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锋留下的巨大历史遗憾
·万宏辉·
最近,谈到家父的老首长粟裕大将军,涉及到华国锋,构想起华国锋的巨大历史遗憾。遥想1976年10月华国锋粉碎“四人帮”成为英明领袖,我当时正读高二,记得我们的教室和家里的墙壁上都挂上了华国锋的标准像,照片中的华国锋,留着平头,壮实的身躯,一身中山装,一付忠厚老实的模样,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华国锋结束了“文化大革命”,建立了巨大的历史功绩,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
说是迟,那是快,国锋领导剑英和东兴粉碎“四人帮”后,小平立即搞上了政治投机,于 1976年10月10日给华国锋写了一封效忠信,极尽吹捧之能事:
东兴同志转呈国锋同志并中央:
我衷心地拥护中央关于由华国锋同志担任党中央主席和军委主席的决定,我欢呼这个极其重要的决定对党和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意义。不仅在政治上思想上华国锋同志是最适合的毛主席的接班人,就年龄来说可以使无产阶级领导的稳定性至少可以保证十五年或二十年之久,这对全党全军全国人民来说是何等重要啊!怎不令人欢欣鼓舞呢?
最近这场反对野心家、阴谋家篡党夺权的斗争,是在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后这样一个关键时刻紧接着发生的,以国锋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战胜了这批坏蛋,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这是社会主义道路战胜资本主义道路的胜利,这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胜利,这是巩固党的伟大事业的胜利,这是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革命路线的胜利。
我同全国人民一样,对这个伟大斗争的胜利,由衷地感到万分的喜悦,情不自禁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用这封短信表达我的内心的真诚的感情。
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万岁!
党和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胜利万岁!
邓XX 一九七六年十月十日
后来,小平又于1977年4月10日给华国锋、叶剑英写了一信:
华主席叶副主席并党中央:
我完全拥护华主席最近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完全拥护华主席抓纲治国的方针和对当前各种问题的工作部署。
我在七五年的工作虽然也作了一些有益的事情,但在工作中确有缺点和错误,我对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对我的批评和教导再一次表示诚恳的接受。
我感谢党中央弄清了我和四人帮没有关系这件事,我特别高兴在华主席的讲话中肯定了广大人民群众去年清明节在天安门的活动是合乎情理的。
至于我个人的工作问题,做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为宜,完全听从中央的考虑和安排。
在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的时候,我曾向中央用书面表达我内心的悲痛和深切的悼念。我们必须世世代代地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把党和社会主义的事业,把国际共产主义的事业,胜利地推向前进。
在党中央决定由华国锋同志担任党中央主席和军委会主席的时候,我知道了以华国锋为首的党中央以最英明果敢、最正确的方式战胜四人帮的伟大胜利的时候,我在七六年十月十日曾向国锋同志和中央用书面表达我的真诚拥护和欢欣鼓舞的感情。
如果中央认为恰当,我建议把我这封信连同去年十月十日的信印发党内,究应如何处理,完全听从中央的考虑和决定。
顺致诚挚的敬礼!
邓XX 一九七七年四月十日
当时,让小平出来工作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事在必行。但怎样让小平出来工作,什么时候让他出来工作,让他分工做什么方面的工作,这是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技巧和策略的。国锋同志是典型的老实人和政治庸才,没有政治头脑,上了小平的大当。
鉴于军队在中国这样一个热衷于“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国家中的极端重要性,谁掌握了军权,谁就可以号令政权,军委主席事实上又成了最有权势的领导者。华国锋当时虽然集中央主席、军委主席和国务院总理于一身,但是他毕竟是地方官进京,当时也才50多岁,以前没有立下过显赫战功,作为最高领导人,他既缺乏支持他的高层干部,又没有私人交情可以用来处理与众多老帅之间的关系。所以在与邓小平的交锋中,他始终占不到优势。所以,他在让小平出来工作以前,必须首先真正掌握军队。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和小平关系太近,压不住小平。放眼望去,真正能压住小平的其实只有粟裕和张爱萍。粉碎“四人帮”后,国锋同志应该当机立断,立即任命粟裕为军委常务副主席,张爱萍为军委秘书长,将他们二人选入政治局,而非让什么狗屁苏振华(时任海军第一政委)和张廷发(时任空军司令)之流加入政治局,更非依靠许世友那样的武夫。
在党内,国锋同志应该立即提升胡耀邦为中央副主席兼秘书长,主持中央日常工作。耀邦是杰出的党务领袖,由他领导中央日常工作,一切都会顺利进入正常轨道,国锋同志就省心了。在政府系统,国锋同志应该立即任命李先念为代总理,立即任命张劲夫和谷牧为第一和第二副总理。
然后改组中央常委,“选举”粟裕、耀邦、先念、劲夫、谷牧为常委,加上国锋同志(主席)和剑英(副主席),共七人。再就是召开党的“十一大”,“选举”国锋为中央主席,剑英、耀邦、先念、劲夫为副主席,粟裕、谷牧、邓颖超为常委。国锋为军委主席,剑英、粟裕、向前、荣臻为军委副主席,爱萍为军委秘书长。粟裕和爱萍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接下来,就是召开“五届人大”,恢复国家主席职务,国锋同志自己兼任国家主席,让剑英兼任国家副主席,先念作人大委员长,劲夫任总理,谷牧为第一副总理。完成这样的安排后,再让邓矮子出来工作,仅仅恢复邓矮子的中央副主席位置,不让他恢复副总理、军委副主席、总参谋长职务,如同老邓自己多次承诺和强调的那样:只分管一点科教工作!
上述的这些人都是安邦定国的杰出领导人,并且和老邓都不是铁哥儿们,和国锋同志关系都不错,完全可以为国锋同志所用。以耀邦为例,他和国锋其实是老战友,曾经一起共同工作过。1962年7月,中央为了发展农业生产,从国家机关和中直机关选派了一批领导干部到地、县和基层去,调查研究,贯彻政策,帮助那里的工作。耀邦同志作为团体中央第一书记被派往湖南,担任省委书记处书记兼湘潭地委第一书记,主持湘潭地委工作。在耀邦同志到任以前,省委书记处书记华国锋同志兼任湘潭地委第一书记,耀邦同志来后,他改任第二书记。耀邦和国锋第一次共同工作,在中共湘潭地委开展“四清”运动,两人共同工作长达一年半之久。他们彼此配合很有默契,相互之间沟通交流很好。20世纪70年代,华国锋调任中央工作后对胡耀邦的工作给予了很大支持。1975年胡耀邦受命到中国科学院领导整顿工作,正是当时主管科技工作的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专门与他谈话传达的。打倒“四人帮”后,他们初次见面,国锋同志问耀邦同志:我们在湘潭“四清”,毛主席来长沙,要听我们的汇报,你怎么没有来?耀邦回答:当时我在乡下,又感冒,怕传染主席;再者,有些问题,我也没想清楚,担心主席提问,我回答不出来。国锋说:应该来,我感冒也要来。由此可见,耀邦和国锋的亲密程度并不亚于与小平的关系,国锋只要放手让耀邦干,耀邦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在枪杆子方面,凭粟裕和爱萍杰出的德才能识一定能更好地实现国防现代化,比后来老邓重用的二杨(尚昆、白冰)至少要强一万倍,绝对不会出现全军经商和腐败现象,并且定能阻挡住老邓再染指军队。国锋同志通过粟裕和爱萍就稳住了军队,掌握了军队,从而掌握了政权。加上耀邦在党务上的杰出表现,劲夫和谷牧控制了政府,先念把住了人大,小平就会有志难伸,怀才不遇,犹如池塘里的泥鳅——翻不起大浪!那么,国锋同志就成为真正的英明领袖和统帅。
国锋同志错误地以为依靠剑英就可稳坐钓鱼台,其实剑英根本搞不过小平。国锋同志重用的东兴、登奎、吴德、锡联都是些没有政治远见的人,这些人只能用来“打天下”--粉碎四人帮,不能用来“治天下”--改革开放。“治天下”要用粟裕、爱萍、耀邦、劲夫、谷牧这样的伟人和能人!
国锋同志正确的选择是:既不用东兴、登奎、吴德、锡联这样的“极左派”,也不用小平、陈云、彭真、一波那样的“极右派”,而是要大胆起用粟裕、爱萍、耀邦、劲夫、谷牧、万里、紫阳、余秋里、耿飚、方毅、康世恩、习仲勋这些“实干派”。对彭真、一波等“叛徒”老干部及时平反,成立中央高级顾问咨询委员会,让小平任主任,东兴任副主任。让东兴、登奎、吴德、锡联、小平、陈云、彭真、一波、尚昆等“极左派”和“极右派”“欢聚一堂”一起进入该委员会,给他们很高的生活待遇养起来。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在这个委员会斗起来,出现“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欢乐景象”,这样一来国锋就可坐山观虎斗,渔它人之利。
国锋高高在上,实行宏观全局性的调控领导,具体工作彻底放手让下面的人分工去做,自己作个类似于君主立宪国家中的“开明君王”。凭华国锋同志的深厚的民主精神和作风、善良的本质、温厚的天性、开阔的胸襟,一定能做个伟大的“开明君王”。小平不做“核心”,今天的中国就不会变成世风日下、道德败坏、唯利是图的社会;陈云不上台,苏联的“鸟笼”计划经济模式在中国就没有市场,胡乔木和邓力群这些左王文痞就无法在小平和陈云之间“左右逢源”和投机取巧,搞文化专制和愚民政策,毒害我中华民族;彭真、一波、尚昆等不执政,中国就不会出现“老人政治”,阻碍中国历史的发展。在耀邦、劲夫、谷牧、万里、紫阳、仲勋、粟裕、爱萍这些开明的实干家的带领下,一定会实行中道治国和王道治国,中国早已开启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新局,也不会出现“六四”事件这样的巨大历史悲剧。
历史给了国锋同志千载难缝的良机,人民给了国锋同志无限广阔的空间,他没有抓住,只成了一个在历史舞台昙花一现的英雄,可惜,可惜,可惜,太可惜!
□ 寄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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