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组鉴定认为:“这批竹简内涵丰富,初步观察以书籍为主,其中有对探索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极为重要的‘经、史’类书,大多在已经发现的先秦竹简中是从未见过的,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在简牍形制与古文字研究等方面也具有重要价值。”

10月22日下午,清华大学在北京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清华大学入藏一批大约2100枚珍贵战国竹简,全国11位权威学者专家的鉴定一致认为:“从竹简形制和文字看,这批竹简应是楚地出土的战国时代简册,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物,涉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是一项罕见的重大发现,必将受到国内外学者重视,对历史学、考古学、古文字学、文献学等许多学科将会产生广泛深远的影响。”

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和介绍说,今年7月中旬,清华大学接受校友捐赠,自境外抢救入藏了一批战国时(大约公元前3、4世纪左右)竹简。竹简到校时,已经发生菌害霉变,学校立即成立专门领导小组,开展了竹简的紧急抢救和保护工作,组织研究人员对霉变组织进行采样、化验和分析,明确霉菌的性质和种类,科学制定了积极而又稳妥的保护办法。与此同时,清华成立了校级研究机构——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并建立专门工作室,聘请专家学者参与竹简研究和保护。至10月初,第一阶段的保护工作基本完成,初步统计竹简数量约为2100枚(包括残片)。与这批竹简同时入藏的,还有传为同出的漆绘木笥(装竹简的箱子)残部,纹饰带有楚国艺术风格。

竹或木制作的简,是纸发明以前我国用以书写的主要材料。一支一支的简,用丝绳编连起来,就称为册。简册上面的文字,都是用毛笔和墨写成的。据了解,目前已发现的古代竹简,大致分为书籍和文书,并以文书居大多数。

清华所藏的这批竹简,其形制多种多样,简的长度最长的有46厘米(战国时的2尺);最短的不到10厘米。较长的简都是三道编绳,借以固定编绳的切口及一些编绳遗迹清楚可见。文字大多书写精整,多数至今仍非常清晰。

“这批竹简就像是一位新出土的历史学家,它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中国最早的书。”历史学家、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李学勤教授说。“这批竹简的内容丰富,目前还来不及详细检视,已知最重要的内容之一是《尚书》。《尚书》是古代历史文献的汇编,列于六经之首,是研究古史的最重要依据。第二是这简竹还是一篇编年史,体裁类似西晋武帝咸宁5年(公元279年)在今河南汲县一座战国时魏国墓中发现的竹简书籍《竹书纪年》。这批清华简所记历史上起西周初,下至战国前期。与传世文献《春秋》经传、《史记》等对比,有许多新的内涵,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清华简专家鉴定组组长、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李伯谦教授表示:“从重要意义上讲,其价值怎么估计都不过分。”

李学勤说:“1926年,著名学者王国维在清华讲演时指出,中国自古新学问的兴起常由于有新发现,在学术史上有两次‘最大发现’分别是西汉‘孔壁中经’和西晋‘汲冢竹书’。现在清华简的发现,足以与孔壁、汲冢相媲美。”

面对这批具有极高学术价值的竹简,谢维和教授表示,竹简是出土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文化与文明的重要载体,而清华作为现代意义上的出土文献研究工作的开拓者和重镇,始终将中国历史文化的研究作为一项责无旁贷的学术使命。他指出,清华大学要以这批战国竹简的收藏为契机,把竹简等出土文献的研究和保护作为学科建设和学科交叉的一个重要平台,作为文、史、哲等基础文科发展的突破口,进一步促进基础文科的学科建设和学术研究,促进文科和理工科的学科交叉与融合。他强调:“这批竹简是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的瑰宝,学校将本着开放的原则,吸收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共同参与,深入研究探讨这批竹简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谢维和教授表示,出土竹简的长期保护目前仍然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清华大学将联合多单位、组织多学科专家进行科研攻关,力争完善地保护好这批珍贵的竹简。”





初识清华简



战国竹简入藏清华

  清华大学最近入藏的一批战国时期的珍贵竹简,现在已经广为学术界以及社会公众所知了。

  这批竹简是由清华校友捐赠抢救回来的。记得竹简来到清华的那一天是7月15日,天气很热,暑假业已开始,我们本来想只加以基本的维护,等到开学再展开工作,但是经过仔
细检查,发现若干简受有污染,请化学家分析,证明有霉变损坏之虞。校方对此非常重视,决定立即组织专家清理保护。大家放弃假期,全力投入,在白手起家的条件下建成符合要求的实验室。这项细致而又繁重的工作,直到10月中旬才告一段落。

  据在清理中的初步统计,清华简共约2100枚,其中整简的比例很大,而且简上一般都有文字。简的形制多种多样,最长的达到46厘米,最短的仅有10厘米左右。简上面的墨书文字出于不同书手,风格不尽一致,大多结体精整,至今仍很清晰。有少数简上,还有红色的格线,即所谓“朱丝栏”。

  10月14日,清华邀请了李伯谦、裘锡圭等11位专家,对这批竹简进行观察鉴定,“一致认为,这批战国竹简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物,涉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是前所罕见的重大发现,必将受到国内外学者重视,对历史学、考古学、古文字学、文献学等许多学科将会产生广泛深远的影响”,这是鉴定专家们在《鉴定意见》中作的论断。

  由于集中力量做简的保护工作,还来不及详细审视简的文字内容,更谈不上释读研究了。不过通过清理间的大致浏览,以下三点是可以确定的:

  第一,这批简的性质是书籍。大家了解,已经发现的战国竹简(还有帛书),总的来说可以分成书籍和文书两大类,还有多见的遣策,即随葬物品的清单,也可附于文书类中。清华简初步观察都是严格意义的书籍,没有找出文书以及遣策。

  与这批竹简同来的,还有一件漆木容器的残块,上有美观复杂的彩绘图案。经过试行拼合,显示可能是原来贮放竹简的书笥。在一块残部的侧面,粘贴着一小段竹简,简上有字可以辨识,这加强了容器与简相关的可能性。

  第二,这批简中的书籍大多与历史有关。如果按照传统的四部分类,有的属于经部,但其内涵仍是富于历史价值的。这与过去发现的战国竹简书籍,如著名的郭店简、上博简以儒、道著作占多数不同。

  作为随葬的书籍,总是和墓主的身份与爱好有一定关系的,比如说1972年出土的银省山汉简主要是兵书,墓主显然是位军事家,所以我曾戏言“这次是挖到了一个历史家”。

  第三,这批简里有《尚书》。《尚书》本为古代历史文献的汇编,列于经典,是研究古史最重要的依据。秦代焚书,禁止《诗》、《书》、百家语,《尚书》大多佚失。清华简中已发现有多篇《尚书》,有些篇有传世本,如《金滕》、《康诰》、《顾命》等,但文句多有差异,甚至篇题也不相同。更多的是前所未见的佚篇, 在传世本里没有,或虽见于传世本,但后者是伪古文,如《傅说之命》,即先秦不少文献引用过的《说命》,和今天流传的《说命》伪古文不是一回事。

  清华简还有一项重要内容,是一种编年体的史书,所记史事上起西周之初,下到战国前期,与《春秋》经传、《史记》等对比,有许多新的内涵。特别要指出的,是这种史书体裁和已看到的一些文句,都很像《竹书纪年》。

  《尚书》和类似《纪年》的史书,对于历史研究的意义,是关注中国历史文化的人们都知道的,其重要确实难于估计。

  今天,幸能在清华简中又看到了真正原本的古文《尚书》和近似《纪年》的史籍,给我们研究古代历史和文化带来了新的希望,也一定会在学术界造成深远长久的影响。有关《尚书》、《纪年》的一些悬疑不决的问题,很可能由于新的发现获得解决。

  清华简还有不少来不及深入了解的内容,比如类似《仪礼》的礼书,前所未见的乐书,与《周易》有关的占书,近于《国语》的史书等,只能留待今后介绍。

整理考释任重道远

  专家们对清华简所作《鉴定意见》着重指出,这批珍贵竹简“由于年代久远,简质脆弱,又经过流散,清华大学已做的清理保护,是及时和必要的。建议继续吸取其他单位经验,提高技术水平,将这批竹简的保护工作做得更好。”专家们还“希望清华大学积极稳妥地推进这批竹简的整理研究工作,及时编辑出版整理报告,提供学术界研究。”这是对我们参加清华简整理工作的人员提出的严肃要求,使我们倍感所负责任的沉重。

  简的清理保护工作,还需要继续进行,如何保护得更好,本身就是一项科研课题,应该以多学科结合的方式来探索和实施。尤其是从长远的角度看,应采取怎样的措施,是否脱水,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手段,都须极为慎重地考虑。

  适应文物收藏入库的要求,每枚简,包括整支和残片,都必须登录编号。简上的种种现象,都必须记录下来,至于形制、尺寸、字数等要素更不必说。

  照像要尽快开始。这些年整理出土简帛的经验,大量的整理研究工作,都是依靠照片进行的,而最后的整理报告,更需要有高质量的图版。因此,对竹简的拍摄应有足够的要求。一部分不够清晰的简,还须采用红外线摄影等等方法拍摄,尽可能使文字显现出来。

  为了将简文提供大家考察研究,整理者要做好简的缀合、编排、录写和释读等一系列工作,这些工作步骤是交叉进行的。当然由于能力和时间的限制,每个步骤都不可能做得尽善尽美,但总应提供读者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基础。

  在所有保护和整理的工作环节上,我们都期待大家给予支持帮助。我们会以适当方式,尽快向各方面报道整理工作中的发现,也一定做最大努力编写有关简报,并分卷出版竹简的整理报告。

  虽然已有几个月了,我初次看到这批珍贵竹简时心中的强烈震撼感还没有过去。限于个人学力,以上所谈不过是几点初步认识,敬希大家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