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秋，阴沉沉的早晨，估计看到不满月。一上午时阴时雨，午后
乃放晴，天空始布祥云。晚上赏月应有系，芭蕉俳句：“月明如昼，
门前涌入潮头”，这个不敢祈求。去年也是朦胧月，今夜的月估计更
羞怯：秋月明，一夜绕白云。今年秋天来得早，雨水充沛。远近树林
都染上一身秋妆。
“千里枫林烟雨深”，停雨间息，我看云，观林。枫林是中国古代秋
日树林的通称。枫树荻花秋瑟瑟，这“枫树”何系？谁也说不清。清
末植物学家吴其濬虽于《植物名实图考》中归之于枫香(sweetgum)
，但也声明：江南凡树叶有叉歧者，多呼为枫，不尽同类。这样的解
释既承古，又开今。其实“枫叶荻花”中的枫树，更为秋令红叶植物
的代名，非指一类，非一科一属一种名。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屈子之楚辞中的枫估计观
于水滨。远望森林，不见树只。学者们好穷究，如果是对后学，倒也
有益，追古大可不必。“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旧时谈
诗动辄是江南，好象江北就没有枫林。元稹，小杜，也都是中原人。
我感触，北方森林秋天红叶景，比曾经的江南远为夺目。
Fullmoon Maple(Acer japonicum 'vitifolium')
如今我在异国他乡的北方山村，看初红秋林。东北美森林中最多的树
种应该是maple(槭)，oak(栎)。这两类树北半球都常见，树不象人，
还分国家民族，人类还没出现就早已在全球泛范围内通气。除了跨赤
道难些，东北信风，西风，极地东风，洋流，鸟类迁徒，早把种子传
遍了多少纬度圈。前两天写了一首栎树诗，把老鼻子橡树归于成名栎
，也是归还其中国民间性。这回中秋，我把学名上的槭属(Acer sp.)
通俗还原。不把古枫当今枫，且将槭属称枫树。这样就完全符合中国
民间的通俗习惯了。百姓的直觉往往通诗，学者们就溃乏。如果说只
把外国的枫称槭，倒不失翻译腔学者味，也好蒙百姓:)
我窗前有就有一棵日本槭(枫)，有两层楼高，早已深红，只是掌形叶
也还不是羽扇叶，不够满月。而后院中的枫(槭)就品种多多，Norway
Maple, Silver Maple, Black Maple.村路旁Red Maple, Sugar Maple,
Siberian Maple.森林边的Mountain Maple, Striped Maple. 这样
一路数下去Amur Maple, 青楂子，三角枫，鸡爪枫, Persian Maple
(伞花枫), Red-bud Maple, Sycamore, Italian Maple, Field Maple,
Oregon Maple, Vine Maple......这样北半球也转了个纬度圈。
估且把眼前红染的秋林称枫林，当然是枫树居多。枫树的红，因时间
和品种色彩大不相同。比如日本枫就红得早，红得发紫，这是引入品
种，日本有丰富的枫树种。而东北美的枫，以糖枫，红花槭(枫)为最
。中秋过后，森林中的枫，还有百种中国古称中的枫－－秋令红叶植
物，红橙得万种风情，黄、紫，映衬蓝天，映澈秋水。
这样写着，我的笔头也钝了。枫字必源于风，招风者，大叶，凡呈扇
状叶者最招风。而秋风，触之者伤，伤叶变黄，变橙，变红变紫。直
至伤叶落尽，来年又一轮新。这些都只是落叶树，要说针叶，蜡叶就
没有这许多伤感的故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观离合”，中秋月
我却怎么写成了枫？正难收笔之际，月亮从云层中隐现身来。
今年中秋依旧只有月朦胧，与去年一样。看午夜，也许会更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