了。黄头发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是丘元没有想过的,这一巴掌给丘元打醒了:不好,难道是遇上劫匪了?不像,不对,这三个孩子看起来都家境好的,劫匪决不是那样的。丘元想往回跑,黄头发和高个子已经拦住了退路,向前只能是公园的腹地,丘元是断断跑不过这三个男孩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什么意思?”丘元对着黄头发怒喝。
黄头发笑着说,“大哥,你就配合我们找找钱,我们也没别的意思。”
丘元说,“不用找了,我赔你们两千,行不行?你们跟我走,我回家上楼就拿钱给你们。”
高个子端着胳膊,笑着说,“你的钱我们不要。君子不拿不义之财。”
丘元再吼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还敢打我?难道让我报警?”
丘元面对着黄头发和高个子,突然膝盖一弯,跪倒了地上,浅墨镜回过身来对着丘元的腿腋猛踹了一脚。丘元跪在了地上,三个男孩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高个子说,“你跪着,别起来啊。也别喊。”
丘元是真的刚想喊,这时候如果公路上有人,丘元想自己的喊声就能引起晨练人的注意,但是丘元没有喊,阴天,时间还早,晨练的人几乎没出来几个。
丘元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黄头发说,“什么也不干,我们就是找钱,老弟钱丢了,咱们帮他找回来。一直往前走,大哥,别说太多的废话,跟我们往前走就行了。”
丘元站起来,四个人向公园腹地走去,三个男孩一边走一边找钱,丘元在琢磨着如何能脱离现在的处境。
3
丘元把右手放进短裤口袋里,一边跟三个男孩说,“你们别让我跟着找了,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都满足你们。”
高个子说,“我们什么要求都没有,就是想找回老弟丢的一千多块钱。”
黄头发对着丘元说,“快把手拿出来,想报警是不是?你要报警,这不是害我们么?我们都是学生,给警察抓进去了,学校就得开除,给我们开除了,以后怎么办?大哥你怎么不替我们考虑考虑啊?给手机拿出来,快点儿,我不想多说废话。”
丘元顺手就把诺基亚掏出来,递给了黄头发。黄头发说,“这款手机还不错,我没用过。你们哥两个用过么?”浅墨镜和高个子都说没用过。
浅墨镜对黄头发说,“这样吧。大哥,为了不留后患,我看你把他这手机报销算了,省得他老惦心着报警什么的。”
丘元说,“你们怎么报销?我不用了,送给你们算了。”
黄头发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拿了你的手机,回家我爸妈问,我怎么交代啊?你这不把我们当成抢劫犯了么?你看我们三谁像抢劫犯?”
丘元说,“老弟,没有没有,我没把你们当抢劫犯,再说你们也不是抢劫犯啊。”
黄头发把玩了一下丘元的手机,恰巧路边有块大石头,他把手机放在石头上,然后解开裤子,哗哗地对着手机尿了起来。
丘元急了,“你们怎么要这么干?你们就不怕我报警,说你们抢劫?”
高个子说,“你现在报警吧,警察来了就说我们抢劫。”
尿液从丘元的手机上流下来,不用说,手机里肯定都灌满了尿液。黄头发提完了裤子,用两个指头捏住手机,递给丘元,“还你手机,你就用它报警吧。”
四个人沿着岔路,继续向前走,丘元想,如果一直走,也不怕,走到尽头,还是那条环形的公路,这个时候,公路上肯定会有很多晨练的人了,只要到了公路,一切就都不怕了,眼前先受着他们的,等警察抓到他们以后再说。
社区晨练的人一般都在公路上慢跑或者散步,也有少数人会跑进岔路来,呼吸公园腹地的新鲜空气。丘元希望能一次跑进来几个人,那时候他一喊,晨练的人就会停下来,帮助他,人越聚越多,就不怕了。丘元的希望没有落空。
对面慢跑过来一个年轻人,只要拐过弯,就会和丘元他们擦肩而过。丘元想,等年轻人一过来,我就喊停他。年轻人转过来了,穿着蓝色的运动短裤。丘元向他使眼色,他也向丘元友好地笑了笑。等年轻人一擦身,丘元大喊,“你等一下。”年轻人连步子都没停一下,飞快地跑过去了。
黄头发说,“我们不让你喊,你非得喊,你以为会有人能帮助你么?会有人肯帮助你么?刚才过去的那个人耳朵聋,他什么都听不见的,你喊也白喊了。”
丘元琢磨了一下,可能是耳朵聋,他跑过的时候对声音没有警觉。丘元还在想的时候,左半脸就感觉麻辣辣的,浅墨镜贴近他,打了他一嘴巴。随即,右半脸又挨了高个子一嘴巴。两个嘴巴都在瞬间发生。黄头发说,“再看见人,可不能再喊了,再喊就不是打嘴巴的事儿了。”
三、五分钟以后,岔路后面又跑过来两个人,只要这两人向前跑,就还要和丘元他们擦肩。丘元想了一个新办法。打头前跑的年轻人年龄稍微大一些,但是也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就在他路过丘元之际,丘元突然横切过身子,两个人便同时跌倒在岔路上了。
丘元没好声地喊,“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对着丘元说,“你有病么?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大清早的,你想找事儿?”
丘元火急地说,“不是,你帮帮我,他们三个人劫持了我。”
男子说,“劫持你?怎么劫持你?你有什么好劫持的?”
丘元看见黄头发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边笑。跑步过来的后面的那位老弟冲上前来,对着丘元胸口就是一拳,“快滚开,别耽误我们锻炼。”
丘元的泪一下子就淌下来。黄头发说,“看看,看看,这大哥还受委屈了?”
丘元眼睁睁地看着后面上来的两个人又向前跑过去了,他突然发现,那两个人也穿着蓝色的运动短裤,短裤底边镶着一条白线。丘元再看黄头发他们三个人的短裤,蓝色的,短裤底边都镶着一条白线。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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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人愿意看?:(( - Re: 清晨posted on 02/03/2009
你还不写完它,不看完故事,怎么评嘛。
我一直在等下文呢。 - Re: 清晨posted on 02/03/2009
老兄继续贴啊 - Re: 清晨posted on 02/03/2009
下面呢? - posted on 02/04/2009
真有人给面子,继续贴。:)
小说不太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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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还是放亮起来,尽管不是平日里那么大亮。天亮那么一些,丘元就觉得自己勇敢一些。透过身旁半人高的茅草缝隙,丘元能够看见远处晨练人们的或大或小的隐约身影。向公园中心走,岔路会慢慢多起来,丘元想,到了公园腹地,无论如何得脱身,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
丘元问,“你们几个是学生吧?”
浅墨镜说,“你要不要我们告诉你我们是哪间学校的?”
丘元说,“你们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黄头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多问话,我们大学生还是高中生跟你有关系么?是不是想知道我们在哪间学校,然后找我们校长,说我们敲诈勒索?”
丘元说,“没有没有。你们几位老弟,就丢了点儿钱,至于绑架我么?”
黄头发说,“我们绑架你?我们怎么绑架你了?”
丘元说,“你们不能不讲道理,我好心好意还了你们钱包,你们怎么竟然逼迫我?”
浅墨镜说,“好,你说我们不讲道理,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怎么不讲道理了?你还给我们钱包,包里的钱少了,我们难道不证明一下么?不找回那些钱,我们能心甘么,那都是父母赚来的钱。我现在再跟你说一句,以后不允许说我们不讲道理。”
丘元说,“你们就是不讲道理么。”
黄头发一转身,又抽了丘元一个响亮的嘴巴,“不能说我们不讲道理,这是惩罚,不要再说了。你看我们都不说你是小偷。”
丘元愤怒至极,“你们仗着人多,怎么老是打人?非要我跟你们拼命么?”
高个子说,“哎哟,太好了。找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找到和我们拼命的。你说说今天怎么个拼法儿吧?”
丘元完全泄气了。眼前的三个男孩已经无法理喻。要等机会来。
丘元期待着再有一次晨练人靠近的机会,就要不择手段地大喊救命,否则这条命真可能无缘无故地没了。左前方有两个人影儿向他们的方位移动,没多久,丘元看清了他们,但这次他没喊,运动着的两个年轻人影影绰绰,穿着蓝色的短裤。
再过了一会儿,有一对中年夫妇慢跑过来,正对着丘元他们的方向。走在最前头的浅墨镜转过身来,面对丘元倒着走,他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丘元看得清清楚楚,那把折叠刀子比普通的水果刀还小,特别精致,估计是洋货,熠熠闪光。
浅墨镜说,“大哥,看见人来了,想喊,是不是?我劝你别喊,真的,你别喊。”
丘元说,“我要喊,你们又能怎么样?难道我不能喊么?”
丘元看见浅墨镜弹开了刀子,接着在自己的胳膊上轻微地划了一下,那刀子无比锋利,瞬间便有血滴出来,浅墨镜抬起胳膊,他吸起了自己的血。丘元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喊了,那把小刀太锋利。浅墨镜把小刀递给黄头发,丘元看见黄头发把小刀收进裤兜。
两个夫妇五十岁开外,时而跑,时而走,还一边说笑。
浅墨镜说,“叔叔阿姨早上好。”
那太太说,“你们好。这几个孩子起得够早的,我那儿子还在家里睡懒觉,喊都喊不起来的。”
黄头发示意丘元不要出声,丘元就沉默了。相遇就是一瞬,两夫妇走到相反的方向去了。两伙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丘元就越发地后悔,为什么没有求救呢?为什么没有求救呢?丘元回头再看,两夫妇差不多已经消失了。
公园腹地的野草比公路边上的要黄,黄很多。放眼望去,透过远处的树顶,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参差林立。在这座城市里生存多年,丘元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痛彻骨髓的无助。
5
三个男孩仍旧是一边走一边寻找,四个人后来在路边发现了一条流浪叭儿狗。叭儿狗浑身瑟瑟发抖,看起来像是夜里受了寒一样。
高个子弯腰把叭儿狗抱起来,亏了叭儿狗的毛是土黄色的,看起来还没有那么脏。高个子说,“哦,我的小宝贝,和我以前养过的那只差不多,不过我的那只得病死了。”
黄头发说,“你要喜欢的话,就带回家。洗洗澡,狗儿就干净了。”
高个子说,“不行。原来我妈在的时候,她也喜欢狗。现在家里来的这个婊子什么动物都不喜欢,她要是看见这只狗,叫起来不得了。”
浅墨镜说,“那就送给这位大哥吧。”
丘元说,“不行,我不要,我从来没有养宠物的习惯。”
浅墨镜说,“那怎么办呢?把狗扔在这野外,实在是太不仁道了。”
黄头发说,“大家别急,我有办法。”
丘元听见一声低沉的惨叫时,赶紧回头,他看见黄头发手里的小刀上沾满了血。被丢在地上的叭儿狗脖子很快就洇红了一大片,血渗透出来,地面的沙土地开始慢慢地浸血,而后扩散。
丘元的声音变了调,连他自己都明显地感觉出来,“你们怎么可以杀了叭儿狗?”
黄头发说,“我不杀它,它也是死,它慢慢地死,不是更痛苦么?”
丘元说,“你——们——,你们,你们——,”
浅墨镜说,“我们什么?我们我们的。大哥,交你一个任务,拎着叭儿狗,我们到前边找个地方给它埋了。”
丘元说,“我不拎。你们爱谁拎谁拎。
黄头发说,“大哥,你得拎,现在是任务。你说我们把一条死狗丢在市民锻炼的路上算什么呢?再说,也不好看啊。”黄头发从路边揪了片大草叶,慢慢地擦拭小刀上的血迹,草叶子也红了。
丘元提着叭儿狗的一条后腿,叭儿狗不重,轻飘飘的,流浪狗都这样。叭儿狗还没有完全咽气,一喘一喘的,紫红色的血从脖子刀口的地方滴出来,砂土地面上就有了血线,丘元走到哪里,血线就跟到哪里。
公园腹地有一处被废弃的保安岗楼,很简陋的两间房建筑,在丘元的印象里,那座岗楼已经有一、两年没人使用了,透过小窗子,能看见里面仅有的一张木板床。岗楼位于三处岔路的交汇附近,以前治安不好的时候,早早晚晚都有临聘的保安员维持治安,近两年治安有所好转,更主要的是据说公园管理经费紧张,裁撤了保安员,于是就剩下了空房子。叭儿狗的血滴到空房子,只是淋淋漓漓的了。在房门入口处,丘元一下子丢弃了小叭儿狗,他大喊并尖叫,“钱在这里,钱在这里,你们丢的钱在这里。”
有一小沓粉红色的人民币不安分地杂乱在岗楼门口,地面轻风一吹,两页纸币还磨擦着发出微微的声响。
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浅墨镜和高个子也都笑起来。黄头发说,“哦,丢在这里了。怎么没有人拾去呢?”黄头发对浅墨镜说,“你丢的这个地方不好,太不好了,很容易给人家拾去的。这些都是真钱啊,给人拾去了,我们就没饭吃的了呀。”
浅墨镜说,“那下次我丢得再隐蔽些。”
丘元浑身觳觫,战栗个不停。三个孩子是故意把钱丢了。
To be continued.
- Re: 清晨posted on 02/04/2009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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