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按:本文是村上春树2009年2月22日接受“耶路撒冷文学奖”时的演讲稿。由btr译自以色列《Haaretz》报。
今天我作为一个小说家来到耶路撒冷,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职业撒谎者。
当然,并不只有小说家才撒谎。政治家也做这个,我们都知道。外交官和军人有时也说他们自己的那种谎,二手车销售员、肉贩和建筑商也是。但小说家的谎言与其他人的不同,因为没有人会批评小说家说谎不道德。甚至,他说的谎言越好、越大、制造谎言的方式越有独创性,他就越有可能受到公众和评论家的表扬。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回答会是这样:即,通过讲述精巧的谎言——也就是说,通过编造看起来是真实的虚构故事——小说家能够把一种真实带到新的地方,赋予它新的见解。在多数情况下,要以原初的形态领会一个事实并准确描绘它,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把事实从它的藏身之处诱出,将之转移到虚构之地,用虚构的形式取而代之,以试图抓住它的尾巴。然而,为了完成这点,我们必须首先厘清在我们之中真实在哪儿。要编造优秀的谎言,这是一种重要的资质。 不过,今天我不打算撒谎。我会努力尽可能地诚实。一年里有几天我不说谎,今天碰巧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最终,经过仔细考虑,我下定决心来到这里。我如此决定的原因之一是,有太多人建议我不要来。或许,就像许多其他小说家,对于人们要我做的事,我倾向于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人们告诉我——尤其当他们警告我——“别去那儿,”“别做那个,”我就倾向于想去那儿,想做那个。你们或许可以说,这是我作为小说家的天性。小说家是异类。他们不能真正相信任何他们没有亲眼看过、亲手接触过的东西。
而那就是我为什么在这儿。我宁愿来这儿,而非呆在远处。我宁愿亲眼来看,而非不去观看。我宁愿向你们演讲,而非什么都不说。
但请你们允许我发表一条非常私人的讯息。这是我写小说时一直记在心里的东西。我从未郑重其事到把它写在纸上,贴到墙上:而宁愿,把它刻在我内心的墙上,它大约如此:
「高くて、固い壁があり、それにぶつかって壊れる卵があるとしたら、私は常に卵侧に立つ」ということです。
“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
对,不管墙有多么正确,蛋有多么错,我都会站在蛋这一边。其他人会不得不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许时间或历史会决定。如果有一个小说家,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所写的作品站在墙那边,那么这样的作品会有什么价值呢?
而以上比喻的意义何在?有些情况下,这些意义只是太简单、太清晰了。炸弹和坦克和飞弹和白磷弹就是那面高墙。而那些鸡蛋就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被炮弹粉碎、烧毁、击中。这是这比喻的一层意味。
然而这不是全部。它还有更深的含义。试着这样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是一枚鸡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不可替代的灵魂,而这灵魂覆盖着一个脆弱的外壳。这就是我自己的真相,而且这也是你们每一个人的真相。而且我们每一个人,程度或轻或重地,都在面对着一面高大的、坚固的墙。而这面墙有一个名字:它的名字叫做“体制 ”。这个体制本来应该保护我们,但是有时候它有了生命,而这时它开始杀死我们,并且怂恿我们互相残杀——冷血地、有效地、系统性地残杀。
我写作小说只有一个原因,而那就是为了使个体灵魂的尊严彰显,并且闪闪发光世人可见。一个故事的目的是敲响一个警钟,是燃亮灯火不灭,从而令在体制之中的我们的灵魂不至迷陷于体制的巨网,不至于被体制损害。我真的相信小说作者的工作就是通过写作不断地去尝试将个体灵魂的独特性澄清——那些关于生与死的故事,那些关于爱的故事,那些让人们落泪、并且因恐惧而战栗、因大笑而颤抖的故事。这就是我们继续着的原因,一天又一天,用极致的严肃捏造着虚幻的小说。
我的父亲去年以九十高龄去世了。他是名退休的教师,兼一名业余的僧人。当他在京都学校毕业后,他被征选进了军队,派送至了中国。我作为战后的一代,每天清晨早饭之前都会看到他在我家那个小小的佛坛前虔诚地念经、久久地晨诵。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告诉我他在为那些战争中死去的人们祈祷。他在为那些战争中死去的人们祈祷,不论己方和敌方。看着他跪在佛坛前的背影,我似乎感觉到一片死亡的阴影在他的上方盘旋。
我父亲去世了,而他的记忆也随之而去,那些记忆我将永远也不会知道。而那潜伏于他周身的死亡气息则停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这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少数东西之一,并且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今天我只希望向你们传达一件事。我们都是人类,都是超越国籍、种族、宗教的个体,都是脆弱的蛋,面对着一堵叫作“体制”的坚硬的墙。显然,我们没有获胜的希望。这堵墙太高,太强---也太冷。假如我们有任何赢的希望,那一定来自我们对于自身及他人灵魂绝对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的信任,来自于我们灵魂聚集一处获得的温暖。
花点时间想一想这个吧。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真实的、活着的灵魂。体制没有这种东西。我们一定不能让体制来利用我们。我们一定不能让体制完全失去控制。体制没有造就我们,我们造就了体制。
那就是所有我要对你们说的话。
我很荣幸获得耶路撒冷奖。我很荣幸我的书正被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们阅读着。我也很高兴今天有这机会向你们演讲。
(完)
- Re: zz.“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posted on 03/14/2009
It is a great speech. - posted on 03/14/2009
“我们一定不能让体制来利用我们。我们一定不能让体制完全失去控制。体制没有造
就我们,我们造就了体制。 ”
一些体制时刻都在利用很多人们,很多人们正在有意或无意地让一些体制失去控制。
一些体制和很多人们互相造就。
一些体制从一个人刚上小学时就开始造就那个人了,所谓的公民教育的很多内容就
是那样的造就,其中包括对“国家”的爱、对“为国捐躯”之类的崇高化、对于总
统等的崇拜等。那些都不知不觉地渗透在很多人的脑子里了。那些人就成了体制的
一部分,他们就和体制成了合谋者合作者。他们利用体制、体制利用他们。实际上
体制未必是真为他们服务的,而是真为特权者(银行家们、政客们等)服务的。但那
些“爱国”的已经看不见那些他们不愿看见的真相了。体制就是那样逐渐失去控制
的。失去控制的意思就是体制进入的领域越来越多、进入的强度也越来越大。由于
很多人们的无知和狂妄,他们也欢迎那样的更广更深的体制进入。他们就不知不觉
地被体制操了,对,不知不觉地被体制操了。他们被体制操了,他们还欢呼!
委内瑞拉的很多人们就是例子,那里的很多选民被查维兹操了,那些被操的还在欢
呼!委内瑞拉曾是一个民主的体制,现在还是。但那民主体制里的很多选民正在被
那表面的民主体制操、被其领袖查维兹操,而被操者却在欢呼!
在美国,奥巴毛主席虽然做得没有查维兹那么露骨,但其思想是基本一样的。奥巴
毛主席绝对不会去触动那些特权者(银行家、政客们等)的利益的,他要和那些特权
者互相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面的关于操和被操的话,本人就不明说了。免
得被这里的很多人痛恨得更甚。
中国呢?中国的愚民们自1949年前就位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准备了被共党里的毛邓江
胡等流氓操的盛宴。从中国来的(当然包括本人)都是被那些王八蛋们操大的。谁是
那些王八蛋们的合谋者?恰恰是中国的多数普通居民们。被毛邓江胡等王八蛋们操
大的那些人 现在明白了吗?他们当中很多人以为他们已经想明白了。他们爱查维兹、
爱奥巴毛、爱美国的体制!他们被毛邓江胡那些王八蛋们操过之后,又自觉自愿地
被奥巴毛那个王八蛋操了。
本人试图拒绝被奥巴毛操。但他是有executive power 的任意施行 coercive power
者,所以,本人最终还是无法不被他操。
人们就是这样地失去自由的。最后都被操得一塌糊涂(除了一些特权者之外)。
We are all fucked!
就这样吧。 - Re: zz.“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posted on 03/14/2009
“不自由,宁可死。”
那只是一个口号而已,其实,多数人心里想的是“宁被操,勿自由”,因为自由太
累了,简单的例子是:一些人的401K变成201K(甚至更少),那些人认为那些太累人
了,他们说“交给政府管算了”。那些要求政府全权管理他们的退休的就是“宁被
操,勿自由”的。
说了这些话之后,大概就该被扫地出门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 we are all fucked
(except those privileged). - Re: zz.“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posted on 03/14/2009
民主体制还是最不坏的体制,问题是:多数人们并未ready for 那个体制。本人并不
攻击民主体制,本人攻击的是那些自认为万事通的迷信民主体制、看不见愚民的愚
昧的人们,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愚民。他们被政客们操了,他们还在撰文论证政客们
做的并不是操,而且撰文要求政客们更广更深地对居民们做那事。民主体制和专制
体制之间的过渡大概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那纯粹是胡扯淡。
多数 "群众" 是愚昧的。 - Re: 鸡蛋posted on 03/14/2009
站在一个鸡蛋一边,即使那个鸡蛋是错的?
本人不以那为然。本人只站在自己一边。多数鸡蛋都是愚昧的。 - Re: 鸡蛋posted on 03/14/2009
“鸡蛋”这个比喻还是很贴切的。作为working camels 的那些鸡蛋们,辛劳工作了
一生,最后还是一个随时会被体制的墙撞碎的鸡蛋,即使自己不去撞墙,墙也来撞
蛋。看看身边的那些老年的working camels的悲惨命运吧。有人用asceticism 的狗
屁哲学来自我安慰。那只是愚昧的自我安慰而已,other things being equal, 你
是不必作那么长时间的working camel 的, 若无体制的胡作非为。 - posted on 03/15/2009
请允许本人直接了当地毫不含糊地给各论坛内外的社会主义者们的狗屁胡言乱语钉上
最后的一颗钉子:
那些社会主义者们看见当前的全球经济危机,他们就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惊呼“自
由资本主义的恶果终于暴露出来了,只有社会主义加资本主义才是取长补短的最佳
路线。” 那些社会主义者的不学无术和傲慢狂妄,那不是本人在这里要批判的。本
人要说的是两点:1) 自由资本主义根本就未被施行过,怎么从未被施行的东西就出
来恶果了呢?美国在此次经济危机前的经济是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吗?不是。连利率
都被政府通过联储(FED)控制,那还是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吗?连银行家们用fractional
reserve banking 来骗所有居民且屡次都因那inherent insolvency 将倒闭而被政
府bail out, 那还是自由资本主义吗?不是,根本就不是。那些撰文借此次经济危
机来抨击自由资本主义的,不是不学无术,就是别有用心。本人不批别人的别有用
心,只批他们的不学无术。2) 当资本主义经济(不是自由资本主义经济)除了问题之
后(如此次经济危机),那些社会主义者们提出的第二哥论点是 “要搞社会主义和资
本主义的混合”。其实,资本主义经济除了问题,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经济,而是由
于那资本主义不自由。是不自由(例如央行的干预 - 包括对利率的控制和对inherently
insolvent fractional reserve banking banks 的 bail out, 以及那些银行引发
的通胀对人们的侵犯)引起了危机,而不是资本主义本身引起了危机。解决问题的唯
一办法是让资本主义经济自由,而不是让资本主义经济和社会主义杂交。社会主义
不能持久地work, 那已经被Ludwig von Mises 在1920年以专著论证清楚了,至今未
有任何人能合乎逻辑地驳倒他的论述。那么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杂交体呢?若社
会主义是不work 的,那么资社杂交体就能work 吗?若work, 其逻辑是什么?社会
主义经济之下无法计算。那是Mises对社会主义的判决。在资社杂交体里,能计算吗?
不自由的资本主义有周期的危机,社会主义有持续的危机。那么资社杂交的就能消
除经济危机了吗?
联系有关什么“社会”(例如工业社会、后工业社会之类)的说法,就更看出一些人
的不学无术。后工业社会是一个什么概念?字面的意思是已经进入工业社会之后的
社会了,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工业社会了。若不是工业社会,那么那些商品都是从
哪里来的?不是从工厂或工业化了的农场里来的吗?工厂和工业化的农场是什么?
不是工业吗?那种“后工业社会”的说法隐含一种思想:人类的一部分(如美国的)已
经进入不存在消费品匮乏的时代了,不需要工业了。那纯粹是不学无术的胡说八道。
根本就不存在后工业社会,现在人类的每个个体的生存都依赖于工业。那些不学无
术的对经济学丝毫不懂,不知道匮乏(scarcity)的概念,以为那些机器工具之类的
都是想当然来的,不知道那些都是资本主义经济里的工业促成的资本积累的结果。
要继续维持更新或扩大那些资本还需要资本主义工业。他们也不懂社会主义造成的
只是过去积累的资本的消耗直至最后殆尽,因为社会主义经济本身根本不work. 他
们也不懂资社的杂交的后果也会是缓慢的资本消耗直至殆尽。他们只看见欧洲一些
人们的当前表面的“幸福”生活,他们看不见那些国家里的社会主义因素正在一点
一点地消耗那些人的前辈们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资本。他们只看见他们他们愿意看
见的,他们不看他们不愿看见的。他们除了不学无术之外,他们还狂妄傲慢。
那是本人给那些社会主义者们的思想钉上的最后一颗棺材板钉子。本人知道社会主
义思想是不容易死掉的,不仅不容易死掉,而且还将昌盛不衰,直到把整个人类引
入中国的多数人们在1975年的生活水平。
本人再也不推荐任何书籍了,因为本人是来说话的,不是来说服的。I just speak.
- Re: 鸡蛋posted on 03/15/2009
那就是本人在这里多次痛骂奥巴毛那个王八蛋的原因。那就是本人在这里多次严厉嘲
讽不学无术的眼圈湿润的经济假专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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