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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 草叶 posted on 04/03/2010
老圣的物理和浮生的戏曲都看不懂:-(( 慢慢消化。
不过要强顶一下,因为我也想和你们对博,也有些东西,想写,但又成不了正式的文,胡思随想,没有定论,写个博,轻松一点,旨在听大伙的ADD。
也玩儿玩儿subject blog,看能不能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坚持一个月” :)(ZT)
你们先博,成功了,下个月我也来博;-)
先问问浮生老圣对quantum physics 和consciousness 的 关系有何高见,我一看quantum这个字 , 头就大了;-)
“We may suspect that quantum mechanics and consciousness are related, but the details are not at all clear. In this paper, I suggest how the mind and brain might fit together intimately while still maintaining distinct identities. The connection is based on the correspondence of similar functions in both the mind and the quantum-mechanical brain.”
http://www.generativescience.org/ps-papers/qmc1h.html
http://plato.stanford.edu/entries/qt-consciousness/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 moab posted on 04/03/2010
Dude和浮生也来subject blog了?我都玩有阵子了哈。-it's called photo(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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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3 浮生 posted on 04/04/2010
谢草叶和moab顶哈,草叶,我一看见quantum这个字,想到的就是leap,于是我就out of there没有下文了:)这quantum physics和consciousness的最大关系我瞎猜就是大家都搞不明白,那种随机性和unifying的感觉特给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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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胜朝忍复梦升平,每念慈恩涕泪零,惟有传人余范秀,亲承说戏失街亭。-p.10
谭鑫培最为慈禧宠眷,每念恩无不涕零。入民国,(袁世凯)总统府传演,款遇大不如前。余叔岩时为府内尉,延请谭于庶务司长王某处殷勤款待。谭向不收弟子,叔岩专学谭戏,经王说项,(终于谭晚年)拜谭为师。谭亲为说失街亭饰王平一剧。谭字英秀,顾叔岩以范秀名其轩。失街亭王平一角,后叔岩传于余(张伯驹)。
这说的是余叔岩的拜师渊源了。借机理一理。余谭都是梨园世家。余:余三胜,余紫云,余叔岩——祖孙三代名伶,无人比肩。谭:谭志道,谭鑫培,谭小培,谭富英,谭元寿,谭孝增,谭正岩——一脉七代老生,唯此一家。
余三胜工老生,京剧创始人之一,与程长庚、张二奎并老生三鼎甲。余紫云工旦,师承梅巧玲(梅兰芳祖父),是同光十三绝之一,对京剧旦角发展承上启下。余叔岩工老生,余派创始人,与梅兰芳、杨小楼并称京剧三大贤,冠首前四大须生(余高言马)。
谭志道工老旦兼老生,子谭鑫培以降皆文武老生。谭鑫培,同光十三绝之一,与汪桂芬、孙菊仙并列老生新三鼎甲,博采众长,全面革新,成为第一个老生流派谭派创始人,时称伶界大王。其孙谭富英发展出小谭派,位列后四大须生(马谭杨奚)。
师承来说,谭鑫培曾拜师余三胜,余叔岩拜师谭鑫培,谭富英坐科富连成出科后曾拜师余叔岩。这京剧虽然听起来流派纷呈又不少门户之见,细察都是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也才是正道理。京剧老生行当来讲,谭鑫培是第一个里程碑,余叔岩算第二个。依着文人雅士们,尚未有第三个,而且大概也不会再有,大有你们大家就认了吧,没有什么messiah的意思(嗨嗨,正好是复活节)。
谭鑫培的年代,手艺就是饭碗——其实除了社会主义哪个年代不是——大家宁可借给人钱也不借给人路。他初不收徒,只希望将一身绝技传于其子小培。谭小培也算得了些乃父真传,无奈先天嗓音条件不够好,虽也曾搭班演出有一时名气终未能成大器。他后来便一心培植先天条件奇佳的儿子谭富英。
余叔岩幼年在天津以小小余三胜艺名唱红。变声期间过度劳累,败了嗓(也叫倒仓,仓都倒空了不挣钱了的意思,好像股票里也有这么个词?)。后又学武戏最后还是辍演。自此钻研发声、音韵,精修技艺,一心学谭,可谓苦心孤诣。这则诗注里所说的他做总统府内尉就是他辍演回京恢复嗓音时期的权宜之计。倒也因此找到拜师的关系因为谭鑫培不敢得罪那位庶务司长。不过虽拜了师,谭其实只正式教过余两出戏:除诗里提及的《失街亭》的配角王平,还有《太平桥》的史敬思。其余皆是余自己用功,四方求教,观摩“偷艺”所得。直到后来谭对小培实在是失望,且意识到余才是真正能传衣钵之人,才又多指点了些。余叔岩正式的弟子也不多,但私淑他的人很多。票界得他传授最多的就是张伯驹。
再说现存的谭门三代,谭元寿老先生已年愈八旬,还时有应景演出,一方面提挈儿孙,另方面当当绿叶。我第一次看他演出是好几年前的《四郎探母》,我当时听着觉着挺好,同去的长辈看过他早先的戏就觉他嗓音大不如前,直为那个“叫小番”的翻高替他捏把汗。我最近又看了他的戏,只演了一小段,说实话,很有些不忍,观众都憋着叫不出好当然也不会叫倒好。要我说,八十登台固然不易,但这绿叶枉自精神可嘉也实在托不动任是什么颜色的花儿了。
谭孝增和正岩父子我只在电视和盘上听过,乏善可陈。梨园有个五世而斩的说法,这比富贵不过三代可长多了。谭门虽传到七代,也眼见着势颓。在电视上看见他们祖孙三人同台演唱,虽然这父子正当年,到底还是颤颤巍巍的爷爷最有气势。谭正岩是个小帅哥,谭门这大树好乘凉,所以有人捧,但我实在不喜他的声音。不过谭门一向是文武老生,不只是唱工,靠把戏也厉害,如今真正的文武老生几乎绝迹,不知他武功如何。曾经在网上看见人说应给谭正岩放宽政策允许多生几个孩子,以继谭门香火,哈哈。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圣博客向浮博客问候,致敬和加油.
好像还没有看到过京戏博客. 你大概是京戏天下第一博了. 建议把你写的那两篇也转移到这条线上.那条线让我搅黄了. 你真要好好地坚持写.
浮生 wr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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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5 浮生 posted on 04/06/2010
谢dude,另一线你没有搅黄啊,你不来还不好玩儿呢,“人间喜剧是真谛”:)我应当还有的加的,犯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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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慈恩盛日忍相忘?凝碧池头梦一场,此曲竟非天上有,苗瑶亦复效周郎。-p.11
谭鑫培年过七十,居家不再出演。广西督军陆荣廷来京,政府事招待,强谭氏出演,谭不得已,演洪洋洞一剧。陆本瑶族不知戏,稍坐即去后面打麻雀牌。但谭演后归家即病,旋逝世矣。
这说的是桂系军阀陆荣廷堂会逼死谭鑫培一事,真让人叹息不已。陆是英雄亦或草莽且不论,是否他本人意旨也难说,堂会是为他而办,当时的总统是黎元洪。只说那年代的艺人,再伶界大王,再“满城皆唱叫天儿”,到头儿来也还是下九流。
谭鑫培当时不止年高而且抱病,但推托不掉,最后差不多是给押去堂会的。他没唱原定的《捉放曹》,唱了《洪洋洞》,杨六郎最后咳血而死,也正合着他彼时的情境心境。一说他唱到后来汗泪同洒,一说他当真喷血染红了髯口。回去后一个月便病逝。
捧也权贵、死也权贵。当初谭鑫培红透大江南北未尝不得益于慈禧之恩宠有加,再当初的徽班进京不也是给乾隆贺寿。这同样的戏码可是移步不换形,从古唱到今?
一说梨园一说艺人的地位,就又想起余叔岩,把这段抄过来,一次梨园公会上,余讲演说:“我们应该废除‘梨园’二字,改为戏剧公会或其他名字。因为梨园子弟是唐明皇的一帮奴隶,现在世界平等,我们大家既以艺员相称,就应该往高尚里走,应该以艺术为重,不应该再作专供人娱乐的奴隶,也就不应该再用这种奴才性的名称了。”
唐明皇好戏,和大臣们在皇宫梨树园里唱乐消遣,又养了三百伎人教于梨园,这些人便是首届梨园子弟。他也因此成了梨园行祖师爷,过去的戏班都要供奉这位祖师爷。说某人有唱戏的天赋,便说是“祖师爷赏饭”。据说唐明皇自己是可以演丑角的,后来京剧行当一般顺序是生旦净末丑,但也有说丑为先的,大概与此有关。
再回到“满城皆唱叫天儿”,谭鑫培艺名小叫天,源于其父谭志道嗓音高窄如一种“叫天子”鸟的鸣唱而得的艺名叫天。满城皆唱的是《秦琼卖马》的段子,所幸竟有留存,谭鑫培1907年百代公司录制的七张半唱片中的一张。几经翻转,穿越时空,老唱片的音色自然已不能要求。再听一遍卖马,这高越苍凉之音,如今听来,在在是抖落了盛名的繁华,那近百年前英雄末路的凄凉。
谭鑫培1907年百代录音:
《卖马》一段 、
二段
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
不由得秦叔宝两泪如麻。
提起了此马来头大,
兵部堂黄大人相赠于咱。
遭不幸困至在天堂下,
还你的店饭钱无奈何只得来卖它。
摆一摆手儿你就牵去了吧,
但不知此马落在谁家。
《卖马》谭富英音,谭元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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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6 maya posted on 04/06/2010
今早读这则报道,感叹。
中新网4月6日电 据美国《世界周刊》报道,修甲工是华人新移民在北美的主要行业之一,过去从业员以女性为主,近年逐渐有华人男子投身其中,尤其随着中美艺术交流日益频繁,滞美不归的京剧演员日渐增多,以修指美甲维生的京剧演员不乏其人,另外也不断有其它行业的男性加入美甲业。
▋华人男修甲工渐增 受外族裔女性欢迎
纽约美华艺术协会会长周龙章指出,在他认识的京剧演员中,就有不少人从事美甲业:如在长岛开设指甲店的中国国家一级演员、京剧文武小生房玉麟、在纽约皇后区开设指甲店的原山东烟台京剧院老旦张英以及从事修甲工的山西省京剧院武生、武丑宋小君、原河北京剧院武生默子军等。在曼哈顿中上城等黄金地段,不少高档指甲店也闪烁着男儿修甲工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外族裔女性喜欢让男性修甲工服务。
为什么不少京剧演员以修甲维生?周龙章说,京剧演员在美演出机会不多,很多人面临生存的压力。而修指美甲已经成为世界美容的潮流,追求流行时尚的美眉们,除了服饰和发型外,美甲也成为整体造型重要一环。现代女性视指甲是双手的眼睛,以拥有美丽指甲衬托的玉手为傲。近年五颜六色的彩绘假指甲大行其道,让女性的手指更美丽,也给京剧演员制造就业机会。
多位业内人士指出,京剧演员在美甲行业比较吃香的原因,是因他们从小受严格训练,在戏曲学校就读时,大多上过化妆和京剧脸谱课程,有一定的绘画美术基础。而京剧脸谱是具有民族特色的一种特殊化妆方法(每个历史人物或某类型人物都有一种大概的谱式,就像唱歌、弹琴要按照乐谱一样,所以称为“脸谱”),也是以人的面部为表现手段的图案艺术。京剧脸谱的色画方法,基本上分为三类:揉脸、抹脸、勾脸。学过描画京剧脸谱的人,再做彩绘指甲得心应手。
周龙章指出,就像世界上很多名厨或名裁缝,几乎清一色是男性天下一样,只是过去“男女授受不亲”,现在时代不同了,修甲作为新兴行业蓬勃发展,男儿修甲工越来越受欢迎。
▋修甲行业 竞争激烈
在美加各大城市,指甲店遍地开花,近年不少百货公司和超级市场也都设立修甲店专柜。指甲店以接近双倍的速度增长。根据美国修甲行业的专业出版刊物《指甲杂志》(Nails Magazine)2007年的调查报导,当时纽约州已有3800家指甲店,新泽西州则有2600家。因为竞争激烈,美国的指甲行业掀起减价战,以前手脚修甲全套服务平均25元,现在低至约15元,单做手七元,差不多是美国法定最低工资的时薪。
美国的修甲业一直由新移民支撑,大多是亚裔,其中又以越南裔、韩裔和华裔为主。由于从事指甲业不需要很好的英语程度和很多资金,投入少、回报快、风险低,只需短期培训便可取考执照,加上有人认为餐馆太累,装修太脏,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指甲工受到新移民青睐。
根据美国全国亚裔女性论坛 (National Asian Pacific American Women's Forum)的调查,全美修甲工超过95%是女性,其中亚裔妇女占四成,单在加州便有多达八成的指甲工是越南裔。在纽约地区,过去修甲工以韩裔为主,九一一之后,纽约华埠经济不景气,不少车衣工厂倒闭,许多华裔移民失业,不少人转行做指甲工,令这个行业多了很多生力军。
房玉麟 赚钱圆戏梦
在美国做修甲工的京剧男演员不乏其人,更有人自立门户当老板。原山东京剧院文武小生、国家一级演员房玉麟2000年3月赴美,2003年7月与妻子王淑芬(英文名Sophie)在长岛史密斯镇(Smith Town)开设美甲店,面积2000多平方呎,夏天旺季时有10多名员工。夫妻俩七年奋斗有成,即使在美国金融海啸冲击下,生意仍稳步发展。
房玉麟自豪地说,他与妻子胼手胝足经营指甲店,数年下来,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拥有一批固定“粉丝”,不少客人入门即找“Peter”(房玉麟的英文名字),有的是一家三代扶老携幼前来光顾。他承认,越来越来爱美女士接受男儿修甲工,他的指甲店在夏天旺季时,也聘请男性修甲工。
房玉麟深有体会表示,美国是勤劳者的天堂,懒惰者的地狱。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忘掉过去的辉煌,敬业乐业。他给客人修甲或按摩,都是“用心去做”。虽然他不会英文,但客人都感受到他的“用心”,一般愿意多给小费。
他说,在大陆练功很苦,薪水不高,在美国打工再苦,也苦不过练功。最重要的是,在美国可以实现他的戏剧艺术梦想,他希望将中国传统戏剧打入百老汇。2003年,他创作结合美式现代舞和改良京腔的梁祝京舞剧《双蝶魂》,在纽约林肯中心演出,作为中国国家一级演员的房玉麟和杨丽丽,在纽约舞台重演了脍炙人口的梁祝生死恋。
房玉麟充满感激和歉意的说,难得的是妻子十分支持他的戏梦人生。当时他出面租下林肯中心的表演场地和购买保险等,没想到原本答应赞助的人没有履行承诺,幸得妻子将辛苦修甲攒下的血汗钱拿出来代他付清全部场租和保险费用。
房玉麟强调,打工再苦,也苦不过练功,他已坚持不懈练功50年,雷打不动。“我在戏剧学校的老师对我说,如果不追求艺术,人生就没有价值。”他每天早上坚持练功两小时,拿30磅的石头压腿240下,腰上系着两袋重达30磅的铁砂,穿着三吋厚底鞋跑圆场100圈,丝毫不以为苦,甘之如饴。
“如果不天天练,站久了腿就直了,过去的功夫也就白废了,练不容易,回可快啊!中国的戏剧艺术表演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房玉麟说,很多人在国内养尊处优,来美后承受不了打工的压力,但美国的确是个让人尽情发挥才智和潜力的地方。“我来美国这些年,学习上海人的头脑、福州人、温州人的吃苦。”
房太太王淑芬也认为“工字不出头”,在美国一定要自行创业。她以前在北京商业部门工作,积累不少做生意的经验,在认识房玉麟前,来美20多年的她,早就开过店。她指出,无论开什么店,都要把握四条原则,一是选点;二是价格;三是管理;四是宣传。
房玉麟夫妇当初选择美甲店地点时,开车不小心走错路,误打误撞开到史密斯镇,一眼看上现在的店面位置。史密斯镇是个中产阶级的小区,有1万8000户人家,当地居民生活富裕,女性鲜少外出工作,对修甲美容服务需求甚殷。夫妇俩顶下2000多平方呎的店面后,房玉麟与拿了中医师执照的儿子自己动手重新装修,天花板、墙壁等,全是父子俩自个儿弄的,省下一万多元。
他们的指甲店装修五天后开张,不到三星期,就将成本打平,很快开始赚钱。华人指甲店大多附设脚底按摩,房玉麟认真研究“黄帝内经”,用心揣摸穴位,“按摩一定要懂得经络穴位和运气,不能胡来。”他得意地说,凡是他经手按摩过的客人,大多回头找Peter。他的心得是,无论是按摩、美容、做手指甲或脚指甲,关键是提供舒适的环境,让客户舒适高兴,在整个过程中感到轻松自在。
一位坐轮椅的白人老太太,一家三代人都是房玉麟的忠实“粉丝”,包括两岁的小孙女也要美甲,指定要Peter服务。每次老太太上门光顾,房玉麟小心翼翼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用心给她按摩修甲。老太太和许多客人都出手大方,经常给他50元小费。
尽管房玉麟当了美甲店老板,仍没有放弃追求他的“戏梦人生”,他希望用艺术魅力征服观众,即使有朝一日离开舞台,他的心将永远留在舞台上。他说:“京舞剧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我什么都不求,这辈子就追求艺术这个东西,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做过了就不遗憾,无怨无悔。美国好就好在这个地方,失败了我们再各自打工去。”
宋小君 初期很排斥
在纽约皇后区奥松公园Jessica美甲店的操作台上,一位白人女生伸着纤纤玉指,26岁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宋小君,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在她的指甲上涂涂抹抹,很快就为她做出一副漂亮的花甲,女孩儿付钱后满意离去。
宋小君原为山西省京剧院武生、武丑演员,去年4月应邀来美演出,目前以当修甲工维生。
虽然此间华文报章刊登甲店招请大、中、小工的广告连篇累牍,但大多注明“生手免问”,像宋小君这样来美时间不长、毫无工作经验的“生手”,一般很难找到修甲工作。但幸运的是,他的老板是原来同为京剧演员出身的张英,张英与宋小君的雇佣关系是由在纽约的中国皮影戏偶剧团─“中国戏剧工作坊”创始人冯光宇一力促成。冯光宇欣赏宋小君的演技,知道他需要一份工作维持生活,而已有十多年修甲经验的张英正在筹划开设美甲店,所以希望张英为宋小君提供工作机会。
张英说,“冯光宇是我尊敬的老师,她要我做什么都会接受。而且我也是打工过来的,非常了解生手找工的不易。以前我在别的指甲店打工时,老板都不教人的。”她的指甲店去年7月新张,一般指甲店都希望聘请有经验的修甲工,张英曾为过来人,了解第一份修甲工不好找,所以愿意聘用宋小君。
宋小君感激地说,老板对他十分好,丝毫不嫌弃他完全是没经验的新手,还毫不藏私教他全套修甲技术。
原为山东烟台京剧院老旦的张英说,由于京剧演员经常要画脸谱,有美术绘画的底子,非常适合做美甲师(俗称大工),宋小君很聪明,学得很快,客人都很喜欢他。房玉麟也说,出身京剧演员的人,画京剧脸谱,猴子、雪人、花卉等,对他们是拿手好戏。各总各样的脸谱艺术有共通点。
张英说,她最早在康州和纽约上州均做过修甲工,在奥松公园也待了八年,她离开原来工作的指甲店,事出突然,许多熟客到处打听她。一项调查显示,美甲行业中90%以上的美甲师想独立的心理较强,一旦时机成熟,就会自找店铺,独立经营。张英也经常鼓励员工日后自己开店创业。
宋小君说,最初朋友建议他做修甲工时,他非常排斥,心想,一个男人去给女人修甲,算哪门子事!后经了解,才知不少京剧演员都从事此行业,这才勉强接受。他学了半个月就正式登场,第一个客人是个非裔,他紧张得手发抖,做得很慢,“在实践中学习”。张英叫他不要图快,慢一点不要紧,熟能生巧。
宋小君说,他在中国月薪只有2000元人民币,在这里赚的是美金,可以攒到不少钱。指甲店除了修甲和涂甲油服务,还有磨脚板死皮、脱腿毛等的服务。张英一直叫宋小君学做大工,否则整天坐在低位,捧着别人的脚,俯首工作、仰头望客人,总有点别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圣诞新年期间,宋小君有不少演出活动。换了别的老板,一般不高兴员工经常请假影响生意,但张英非常通融,每次宋小君要请假演出都爽快答应。
郝磊 比做餐馆好
修指美甲行业蓬勃,越来越多华人新移民投身这一行业。除了京剧演员乐当修甲工,其它新移民也觉得这是不错的选择。
郝磊过去在山东老家,是一家国企工厂的车间干部,吃大锅饭的好处是日子过得优哉悠哉。郝磊2004年从山东赴美国,最初在维吉尼亚州一个福州人的中餐馆打工,做了一年多餐馆后,体力吃不消,觉得简直过的是非人生活,“以前我从没受过这种罪,在家里有‘爱人’照顾日常起居”。每天下班回家,吃完饭就去公园看别人下象棋。有天他遇到一位来餐馆用餐的华人,问他来了多久,告说两三个月。对方说,那你遭罪了,肯定你现在后悔来美国,可能天天想着要回国,但如果你捱过半年,届时就不会想离开了,甚至赶你都不走了。
果真是过来人之言。郝磊说,不出所料,半年后他真的打消了“不如归”的念头,每次拿到薪水,想到为老婆孩子攒的钱越来越多,让他产生动力。一位朋友劝说他改行做指甲工,最初他根本听不进去,心想一个大男人家,干么去为女人做指甲,“行吗?”
朋友的房客来自上海,在指甲店打工,叫他向她咨询情况,了解其工作性质、底薪、小费收入等。对方跟他说,做这一行不需太多技术,花80元上一个课程就可以掌握基本知识。郝磊学了一月。最初由于没经验,一般甲店不愿请生手,四处碰壁。后来在纽约皇后区牙买加一处非裔较多的地方,找到第一份修甲工。
他说:“当我为第一个非裔客人修甲时,紧张得手直哆嗦,脚怎么放怎么不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低着头不敢看客人,现在脚怎么舒服怎么放。”现在回顾,他说幸好第一个客人没有挑剔他,否则可能信心尽毁。“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一个机会,他跳槽到康州一个上海人开的指甲店工作,老板对他很好,叫他学做大工做假指甲,因小工底薪一天只有五、六十元,客人给的小费也少,与大工差别较大。但“我的手不争气,一碰臭粉(阿摩尼亚因有类似厕所般的气味,因此俗名‘臭粉’)就过敏,胳膊肿得像馒头,抬不起来,当时感觉自己挺窝囊的。”
“轻伤不下火线”。他痊愈后,继续做小工,目前在康州的指甲店已做了三年多,由于老板对他非常好,他不打算随便转工。他说,“做生不如做熟”。与客人熟了,小费也给得好些。转来转去,流失的是熟客。现在许多客人跟他熟了,都冲着他来修甲。
郝磊说,指甲店属服务性行业,常常受季节、气候等因素影响,全年营业额波动较大,较好的月份与较差的月份差距明显。一般冬天淡季时生意冷清,夏天旺季时则生意滔滔。有时今天不赚钱,要想想昨天、前天赚了多少。不能单一看问题,要一盘账来算。
他认为,修甲工比做餐馆好,相对不那么辛苦。虽然有时碰到客人刁难,有的客人存心挑毛病,然后藉词不付钱离去。也有的客人不付小费。碰到这种情况,心里挺难受的。
就像纽约不少华人修甲工一样,郝磊与其它员工都住在法拉盛,每天由老板接送上下班,往返三个多小时车程,每周工作六天。他说现在想通了,来美国目的是为了赚钱,现在距美国梦越来越近了!尽管修甲工作有许多不如人意之处,还是觉得这是一份好工作,因为“收入和付出成正比”,虽然辛苦,但拿到钱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7 rzp posted on 04/06/2010
嘻嘻,这"blogging this ### for subject ???"听来像是咖啡豆一下都找到ADD解药了。
看了上面玛雅转的一篇,想起用过的指甲工印象最深的是在加州Sonoma某个spa resort里的一个男性修甲工,如果说大多数修甲工只是工人,他可算是艺术家。(ooops, 又开始AD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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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8 xw posted on 04/06/2010
浮生 wrote:
谢dude,另一线你没有搅黄啊,你不来还不好玩儿呢,“人间喜剧是真谛”:)我应当还有的加的,犯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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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盛日忍相忘?凝碧池头梦一场,此曲竟非天上有,苗瑶亦复效周郎。-p.11
捧也权贵、死也权贵。当初谭鑫培红透大江南北未尝不得益于慈禧之恩宠有加,再当初的徽班进京不也是给乾隆贺寿。这同样的戏码可是移步不换形,从古唱到今?
说到老佛爷捧京剧,谭鑫培当年红得发紫。戏剧是离不开权贵,还不是一般级别的。
这个无论是莫扎特,瓦格纳还是萨士比亚都免不了。。。
关健戏剧是个社会的东西,沾着高位门堪也不低。其实其它门类的文艺又何尝不这
样。还有一点出世的,更精神气!慈禧是合肥人,自然捧京剧,更何况那时清朝也
气数尽了。老佛爷垂帘那会儿,同时代的英国女王倒是因为丈夫病逝独拖丧服,灰
死之心一味效力于基督天庭。但人家英国还是强!
莫要跟我说艺术世界没有成者为王,只是负者连寇都算不上。
又说到后来的江青,这角原来演话剧的,怎么就搞起了革命现代京剧。当然那时戏
剧大比武,还是京剧占了头腔。这样沪剧的《芦荡火种》变成了京剧的《沙家浜》,
还有《红灯记》,原也是沪剧(还是豫剧?)。
当时的“王”怕也只会看一点京剧:)
浮生这笔记要一直写下去,比我那一溜小诗要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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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9 小麦 posted on 04/06/2010
我是挺喜欢“梨园”这个名字的。梨园和梨园弟子到底与戏班和戏子不同的。“梨园弟子白发新”,前者可以泫然入诗,后者不能,这本身就是区别所在。唐明皇的像在保存完好的古戏台都可以找到(比如各地的湖广会馆),位置就在戏台背面,转过舞台就是了。看到时别把李三郎认成关二爷了(鉴于目下中国人眼里只有关二爷)。
谢谢你贴的1907年那段录音。英雄失路,配得起这样的一唱三叹。后现代没有英雄,都是庶民的狂欢,无路可失;更兼都是日程表死心塌地的奴隶,所以连浪费几分钟彷徨的奢侈都没有了。
看了视频,想起前次在国内,有晚看到电视上(好像是中央台戏曲频道)放越剧。不知是否戏曲界又有新一拨改革风潮了---总之舞美和灯光感觉是给张艺谋打过小工的,舞台很“大片”,演员很孤苦地站在迷离幽暗的灯影中咿咿哦哦。一时间我以为我老眼昏花,只看到“我们终于又阔了”这几个镀金大字。
人性进化得极其慢,慢过技术,慢过制度,因此戏码不但从古唱到今,从东到西也是一样的。阿莫多瓦的新片Broken Embraces(廉颇老矣,好一部烂片)简直可以拟出章回小说的回目来:
贫家女卖身救老父
苦鸳鸯私奔隔阴阳
另外,陆荣廷怎么可能是英雄,最多草莽了。
期待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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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0 浮生 posted on 04/09/2010
谢各位。是啊,戏剧、角儿都是得靠捧的,没人捧着,养着(包括观众),演员就得改行了,不过也没什么,为生存改行的人也多了,演戏从来都是吃苦的活计。
回小麦,我也蛮喜欢“梨园”这个词,就是多少有点此情可待成追忆的味道,我虽然在这里尽叨咕过去的事情,也只出于好奇,我对京剧的情怀其实不是怀旧的,京剧繁华的时代让人们说的再好我没见过,不过这些老唱片倒真的越听越好。这梨园弟子和戏子当年也常常只是一线之隔,谭鑫培倒嗓子的时候也得搭野台班唱戏,给人当保镖什么的都干过。
那Broken Embraces总结的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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跷工台上最精奇,曾见宛城刺婶时,一自颜衰嫌老丑,无人能演卖胭脂。-p.12
田桂凤老辈花旦,多与谭鑫培伴演,清末颇负名,以《卖胭脂》一剧为观客所赏。后年老色衰不出演。余叔岩演《战宛城》烦其偶饰婶娘,跷工台步极佳,刺婶时跌扑更精彩。
初次听说旧时京剧里有踩跷的功夫,以为是高跷,颇感讶异,想像着庙会的情景。有次在图书馆翻到一大本搬不回家的画册,五光十色的京剧行头,一页一页的帽子、鞋,然后是——跷,啊哈,我好像窥到了什么秘密一般。看完图片明白了:原来踩跷就是地地道道的穿小鞋。
跷是一种特殊的木鞋,目的是让人踮着脚站立,有跷板支持住脚底,这样脚真正着地面积很小,然后在木鞋外套一双绣花小鞋,以模仿缠足的三寸金莲。可以想像成一双奇高的高跟鞋,脚与地面成75度角,以至于只有脚趾承重,拿着这姿势演戏。这是硬跷。后来又有了软跷,基本就是三寸(10厘米)高的坡跟鞋。跷要绑在脚上,再用一段裤腿遮住,露出的只是小绣鞋。
踩跷是跟着梆子戏(秦腔)一起进京的,因为缠足那时在秦晋大地上最风靡。而演旦角的都是男演员,如何强调性别差异演出莲步轻摇之态?秦腔名伶魏长生最早在舞台上使用了跷,一经登台观众就喜欢,于是大家争相效仿,只有昆曲里不许用跷,我很好奇为什么但是查不到,只能猜测和江浙一带的传统有关?所以京剧从一开始花旦、刀马旦、武旦就必须踩跷。这又有点奇怪了,侠女巾帼们都是金莲小脚,怎么最代表大家闺秀、三从四德的青衣(正旦)倒用不着穿小鞋呢。原因有二:一是青衣穿裙子,把脚遮住了,而踩跷的旦角都是穿彩裤的;二是早年青衣没什么动作,就站那儿唱,用句我一看见就乐的话说是“捂着肚子傻唱”,在跷上长时间静止且保持平衡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踩跷和芭蕾就差不多了,得舞起来,不能让人踮着脚尖儿老在那儿站着。踩上跷据说人就有飘的感觉,但那得是苦尽“甘”来跷功练到家后否则肯定是活受罪的寸步难行。旦角绑上跷后,转身速度极快,跑的也快,和武生花脸对打起来,一跑,对方还追不上特别是穿着厚底靴的花脸。学戏的小孩子之间还会为这个吵架。谈起跷的老人会提到这好比是中国的芭蕾舞。我又去看了看芭蕾舞鞋的构造,还真是异曲同工。不过由于跷直接来源于对缠足的模仿,这让现代人即便是高跟鞋穿得不亦乐乎的女人想来,也总有些不舒服,一方面是男人对女人小脚的fetishism,另方面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这我倒有个疑问了。清廷反复禁止缠足,虽然屡禁不止,汉人甚而把缠足当作了民族气节(好像汉族女人总是给民族气节担纲的)。满族女人是绝对不缠足的,反正那花盆底鞋走起路来也有同样的婀娜功效又何苦自残。但是皇宫贵族们都趋之若鹜的京戏里的踩跷小脚似乎是没有问题?说来练过跷功的程砚秋还是满人呢,其父是地道的八旗子弟,不过程很小时父亲就去世了。解放后京剧里禁跷因其封建意味,不过禁后在怀仁堂里大家依然欣赏过筱翠花的跷功。嘿嘿,怎么想起这挡子来,有关系么?
另一样有些意味的事情是唱戏的行头一般放在戏班各类行头箱里,唯有跷是绝不能和公共行头混放的,完全演员私人保管。当然跷要量脚定做,但更主要的是其象征意义。小脚是直接的性符号,所以裹脚是很私密的事情。因而跷与绑跷的过程也都是私密的。扯到这儿我又有点儿疑惑了,为什么我当初对跷也觉着颇神秘,一看见就有些兴奋呢,或者我也有什么fetish?不过我初初并不知它的功用。想来还是因为跷后来被禁了的缘故罢。
最早废跷的是王瑶卿,1909年开始演《儿女英雄传》中的十三妹不踩跷。十三妹原是刀马旦而且当初就是为了展示余玉琴的跷功而如是编排的,我看到的描述和杂技有一拼。王瑶卿初学的是昆曲不练跷功,后来练过但弄伤了脚,他于是就挑战了传统。这也不是说不能才挑战,毕竟王瑶卿在旦角上的革新是所谓划时代的。那跷功听上去也确实是蛮残酷的功夫。小孩子练上的时候一天都绑着跷不许脱,做各种动作,跑圆场,耗跷——就是站那儿不动,平地、砖头、凳子那么升级。荀慧生跷功很厉害,他曾被师傅逼着站在缸沿儿上练,缸里有水,他有时会掉进去,那就要挨打。程砚秋开始时练过两年跷功,后来师傅决定他唱青衣才不再练了。但他后来的身段、圆场的功夫也都得益于那两年的跷功。很多练过此功的人都是这样讲,想来不奇怪,哪怕业余练过两年舞蹈的人姿态都比旁人看上去挺拔呢。记得有写梅兰芳的文章,描写他如何用功,一个例子便是冬天泼水成冰,他踩跷在冰上跑圆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侯这是练跷功的常态,师傅都逼你这么练的。
既说到梅兰芳,另一个谈废跷先驱常会提的就是他《游龙戏凤》(也叫《梅陇镇》)里的大脚李凤姐。这又和余叔岩有关了。余叔岩变声期间倒嗓后辍演,近十年未登台,只在票房(既票友组织)、堂会和义务戏上唱。谭鑫培去世后,他以谭派传人复出,也算十年磨一剑了。但是他很谨慎于复出舞台,搭谁的班子。他看中当时已经相当红的梅兰芳,用他的话说是“只愿给兰弟挎刀”(余长梅四岁,挎刀指配戏)。梅的班子已有老生王凤卿,而余又不是专唱配角的二路老生,梅有心帮余就想演一些生旦并重的对儿戏,且是不曾和王凤卿演过的,遂选中了《游龙戏凤》。凤姐一角本是花旦应工,要求踩跷,而梅不擅跷功所以虽学过此戏但从未演过。于是梅也挑战传统一把。他们把此戏重新编排,多方咨询,精雕细刻。一经上演,立即轰动。原本一出小戏,被梅、余演成了经典。
跷就这么随着京剧一次又一次进入新时代而摇摇摆摆地蹒跚下历史舞台。1952年,跷从京剧舞台上消失。54年,苏联专家来京开办第一期芭蕾舞教师培训班。为什么把这两个相提并论呢,两者之相似处不说了,就是想来总觉有点好笑:跷被当作封建时代妇女受压迫的象征(rightly so)义正词严地禁掉了,紧接着妇女解放的代言人吴清华风光无限地踮起了脚尖儿。当真是东西一体,新旧同道哈,糟粕也罢,艺术也罢,无论小家碧玉,妖魅仙女,管她巾帼英雄,天鹅公主,就是要看女儿家摇曳生姿,就是爱MM们婷婷袅袅。
跷功近年又有一点回来的势头,当然不会成气候。据说有一年票友大赛,一名旦角踩跷登场,一举夺冠,也算跷之出其不意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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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参考书:黄育馥《京剧、跷和中国的性别关系(1902-1937)》,三联书店,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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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1 小麦 posted on 04/09/2010
好看。
昆曲身段繁重,而且跟着唱词走(动作多),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原因不许用跷,我瞎猜的。
至于女人的身体,在父系社会里,不论在哪个文化和文明里都是权力关系的终极场所,不独汉族。(sexual) objectification也不只针对女人,同性恋也是一样的。
至于清廷禁止缠足和皇室欣赏小脚戏之间的关系,前者是清初的事,后者是清中后叶的事,那时满人已经相当汉化了---虽然自己的女人是天足。汉族女人的缠足在清初颇有政治斗争的意味。清初汉族在头和脚之间做一个选择,男人的头当然“不可断”,女人的脚却可以由男人继续斗争缠下去。清廷最后放之任之,也算政治妥协的信号。其实就跟用女人去和亲是一个作用,女人(及女人的身体)可以是政治斗争的筹码,这个古今中外都一样。
不过汉族不是所有女性都缠足,客家女性从来都是天足,不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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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2 小麦 posted on 04/09/2010
另外说到芭蕾,白先勇推广昆曲时反反复复喜欢用的比较就是芭蕾和歌剧。他说芭蕾有舞无声,歌剧有声无舞(演员还经常胖大到没法看)且欠缺文学性,唯独昆曲是歌舞文学性兼有。
昆曲这些年在大陆开始从大学开始搞些欣赏讲座,他的功劳是第一的。
他曾经讲过一句比较希腊戏剧和中国戏剧悲剧冲突的话,大意是希腊悲剧源于人神冲突,中国的悲剧都是柴米油盐里来的。当时读了觉得说得很深刻。我再没见过比中国人更痴迷柴米油盐的文化。以前有个印度师兄,聊起宗教的时候,他说可别跟我说你们中国人没有制度化的宗教,你们中国人的宗教是food.
扯远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3 maya posted on 04/0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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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4 浮生 posted on 04/11/2010
我还没去看过昆曲,春节时梅大有西厢记,上下要看两个晚上我犹豫了没去。网上看些片断,如果动作都那么缓慢,大概还真是没法踩跷。踩跷后人得走小碎步不能太慢。
说起中国戏剧里的悲剧,程砚秋曾经说京剧里笑是真笑、哭是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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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魄力恒心不畏难,愚公坚志重移山,武工学自钱金福,音韵传由魏铁珊。-p.23
叔岩自嗓倒仓后,甚潦倒,由其岳父陈德霖资助,艰苦学戏,从钱金福学把子身段,音韵则由老翰林魏铁珊教之。常研究《李氏音鉴》一书。学谭戏时,无论配角、龙套、场面皆以相问。孔文子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叔岩有之,故成名亦自有以也。
张伯驹对余叔岩推崇备至,这则诗注里可见一斑。余凭着梨园世家的出身和一条好嗓子少年得意,后来败嗓再加身体不好从天津回京修养,没有了赚钱的资本,也才会后来到总统府当差。陈德霖有青衣泰斗之称,王瑶卿、梅兰芳以及初学青衣后成名小生的姜妙香都曾列其门下。他看中了余做女婿,不仅资助又帮助找老师,也给余教诲令其意识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余于是悉心钻研发声之法,调理嗓音经年,终于练出了一条被称做“云遮月”的嗓子。到底啥是云遮月我也没搞懂,知象不知形。大致有两种说法:一是声音初听略显干涩但越唱越亮,我理解这是时间坐标上的考量,好像云开月霁;另一说是嗓音略带沙哑但错落有致、以韵味取胜,这好比用空间坐标,增加了一个审美层次。或者就是二者兼备。听余叔岩的唱片,早年的百代、高亭声音清扬,若干年后因身体不好再度辍演之后录制的长城、国乐唱片则愈醇厚温韵,或者正合着这两种诠释?得,还是别听我这棒槌胡扯了。
老生粗分三类:安工(唱工)老生,衰派(做工)老生,靠把(武)老生。“靠”是演武戏穿的服装有长短男女之分、“把”(把子)指刀枪箭戢那些兵器。现在的老生多是唱工为主了,虽然有的也叫文武老生,但靠把戏演的很少。我倒是不爱看武戏,只爱听老生的唱,往那儿一坐半晌不动也没关系,当然做工是要看的。但过去的很多老生,像余叔岩什么的都是地道的文武老生,他的武功就是在倒嗓期间练的。谭鑫培更是如此,老生武生并重。谭武功的厉害在倒仓潦倒期间是可以给人做保镖的。只是后来谭到皇宫里去唱戏(内廷供奉)时留了一手,只报了文戏,因为若是文武同出,慈禧让人连轴演的时候就受不了。不过这样一来他的拿手武戏在外间也就不好演了。与梅、余并列京剧三大贤的武生杨小楼是谭的义子,得到过他很多指点。
虽说文武兼备,余其实是个颇具文人气质的人,特别与他后来交往的人有关。二十几岁恢复嗓音的那些年,他出入于春阳友会票房。春阳友会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票房,而那些名票尽是些文人雅士,很深程度上影响着他的艺术理念。余叔岩精研音韵,下了很深的功夫,后来还和张伯驹同写了一本戏剧音韵的书,这在当时的艺人里大概绝无仅有。那年头儿学戏的一是出身梨园世家、二是穷人家子弟,很多都不识字,像富连成科班初始也是没有文化课的。戏文咬字发音多是靠师傅口传徒弟强记,自然也免不了以讹传讹。余对很多戏文唱腔都整理修改过,他后来的路子也越走越“雅”,以至有些曲高和寡起来。
他在戏文音韵上的精益求精有个大家爱说的例子。1939年他录制了最后两张唱片,国乐唱片公司。其中一张是《沙桥饯别》的段子。这戏说的是唐太宗封了玄奘做御弟,在沙桥送别他去西天取经的事儿。录完之后余对其中一句唱词不满意特别这唱片是要流传的,原唱词为“孤赐你藏金香僧衣僧帽”,他把“藏金香”三字改做“藏经箱”坚持重录。改动的字面变化不大,发音上zang4改cang2,jin1改jing1, xiang1从团音改做尖音siang1,内容上则更符合也前后一致。当然啦,这个是《西游记》里的故事哈,真实的唐玄奘申请不到大唐护照,毅然偷渡出境才去得了印度。得到太宗盛情厚爱,为其建寺筑塔,是他取得真经、学成归国以后的事儿。这又让我想起一个朋友,高中便来美念书,他讲他的中国历史都是从金庸那儿学的。
余叔岩1939年国乐录音:
《沙桥饯别》一段 、
二段
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
孤御弟唐三藏替孤代劳。
各国内众蛮王休要阻道,
到西天取了经即便还朝。
孤赐你锦袈裟霞光万道,
孤赐你紫金钵禅杖一条;
孤赐你藏经箱僧衣僧帽,
孤赐你四童儿鞍前马后、涉水登山好把箱挑。
内侍臣与孤王将宝抬到,
金銮殿王与你改换法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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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5 小麦 posted on 04/11/2010
不好意思昆曲我也只看过一出。京剧昆曲我都不懂,好歹惭愧认得几个字,所以看到你这样的文字总是高兴的。你不嫌我粗人兼外行,我就继续瞎扯了。
当年大陆昆曲演员去台湾演戏,曾有感概说好些在大陆根本不会排的戏到台湾才有机会演。为什么呢?因为在大陆没有知音。没人爱看,辛辛苦苦演出来做什么呢?所以碰上机会,如我这般粗人,捧个场的道理还是懂的。不过你说《西厢记》能上下演两晚,可见大陆这两年推广昆曲的工作做的还真不错。因为以前演这么长就更没人看了,就演演折子戏就不错了。
其实看你写的看戏的光景,应该和昆曲还挺投契的。昆曲的感情表达非常细腻。早年间京剧演员都是先学昆曲的,因为昆曲更难更严格。这有点像先考GRE再考托福一样。不过梅兰芳说到他那时候就已经乱了。
金圣叹评王实甫的本子(他眼中的第六才子书,其他五个是屈庄迁杜施)时说过《西厢记》这个故事全书只有一个字,“无”。 他腰斩《水浒》,在七十回上以卢俊义惊梦做结,要的也是这个“无”字。其实你去看很多欧美名导演的电影,要在他们的片子里看出个人生的意义来,看来看去原来也是没有意义,都是一个“无”。
程砚秋那句话你是怎么理解的?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哭是假哭”是不是指对悲痛表达的节制?我不懂了。但如果是这样,那倒和希腊戏剧的精神并无二致,所谓“痛苦”和“悲剧”的区别。不过希腊戏剧的节制精神坏在了罗马人手里。罗马的精神是工程师的,从天而降的神是真要吭哧吭哧做个机械装置来表达的,舞台上死个人也不介意拖个奴隶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真演给观众。老实说,罗马人戏剧的精神就是好莱坞大片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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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6 小麦 posted on 04/11/2010
另外在隔壁说到爵士,突然觉得爵士和京剧还挺多相似之处的。爵士音乐家的出身大多卑微低贱,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音乐训练。如Dave Brubeck一般在早年受过一些古典音乐训练的不常见。而且那些音乐家早年的成长环境都极其糟糕,帮派,妓寮。胳膊粗大人小时候一直在街上惹是生非。但这些人有对音乐的热爱,入了这行全凭一个“真的喜欢”。说真的受高等教育的人要懂这四个字真的比较难。现在的小孩本科选专业,去学生物那是因为要进医学院将来做医生去赚钱,去学政治那是因为将来要进法学院做律师去赚钱。“喜欢”是个奢侈和很陌生的概念。
然后这些爵士音乐家学艺的手段也和你前面说的余叔岩类似,就是跟着学,用心揣摩别人的。爵士鼎盛时期的那些Big Band,想想跟京剧的戏班子还挺象的,也还都跑码头,比如Duke Ellington的班子,Benny Goodman的班子,Count Basie的班子。所以有的听古典音乐的人,很瞧不上爵士,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样的人我遇见过的)。
最后它们都早已过了自己的鼎盛期。京剧取代了昆曲,摇滚取代了爵士---倒没有类比的意思,但总之是它们都有被取代的一天,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特别哀叹的。虽然想来有点难过,Sting 多年前刚出道的时候还给Miles Davis打过小工,而那时后者已在走下坡路了。前几年去听过一场Dave Brubeck的演出,感觉观众都是来看这个living legend的---他已经很老了。观众的默契是针对一个艺术已经逝去的巅峰期。但如你前面所说,并不是怀旧。它曾经那么好过,后来者有机会路过,又有幸因为它在人生的旅程中驻足几分钟,觉得相投,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到底识得该给个掌声。而他们早已谢幕离去。
我音乐戏曲都一窍不懂,瞎扯几句,不准笑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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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7 rzp posted on 04/11/2010
找来美国青年印威廉来给浮生助兴,能这么着迷中国传统戏曲的国人都不多,还是个只在中国住得时间不长的美国人。不知缘从何来。
(youtube 还有很多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q5R5Uxd1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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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8 浮生 posted on 04/12/2010
谢rzp给的link,有趣。不过个别美国人喜欢中国戏曲我倒也不觉着奇怪,我们都可以喜欢歌剧又为什么呢?且也并没觉有什么困难,而且我猜中国人里也一定有歌剧的票友。
回小麦,首先别总说懂不懂了,咱外行不照样可以看热闹么,没看我基本都是八卦,懂的话我想至少得在声腔音韵上入点门儿但是那些我就是八窍只通七窍了:)说起昆曲推广,北京有个场子每天晚上都dinner+《牡丹亭》,既然演我想一定有人看的,票都挺贵的,这个set up象是给附庸风雅或者旅游项目准备的,反正有人附庸就行。我以前的大学也开了昆曲课,谁都可以上,我们一留校的同学去上了一堂,汇报说除了老师别人唱的都太难听了,长的又都不好看,就没兴趣了:)
程砚秋的那句话应当是你说的“对悲痛表达的节制”,但是为什么这个我想可以有不同的解释,可以是真正悲剧的意味,也可以是不触动真正的情感,只是付诸于形式。毕竟戏剧无论哪一种娱乐的成分都是很大的,京剧(大概也包括其他中国的戏剧)又特别一点就是形式大于内容。这个我说不好了,因为我这么一说和我真正想的已经不一样了。也许归到底还是你说的节制。说罗马人,我还真是觉美国人和罗马人就是挺像的,只是美国人多一些puritanical的东西,或者说宗教的差异。
和爵士乐的比较蛮有道理呢。小麦接着ADD哈。
京剧鼎盛是早就过了,但是我觉着其境况其实也还没有大家总说的那么遭,有很多根本是体制和观念上的,先是掐得半死不活然后又揠苗助长,还有你不能总是把自己当国宝,戏剧是完全和观众互动的,不然还真的是弄成博物馆展品那样摆在那儿让人偶尔看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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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9 tugan posted on 04/12/2010
这是天赋。没有家人熏陶,这么喜欢京剧。
浮生看看这线,给评评。李玉刚唱得如何?他现在特别红。
看过他的访谈,他要过饭,自杀过。看的我啊,好像回到旧社会了。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249048961
回国我也是不爱看老演员。看京剧,我喜欢看武打。对台步,甩小袖子,看不出门道。
喜欢看年轻演员,但承认,小演员的步子不太稳。可老演员也太老了,我不是对老人不尊重,四五十岁演十几岁的人,怎么都不让我入戏。还是多大年岁演多大人比较好。
如果是个老人,演老生,还是可以的。
懂行好像是个很痛苦的事情。我们喝茶时看探戈录像,我看着挺好玩的,蛮敬仰跳舞的人的,我身边的同事就摇头,说那男的太不配那女的了,原来他经常跳探戈,能看懂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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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0 小麦 posted on 04/12/2010
这个清教气息的差异没那么大的。罗马帝国晚期那种崇高和荒淫的并行就很象美国的清教特质vs对porn的痴迷. 比较有趣的是研究porn的好像以女学者居多(不过研究porn的本来就不多)。
其实这么胡乱比附,历史学家是要气坏的。不过我也不是历史学家,我有权胡乱比附。另外这文章要写成声腔音韵什么的就不好看了,读者群变了,论坛不适合贴那种东西。8卦怎么8也有高下之分的。
正巧卫报今天在打趣比较肥皂剧和希腊悲剧,凑个兴:
http://www.guardian.co.uk/tv-and-radio/tvandradioblog/2010/apr/12/soap-opera-greek-trage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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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1 xw posted on 04/12/2010
这一线对古罗马有陈见。我以为罗马的趣味很高的,维吉尔贺拉斯奥维德,就是尤
维纳尔或卢甘都反讽见识都不一般。戏有大众趣味,也有戏中趣味的,所谓阳春白
雪下里巴人。罗马因为地域大,文化成份综合复杂,势必要演化出大趣味。另外我
发现一谈到文艺中的写实,往往被一般人低视。举两个反例:
西方歌剧理论家是要复兴古希腊戏剧,但走了不少罗马的路子。升降神机械装置,
舞台布景。我记得有一位弗罗伦萨理论家是伽利略的长辈,这么说吧。西方科学的
机械力学与光学的开拓,有一部分源于绘画戏剧需求,当然关健是战争。认真不是
坏事,古罗马人发明水泥,那么强的建筑,公路,水利装置。我看阿兹特克人的金
字塔,跟大竟技场,众神殿比水平要差许多,不要只跟我提审美趣味。西方人认真
,把钢琴发明,把长笛改进,才有后来巴赫曼海姆莫扎特的成就。这个也影响了民
初的二胡琵琶改进,刘天华的。
昨天晚上看了一西班牙电影Carol's Journey,西班牙电影多少都有点西班牙内战。
这战争确实跟文艺有关联。比如我查西班牙历史书,纽约公共图书馆,一整架有半
架是西班牙内战,因为是英语书,林肯营就有两排。记得电影里面Carol跟她的西班
牙小朋友说,在纽约见到有印度人,中国人,中国人跟尿一样黄,你说他们吃什么,
吃蛇。。。童言无忌,虽然我难受了很久。
西方文明都经历了罗马化,基督教就是采的古罗马的基因,是一种大方文化。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2 小麦 posted on 04/12/2010
任何文明都有雅俗文化,我看不出我的话和你的话有什么冲突。文艺写实不是被低视,它只是过了它的黄金时代而已(比起后来的文艺潮流,写实的垄断是相当长的)。升降装置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方便。
认真当然不是坏事,但任何语词都是需要语境的。没有纳粹的认真,哪来那么高效率的杀人。中国人认起真来也不遑多让,寸磔是会仔仔细细割上千刀以上的。
至于罗马的光荣与伟大,实在不用我来赘言。太阳底下总有阴影,你把我的陈见当阴影好了。否则这光荣与伟大岂非太不真实,或曰,太不“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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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3 浮生 posted on 04/12/2010
嗨嗨,xw,咱们在这里嚼舌古罗马莫非还真能有“新”见不成?罗马趣味和维吉尔恐不能等同吧。我只想提一个,你当然也知道,就是流传下来的东西阳春白雪居多,一是话语权,本身机会就大,二是下里巴人经过了一两千年也就阳春白雪了。
说写实,我前两天刚好和一个搞graphics的人聊了几句,他们做的一些东西是给好莱坞电影的,我问他你们的图形、animation要是越做越真,是不是将来就不需要演员了,他说,还是需要啊,动作表情完全用计算机做很难,都是在演员身上、面部用很多sensors,采集数据然后合成,自然sensors越多效果越好,这个我若干年前也见过,那时大概还算有新意呢。但是表演的这种subtlety总是做不出来吧?他说,是做不出,但是不断地积累数据,动作表情的数据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真,也就是说是个不断逼近的过程,将来要需要什么样的哭什么样的笑到数据库里去调就好了。那时的电影,算是写实的还是不写实呢?反正我最后的结论是,以后的电影最后都成动画片,若想看演员的演技,要回到剧院。
说着说着好像又觉和那个升降机有点关系了。其实xw说的那些舞台上的机关,当初海派京剧里玩儿过的。还有现在京剧的好多改革都走写实的路子,记得有老艺人说,你们在台上刮风下雪,让演员干嘛呢?本来嘛,演员只要一个身段,你就知道是狂风大作了,又不是没见过体会过刮风是怎样。如果你台上放道门,他走进去就好了,要是没门呢,他就得演出来推门跨门槛进屋的动作,哪个更有的可看呢?艺术的很多发展都是和技术有关的,只是如果已是很成熟的技术其艺术价值就很低了。我小时第一次看到舞台上云雾缭绕觉着很好看,知道那是用干冰弄的效果,可是你会不停地回去看、反复欣赏干冰的效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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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24 小麦 posted on 04/13/2010
浮生 wrote:
嗨嗨,xw,咱们在这里嚼舌古罗马莫非还真能有“新”见不成?
关于古罗马最近还真有“新”见。确切的说不是关于古罗马,是关于犹太人在古罗马的历史。去年的事,但现在都在争议,也许真正的争议还没开始呢。
“新”的观点是犹太人当年在罗马统治时期的被逐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后来所谓散落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不具备血统上的纯正性,他们大多都是convert的后代。“新”见很受媒体热议,现在有正统派史学家出来号召罗马史犹太史学者出来驳斥“新”见的荒谬,否则谬种流传,不可收拾。
从论据上来说,正统派考据在我眼中更严谨。但抛开学术不论,你可以猜猜“新”见和要求攻击新见的两派(特别是正统派)之所以争的那么难看的不会宣诸纸面的原因。
越扯越远了。打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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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25 浮生 posted on 04/14/2010
土干,我去看了你给的线,评不敢,瞎说哈,都是好玩儿。李玉刚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两眼,觉着扮相挺漂亮的,没太注意听。那段录像里的歌说实话我倒更喜欢他男声唱的那部分,女声我感觉平平。男拌女,我觉着是看两样,第一,撇开性别,你是否喜欢他的女声,如果觉着好,那么第二,性别倒错所增加的魅力。如果这个顺序反过来,不免有猎奇之嫌。猎奇都会有的,但是否经得起反复听须得由一来决定。
唱女声用的是假嗓(小嗓),如果他真能在大小嗓(真假嗓)之间自由转换像tusi那边说的,那真是很不容易。京剧里,青衣是用小嗓无论乾旦坤旦。小生大嗓、小嗓都用,所以相对更难,因此好小生非常少。嗓音来讲,男旦比坤旦还有些优势。
记得是说杜近芳跟梅兰芳学戏的时候吧,说是要她先想像自己是男的,再回到女的,意思是从男人的角度看女人,然后演女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tusi觉着李玉刚比女人还媚。京剧里坤旦看上去就是自己,比较“直接”,而男旦妩媚起来真的是媚到骨子里。我更喜欢男旦的那种亭亭玉立、雌雄莫辨之态。其实女伴男装也是类似,你看京剧里的女老生,其他戏剧里的女小生。女人演的男人,比男人更显得干净、清逸,有的时候更冷峻。这也是用女人的眼来看男人,然后演出她们心中理想的男人。若是男人演女人装腔作势,女人演男人过于粗糙,都不好看。从观众的角度,我想这击中的是人在性别审美中对阴阳际会的膜拜,男女之分,于情态性格上从来也没有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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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包衣祖上旧中堂,下海登场演二簧。都道传人言五子,映山隔岭学谭腔。-p.29
言菊朋祖上为包衣,满语包衣乃奴仆之称,曾为其主家奴仆,虽官至极品,其主家有喜寿丧事则须去其主家当差。菊朋祖上官至尚书,值其主家丧事,尚书至主家前击鼓迎客,见《清朝野史大观》。菊朋后下海演老生,宗谭鑫培,自命为谭派传人。梨园内行嘲其为“言五子”:扮相低网子,短胡子,薄靴子,洗鼻子(谭因闻鼻烟,上妆前洗鼻子,言上妆前亦洗鼻子),最后则为装孙子。按言亦知音韵,如阴平高念,阳平低念,上声滑念,去声远念,入声短念之类;但不知变化运用,每韵尚有三级之妙;又以嗓左,遂至学谭反而映山隔岭,奇腔怪调,无一是处。
字虽不正嗓音高,派异程门亦自豪。庆奎病后谁能继?无人更唱斩黄袍。-p.30
乱弹戏入北京后,老生程长庚派外,则为刘鸿昇派,高庆奎为刘派传人,字虽不正,而嗓音高亮。后忽病喉,唱不出声,《斩黄袍》一剧遂无人能演。庆奎人颇谦抑,曾与余云彼只有一条嗓子,论唱较余叔岩先生差之远矣。
武侯未必有神通,战舰何知用火攻?为识胸中晴雨表,东风不是是台风。-p.30
马连良初师贾洪林,后亦不似,《借东风》为其拿手戏。但武侯知天文学,计时应有台风,因用火攻破曹军,非能借东风也。连良演此戏,竟使武侯如一妖道,乃腹无文学之故。
一海一京不共流,麒麟童并有王周。大红袍演多牵误,沪上无能更出头。-p.30
北京老生王荣山,上海老生周信芳,皆号麒麟童。王知老戏颇多,从事教戏,不出规矩。周在沪海派中负盛名,余曾观其演《四进士》,颇合宋士杰之身份。其演《战太平》、《定军山》、《打渔杀家》等旧戏则一无是处。如《空城》,南周北马皆不能演,以扮出即不似也。晚年以演《大红袍》牵误,不再出演。
京沪菊坛各一帮,何分北调与南腔?秦琼饰演天堂县,谁道洪春是外江!-p.31
文武老生李洪春,或谓其为海派,余曾观其演天堂县秦琼表功,身段一招一式皆有准绳,绝非外江也。
一样演出总嫌松,唱念高低韵不同。三世传家名自在,老年乐得运亨通。-p.31
谭富英自胜其父小培,但演出身段总嫌松懈,唱高念低韵有不足,但三世名家,老运亨通可乐也。
这几则诗注原封不动给抄来,放在一起读,实在是太可乐了。张伯驹尊崇余叔岩没得说了,而与余同时代和略晚的老生差不多都给他骂了,用词刻薄之至。前四大须生的另三位,言菊朋是言五子,奇腔怪调,无一是处;马连良演武侯如妖道,腹无文学,就差说人草包了。对高庆奎还算厚道,但言语之间似乎也是认同高对自己的谦辞:只有一条嗓子(这嗓子多半还是左嗓子),差余远矣。后四大须生里马连良之外,谭富英身上松懈,韵有不足,全靠祖宗荫蔽。未提奚啸伯,也没褒贬杨宝森。张与奚交好,余杨最一脉相承,杨亦曾问艺于张伯驹。但另有一节诗注说杨宝忠的琴是野狐禅,这个我单列另叙。南麒北马中的周信芳则是旧戏上一无是处。对李洪春是夸赞的,但是一句绝非外江把海派一网打尽了。
我没看过章诒和的往事如烟还是不如烟,只知里面有一桩关于张伯驹的公案。戏剧界反右时张伯驹被拉出来批斗,大家都得发言。谭富英发言说张算什么名票,是蚊子老生,盖其唱老生声音太弱。章想说的是政治陷人于不义。想来谭富英那话又哪里像批判,损损张出口气罢了,何况他对张如是讽刺绝对底气十足。要是看看这位民国四公子之一如何用他如橼大笔编排这些艺人,白纸黑字令人有口莫辨,也真有些活该让人那么说。我这样讲比较小人之心、不太厚道,更有附会之嫌,因为这本诗注著于七十年代,但是我想这些评论他之前必定讲过,一来这诗注是对过往之纪录,二来总是一代名士,毕竟论及之人彼时多已离世,只于人身后谑虐太有失风度了。其实呢,戏里戏外,这一众哪个不是性情中人。
张是余的铁杆粉丝,他如何刻薄其他老生对那一众名伶的粉丝团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他是不是全无道理呢?那倒未必,这大概才是他真正的“可恨”之处。京派海派之争由来已久,张宗余派,余派最是谨严中正,他更欣赏京派的中规中矩也无可厚非。
言菊朋早先是票友,学谭——那个年代的老生基本无腔不谭——还在票界时就和梅兰芳同台演出。就因为演出耽误工作被开除了,这大概可以算“玩物丧志”到家了,于是他干脆下海做了职业演员。后来嗓音渐变,不可能还唱不变的谭腔,于是另辟蹊径,自成一派。听他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的录音,风格迥异。早期嗓音清亮,当还是老谭派的味道,听上去也比较熟悉。后期声音软了许多,悠然迴转,有点像唱小曲儿,靡靡之音的感觉,我听得直乐——大概就是张所谓的“奇腔怪调”了。其实蛮好听的,你不觉着他在唱,更像在入戏地讲故事。
《借东风》里马连良的诸葛亮洒脱机智没得说,但确是有那么点子邪气。《失、空、斩》(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我只看过马派传人张学津配像的片断,音像相合,那个诸葛亮相当的老奸巨猾。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喜欢马连良的诸葛亮,或者说我喜欢马连良他唱谁都行。
高庆奎我就听过两小段不再惦记了,虽然未免武断些。那条嗓子是相当特别,绝对天赋,就是持续走高,总也不下来,好似有张无弛——他唱着不累我听着累。据说谭鑫培之前的老生也是类似路数,音高量大声宏,且甚于高,更加直拔少曲折。这种嗓子我不适应。
而说谭富英的身上松懈和韵味不足,或许和谭曾拜余为师但并未真正宗余有些关联?我看到两种说法,陈维麟《余叔岩生平回忆片断》说一次谭演出某处未按余所授,余问,答曰“警前台”(前台观众爱看),余曰“那就不用警后台啦!”,不再教谭戏。孙养农的说法则是,谭到余家学《战太平》,余把出头场花云回府时的从出场到勒马的身段脚步说给谭,反复示范十数遍,谭做来初具规模但仍不尽人意,其时余累谭窘,此番后谭知难而退。
说到谭,再扯几句谭门后代。谭门后代对余叔岩一直是尊崇有加,其实余在世时也不曾说自己是余派,只谓谭派,这好比杨宝森也未曾自称杨派,只说自己是学余不到家。谭元寿为孙子取名谭正岩,那个岩字便取自余叔岩,对其孙厚望可见一斑。只是这付担子对小谭怕是不可承受之重。小谭也已而立之年,不过这年头儿奔五十的还叫青年京剧演员呢,他更是路漫漫。我那日又找了两段他的录像看,老黄忠扮相也还英武就是太“嫩”了,唱亦不入耳,忽然觉着或许他应当唱小生。倒是清唱《沙家浜》的郭建光最好,嗓子很高,朝气蓬勃,那也是他爷爷当年唱红的角色。不过他一袭长衫,身长玉立,新四军指导员俨然一二九学生领袖。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26 行人 posted on 04/14/2010
我也没读过章怡和的往事並不如煙,但她的伶人往事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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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27 小麦 posted on 04/14/2010
如烟/往事我都看过。不过猪小麦吃人参果,看了也跟没看一样。要等浮生把有的段子融会贯通的讲出来,我才意识到眼熟,才始知其味。于戏,想来我始终只是在看热闹,比不得浮生心热。惭愧。
大家都是一瓶水,只有我是半瓶水,那我只好再叮当一下。
诸葛亮其实很难演的。张爱玲说老师难,因为既要做戏又要做人。这话只有中国文化才讲得出。我听到到的西人对老师最精彩的调侃也不过是“老师就是一句话从不只说一遍的人”。这话既透着自嘲又带着对台下一脸痴相的学生的气急败坏。不过基本上这话是很技术的。不象中国人这么深刻的就能扯到做戏做人上。不得了,才扯了个开头,就已经离题万里。我是想说诸葛亮是个政治家,他特能演戏(所以做老师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人家是帝王师),要演好诸葛亮特别不容易,因为他本来在不同人眼中就是不一样的。
三顾茅庐时,在刘备眼里,诸葛亮是“神仙”。这个镜头就得演出情人眼里的西施来。可是诸葛亮不买账,非说自己是耕夫,野人,顽石------这其实就是他要演给庸主的样子,这个镜头又要演出大智若愚来。可刘备不是庸主,是当世英雄,所以他不但很聪明地继续坚持说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还一不做二不休,利落地把自己降到了“愚鲁”的队伍里。这就好比男人追求女人,女人问,你为什么爱我?男人答,我爱你闭月貌和贤淑德。女人谦让:论貌,我比不上楼上小草,据她自己交代,她还有一幅备份的面具,我备份早被用掉了;论家务,我比不上隔壁阿土,据她吹嘘,她种过七年小麦。男人若说,虽然你貌不如草德不如土。。。话音未落,女人肯定变夜叉叉死他。
妈呀,我太能跑了。总之,诸葛亮马上被刘备的一往情深击中了,接下来两人就可以说体己话了,表现在他们的交谈别人都不能听了,需要“屏人”才能进行。刘备没想到玉人这么快就对自己倾心,接下来讲话就有些飘飘然,说他得了诸葛亮,“犹鱼之得水也”。所以如果要演诸葛亮和刘备在一起,又要换一层演法,得演出鱼水之欢来。刘备的比喻在那个年代估计是很重的用词,因为这个超级大8卦在前工业时代快马加鞭飞到了江东。到诸葛亮舌战群儒时,虽然江东诸儒看诸葛亮是丰神飘洒,也禁不住张昭挤眉弄眼的先把这“鱼得水”的娱乐头条拿出来讲。这时候要演诸葛亮,就得是丹尼尔戴刘易斯,潇洒没错,但绯闻一桩也不能少。
第一时间听到刘备的如鱼得水论的是关张。估计太震撼了,以至于一个曹操苦追不得的自视极高的关二爷,一个动不动要打人的莽张飞,竟然“不言而退”---气得说不出话。这个时候的诸葛亮,是疏远兄弟感情的坏女人。因为接着曹军杀到新野,刘备让关张迎敌,二人罢工,张飞替天下妒妇说了句千古名言,“哥哥何不使水去?”这时的刘备,像天下所有新娶了二房的男人一样,厚颜地说,“智赖孔明,勇须二弟。”--- 所谓有事钟无艳(无盐),无事夏迎春是也。
哎哟,说太多了。越跑越远。长话短说,没时间了。诸葛亮在《借东风》里如果被演成妖道,其实是很合适的。他那时装神弄鬼,想演给江东群众的就是那个样子,“跣足散发”。老实说他演出妖道相是有原因的,江东那时从上到下都被邪教迷的五迷三道,有妖道风---孙策大骂你们糊涂,结果被妖道折腾死了。孙策一死,估计妖道风更没人管了,妖道在江东有深厚的群众基础。
诸葛亮在老实人鲁肃面前就不大忌讳。鲁肃去讨荆州,他说翻脸就翻脸,末了还不忘打一下揉一下。他一生演技的巅峰在周瑜之死上。周瑜既殁,诸葛亮笑曰周瑜死矣。到柴桑祭奠周瑜,又伏地大哭泪如泉涌哀恸不已。
不过他对刘备是真的一片冰心。鞠躬尽瘁是真的。可见会演戏是面子,里子上的动心才最要命。关二爷若不是华容道心念微动,又怎会放走了曹阿瞒。这还只是“微动”而已。大动真动如孔明,就真的只有死而后已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28 浮生 posted on 04/15/2010
谢行人。
哈哈,小麦,你可不要拿我这个棒槌当真哦,不过能引来你这后现代解读诸葛的妙文,甚慰,甚慰:)
刚从图书馆拿到两本书:吴小如的《京剧老生流派综说》和孙养农的《谈余叔岩》,翻了翻发现吴小如竟然写了读《红毹纪梦诗注》随笔五十则,全部是正宗高级八卦,这好比过完一回瘾转来再过一回,不知有没有人再注吴小如的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29 小麦 posted on 04/15/2010
这就算后现代啊?我这说的都基本属实(实指三国演义)。回头我要写个阿蛮为什么追不上关老爷,不得成什么了?
你看了高级8挂,过完瘾了可别忘了咱们。棒槌磨磨据说也能变针,再不济也是钉子,搞不好基因突变就成金箍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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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30 风子 posted on 04/15/2010
浮生的戏博很精彩。不过我对戏的水平仅限于知道“红灯记”是戏剧,“红楼梦”是越剧,“洪湖赤卫队”既不是京剧也不是越剧。
四月份此间突然热闹起来,出了许多有创意的帖子。不过也不奇怪,四月是交税的月份,很自然是一年中人创造力最强、痛苦也最深的一个月。两者相合相辅,不多妙品才怪。但“月过十五光阴少”,四月过了十五,人的创造力估计会有明显下降,尽管痛苦或许还会持续下去。
顺便向现在还没有完成交税的人表示深深的同情与致意,向仍需要补税的人表示哀悼。不过请记住你们并不孤单,你们的悲哀被全美上亿人所分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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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31 八十一子 posted on 04/15/2010
记得是说杜近芳跟梅兰芳学戏的时候吧,说是要她先想像自己是男的,再回到女的,意思是从男人的角度看女人,然后演女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tusi觉着李玉刚比女人还媚。京剧里坤旦看上去就是自己,比较“直接”,而男旦妩媚起来真的是媚到骨子里。我更喜欢男旦的那种亭亭玉立、雌雄莫辨之态。其实女伴男装也是类似,你看京剧里的女老生,其他戏剧里的女小生。女人演的男人,比男人更显得干净、清逸,有的时候更冷峻。这也是用女人的眼来看男人,然后演出她们心中理想的男人。若是男人演女人装腔作势,女人演男人过于粗糙,都不好看。从观众的角度,我想这击中的是人在性别审美中对阴阳际会的膜拜,男女之分,于情态性格上从来也没有泾渭分明。
精辟,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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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6) #32 tugan posted on 04/16/2010
浮生 wrote:
土干,我去看了你给的线,评不敢,瞎说哈,都是好玩儿。李玉刚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两眼,觉着扮相挺漂亮的,没太注意听。那段录像里的歌说实话我倒更喜欢他男声唱的那部分,女声我感觉平平。
唱女声用的是假嗓(小嗓),如果他真能在大小嗓(真假嗓)之间自由转换像tusi那边说的,那真是很不容易。京剧里,青衣是用小嗓无论乾旦坤旦。小生大嗓、小嗓都用,所以相对更难,因此好小生非常少。嗓音来讲,男旦比坤旦还有些优势。
不瞒浮生,男女声我都没听出好坏,也不觉得他多妩媚。或说,我不觉得他比别人更妩媚,但这不说明他不比别人妩媚,主要是我比较迟钝,或说我比较博爱,觉得人人十分妩媚。
再者,很多品味都是激发出来的,需要介绍引导,逐渐提起兴趣。所以,你的介绍文章很必须。
看过李玉刚的访谈,他当过个体老板,要过饭,自杀过(跳河,被其他乞丐救起来了),唉,我觉得整个一个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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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3 浮生 posted on 04/17/2010
谢风子和八十一子。小麦,等着你的阿瞒追不上关二爷了哈。
土干,我想我还是说明一下,李玉刚不算男旦,我借题发挥给混在一起说了。还是分开比较好一点,是彼此的尊重。
还有你把“妩媚”大而化之了,也许我用这个词不准确,青山都可以妩媚呢。但是我想的那个“媚”不是人人都有,我自己也不觉李玉刚够,女人也未见得有,我就没有:)不过这都是很个人的感觉。而且那是舞台上理想化的极致,真要拿到身边来,恐怕吃不消。说到旧社会,大概就是吧,像你说的李玉刚那样的经历但无名的我想有的是。
那我接着借题发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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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将军长腿好胡为,断袖偷桃事果奇,是假是真难自辨,潇湘馆里问香妃。-p.26
张宗昌号长腿将军,外传其山东督军卸任后,曾在妓院潇湘馆香妃处与程艳秋叙旧,事之有无,须问香妃。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而已。
看到的写程砚秋的文字,都会着墨于他一生无二色,守身如玉——据说这是旧时成为一代名伶的必要条件——除了张伯驹的这则道听途说,我也就姑妄抄之。我读到的一则故事是张宗昌听完戏后,让程砚秋带妆陪酒,程颇气愤倍感羞辱,卸妆离去。这是他劝阻刘迎秋拜他为师时讲给刘听的。当然还有许多被太太小姐围追堵截程坐怀不乱的故事。如今艺人成名的必要条件似乎是反其道而行之,而一众花痴的粉丝们虽痴迷不减当年似乎较从前“低声下气”一些?
对于男旦的审美情趣,鲁迅以他老人家一向的风格说过一句很损却一语中的的话,就是“男人看见‘扮女人’,女人看见‘男人扮’”,于是乎男女都趋之若鹜。有一个说法,男旦好比白衬衫,最重要的是纤尘不染。具体表现便是台上美娇娘,台下须眉郎。好像台下一脂粉气就犯忌了。无论是看梅葆玖还是胡文阁的访谈,他们都很强调自己大老爷们儿的一面。越是强调我便越是心下疑惑,这戏里戏外,真能那么分明?不过也难说,马连良就爱在台上和其他演员小声聊天儿,什么问人吃的什么饭、饺子什么馅儿之类的,害得别人忘词儿——也就是说他既在戏里又在戏外。
人戏不分的是《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文学角色,但不让我动动索隐的念头是不可能的。何况那电影上映之初我就看了三遍,并因此而喜欢上张国荣。那时我于京剧毫无感觉,连如今的雾里看花也说不上。初初自然是想到梅兰芳,因为别姬是梅兰芳和杨小楼的戏。且当初梅兰芳风头太劲以至虞姬一自刎好多观众就离席了,弄得杨小楼确实酸酸地说过,这哪里是霸王别姬简直是姬别霸王。后来读到少年程砚秋初以艺名菊侬登台时,因唱腔嗓音和陈德霖(青衣泰斗、余叔岩的岳父)有些相像,陈外号石头,于是大家叫菊侬小石头。电影里的小石头是段小楼,蝶衣是小豆子。
程砚秋小时也很苦。他父亲本是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早逝。留下他们母子几个坐吃山空叔叔也不接济,很快从城里搬到了南城外的大杂院,家里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在他六岁时送他去学戏。初时程母很不情愿,因为戏子被人看不起而他们是旗人。程在师傅荣蝶仙手下学戏无异童仆,挨过很多打,甚至因此落下腿疾。十三岁换嗓时师傅不给他休息签了沪上演出的合同,罗瘿公等惜才于是筹款将其赎出师门,给更名艳秋,字玉霜,倾力倾材培养提携。罗于程的亦师亦友让我颇觉有古希腊风,这样说也许不合适我的附会罢了。程近三十岁收第一个弟子时又改名砚秋,“砚田勤耕为秋收”之意,改字御霜,名字脱掉了脂粉气坚硬起来。
程于唱戏似乎百般纠结。不似其他艺人,他后来坚决不让子女们子乘父业,一来戏子地位低下,二来他自己小时学戏太苦。也不收女弟子,只除了五十年代收的江新蓉,因为是周恩来介绍的。当然私淑程的人很多,像新艳秋初是偷戏最终也被程接受,李世济则是程的义女;还有他中华戏校的学生,虽蒙程教戏有师生之谊但严格说来无师徒之名。不收女弟子一是不愿女艺人唱红了受欺,二也是不予人口舌。艺人们想洁身自好很难。
孟小冬当初学戏,他父亲也是要求她无论如何不能唱旦角。后拜在余叔岩门下,每日上门学戏,令当时的余夫人姚氏颇生妒心。余叔岩去世,葬礼上姚氏将余的所有剧本,包括祖传的、余修订的、以及做了很多注释的,都付之一炬,令人扼腕。姚氏认为这都是余叔岩生前最珍爱的东西,也应当随他而去,但也与怕流入孟小冬之手不无关系。说起这个,过去的老艺人,很多在临终前都要把自己的剧本烧掉,毕生心血宁灰飞烟灭也不外传。被姚氏烧掉的剧本中也有很多余当年观摩谭戏后在剧本上做的笔记,据说都是密码一般,见过的人也不懂,但无论如何是一笔珍贵的资料。
程在抗战期间收过一个徒弟,赵荣琛。那时他在北平,赵在重庆,是许伯明帮其物色的传人。许伯明当初和罗瘿公一起替程赎身,后与程为挚友。赵出身书香世家,违抗父命才学成了戏。因战争期间,师徒一直未谋面,程砚秋远程教学,除了写信还给赵寄去很多自己的剧本,他们直到战后才于上海见面正式行了拜师大礼。当今最红的程派青衣张火丁便是赵荣琛的关门弟子。差不多与开始函授赵同期,程在北平劝阻无效便收了弟子刘迎秋。名伶收徒是热闹的大事,报纸都有报道。那时刘迎秋在读大学,结果拜师后回校上课,给记了大过,原因是大学生拜戏子为师,有辱“老师”之名——有些难以想像。这些大红大紫的艺人们心理上没有分裂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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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4 小麦 posted on 04/18/2010
我倒觉得“媚”是人人有的,只是不能“时时有”。时时有的那是狐狸精,并非人类。狐狸精的意思是:时时有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大了,所以需要修炼上千年的能量,而通常这千年能量也禁不住一个穷酸书生的一小段人间岁月的折腾。
再者,“媚”让人心动的时候,都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时时媚,媚的对象只怕也不会当福分消受。
霸王别姬确实没法和姬别霸王比的。前者的视角是生别,后者的视角是死别,也更刚烈决断。从艺术上的感染力来说,这戏确实在虞姬自刎后就结束了。水浒里有一首诗,我自小就非常喜欢。鲁智深在五台山,一个初冬晴明的天气,听到一个担酒的汉子口中唱出:
九里山前作战场,
牧童拾得旧刀枪。
顺风吹动乌江水,
好似虞姬别霸王。
小时候读了,心中有无限惆怅。不用霸王别虞姬,不仅有韵脚平仄的考虑。只有虞姬别霸王,才能把那柔肠寸断,天地茫茫,江流无还的隐隐心痛渗出纸背。
至于戏里戏外,我想是专业的原因吧。要把演戏当专业,肯定得分出戏里戏外。能分出戏里戏外,算专业的表现。分不出谁在戏外,谁在戏里,什么时候在戏里,什么时候在戏外,实在是过于贪恋人生了。贪恋的意思是:人生本苍白短促,情感本模糊无定,所以才有高度浓缩人生和情感的戏。但我们敢于要的,也不过就是台上那片刻的流光飞舞。不分戏里戏外,实在是要的太多了。当然任何贪恋都要付出代价,多大的代价---你我都有看到。
一直忘了说,你前面说的女人扮女人心目中的男人,男人扮男人心目中的女人,我一直觉得有话要说,不过一时没有想好。将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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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5 小麦 posted on 04/18/2010
文不写了,胡扯两句。曹操追不上关羽,那是因为他的对手是刘备。说起来曹操一生凶狠多疑,只有在关羽这里露了点“信”,“情”,和“指望”。这三样最容易暴露己身弱点的东西,他从不予人。但刘备情感上的武功是最高级的“假呆”,就是现在说的扮猪吃老虎。刘备假呆的功力炉火纯青,已入化境。有这样一个对手,曹操要关羽的忠诚,怎么可能呢?刘备只需给关羽一封信,关羽就大哭挂印而去,曹操在这点上根本不是对手。那信的大意是:你我当年结拜,誓同生死。哪晓得现在你中途变卦,跟着别人享受去了。既然这样,你不如杀了我,我成全你,你好一辈子快活。
又痴又呆,你说关羽选谁呢?虽然关羽知道有负曹操,那又能怎样?刘备见了关羽,关于对方委身事曹的事一个字都不问,还要后来两个夫人出口,几个人能做到?三兄弟中的张飞便做不到,见面就要杀关羽。可刘备真的什么都不介意吗?他心里跟镜子似的。诸葛亮让关羽去守华容道,关羽在跟前他不说话,关羽一走他就告诉孔明,你这样派关羽去守,曹操是走脱定了。任何一段人际间的感情,包括爱情,如果有第三人介入,最后的胜利者,无一例外是刘备那样的人。这个不用我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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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6 maya posted on 04/18/2010
浮生的这些文字,让我重新观察CD(cross dresser)的文化以及生活审美。对中性人或者性别模糊人的痴迷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集体下意识。
其他的年代也有我们这样的fetish吗?还是文化精深细腻之后,全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走去?古典的文明,或者声色的极尽都是这样落幕谢场?
我看了白先勇的昆曲大戏,单薄得很。
对于男旦的审美情趣,鲁迅以他老人家一向的风格说过一句很损却一语中的的话,就是“男人看见‘扮女人’,女人看见‘男人扮’”,于是乎男女都趋之若鹜。有一个说法,男旦好比白衬衫,最重要的是纤尘不染。具体表现便是台上美娇娘,台下须眉郎。好像台下一脂粉气就犯忌了。无论是看梅葆玖还是胡文阁的访谈,他们都很强调自己大老爷们儿的一面。越是强调我便越是心下疑惑,这戏里戏外,真能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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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7 Susan posted on 04/20/2010
小麦这段八卦简直太棒了!当年我菜鸟一只的时候,就曾见识过这样的武功高手 --- 岂止不是对手,简直连路数都没看清就给打趴下了。
小麦 wrote:
文不写了,胡扯两句。曹操追不上关羽,那是因为他的对手是刘备。说起来曹操一生凶狠多疑,只有在关羽这里露了点“信”,“情”,和“指望”。这三样最容易暴露己身弱点的东西,他从不予人。但刘备情感上的武功是最高级的“假呆”,就是现在说的扮猪吃老虎。刘备假呆的功力炉火纯青,已入化境。有这样一个对手,曹操要关羽的忠诚,怎么可能呢?刘备只需给关羽一封信,关羽就大哭挂印而去,曹操在这点上根本不是对手。那信的大意是:你我当年结拜,誓同生死。哪晓得现在你中途变卦,跟着别人享受去了。既然这样,你不如杀了我,我成全你,你好一辈子快活。
又痴又呆,你说关羽选谁呢?虽然关羽知道有负曹操,那又能怎样?刘备见了关羽,关于对方委身事曹的事一个字都不问,还要后来两个夫人出口,几个人能做到?三兄弟中的张飞便做不到,见面就要杀关羽。可刘备真的什么都不介意吗?他心里跟镜子似的。诸葛亮让关羽去守华容道,关羽在跟前他不说话,关羽一走他就告诉孔明,你这样派关羽去守,曹操是走脱定了。任何一段人际间的感情,包括爱情,如果有第三人介入,最后的胜利者,无一例外是刘备那样的人。这个不用我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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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8 xw posted on 04/22/2010
小麦论三国,有点专业政治的气味,有些地方我还是要抬扛。
卖草鞋时的刘备,中山靖王之胄,自然有一份忠厚性。以后政治磨砺,也许磨出另
一张面皮。但在桃园三兄弟面前演戏,搞不好会露出马脚,这就不好了。
就象咖啡有某君搞扮酷演戏,几回人就让人识别了不是?
小圈圈外自然另一回事。诸葛服不了关张,服不了魏延,除了资历浅一些外,估计
还是戏演多了。刘备在三兄弟的真性情还在于关羽被杀一节,刘备戴孝东征,吃了
陆逊的亏。。这自古兵家大忌,性情还不是毕露?
那时诸葛亮在哪里呢?
我想说人做得再大,在亲人故友面前还是会回复旧情场。这个戏演不来,圣经有说
谁也不能在故乡成圣人,是一例。汉刘秀与严子陵之逸事,不会全系杜撰。
不然人情(性)一点都没有了,做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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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39 小麦 posted on 04/23/2010
一:演戏
演戏在我是个中性词。另一贴里说贿赂,一样。类似的还有独裁,霸权。。。不一而足。在我的训练里,都是中性词,不会一看见这些词就要情绪激动寻死觅活捶胸顿足,或生出道德优越感来。
你若觉得这些词让你情感上难以接受,可以用一些词来置换。比如把演戏置换成political skills, 把贿赂置换成compensation.
由这些词生出道德判断的工作,由道德哲学家或政治哲学家来做。
至于你推崇的“真性情”,实在有必要给自己一个限定。同前面罗马贴里我说语境一样。刘备为了证明他对关羽的真性情,结果如何?在你褒奖他的“人情”时,火烧连营“死者不计其数”的蜀军在你眼中何处?没有。他们没有位置。万千蜀卒不过是刘关兄弟情谊的陪葬品。高蹈的“道德”从来是踩着没有面孔,没有名字,没有数目的蝼蚁众生树立起来的。
下次要让他们死,至少给个勉强讲得通的理由,而不是“我爱我的的拜把兄弟”。
我评论“演戏”,并没有否定人性。我不过自始自终在讲政治,而你把人情和政治夹缠不清。刘备的兄弟情谊是一回事,他的政治技巧是另一回事。我上两篇文是在表扬诸葛亮和刘备,你如果只“能”看到调侃,有必要问问自己对政治的理解出了什么问题。刘备在孔明派关羽去守华容道后向孔明质疑,是于“公”---他有责任把自己的疑惑和不确定在己方做重大政治决策时讲出来;他不当面否定孔明的做法,主要也是于“公”(他不能当众否定他的第一号谋臣的权威),次之于“私”---兄弟的面子。此时他尚能做到公私分明,是个称职的政治人物。到了关羽被害,他不顾众大臣的劝阻,置社稷百姓天下苍生于不顾,只为自己的私情,是公私不分,是以公器报私仇,是个极其不称职的政治人物。你尽可以说此时的刘备有了人情,可惜你这津津乐道的人情是不计其数的无名者的血祭出来的。
二:鱼水
《三国》一书貌似通篇政治,其实不过是男人之间的关系,确切的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本书里最动人的人际关系,发生在刘备和诸葛亮之间,而非刘关张之间。也正因此,《三国》一书中罕有的柔情之处,基本上都出现在这两个人之间。刘备马跃檀溪之后,在他的戎马生涯中,平生第一次有了对景驻足的闲情,那段描写很短,却相当触动人心。身为读者的我们知道,他就要“遇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了,他就会很快“听到”那个人在世界上的存在,而彼时的他惘然不知。之后三顾茅庐,自刘备一个马上讨生活的军人的粗糙眼中,罕有地看到水清山雅,童子狂生,风雪归人,冬去春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将有那个“遇”发生。刘备第三次有闲情对风景说出“天下第一江山”,是在甘露寺。之前他遇见了诸葛亮,在后者的帮助下取了七郡,最重要的是得了荆州,曹操所谓自此“困龙入海”。没有诸葛亮,他不过是鱼,是困龙,哪有资格和气魄说得出“天下第一江山”?
至于你说的诸葛亮服不了关张,资历是一个次要原因。但别忘了只有庸人才以资历鉴人。这也正是刘备高出关张的地方。可什么“戏演多了”就太牵强。你通篇文要以立论夹带私货(我不评你的私货,实在没有兴趣),所以首尾不顾,舛谬抵牾。
关张不服诸葛亮,主要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两人彼时未能识货。有能力识货的是他们的兄长刘备,是曹操,是周瑜。刘备有了关张,是兄弟情谊,但这兄弟二人不过跟着他东躲西窜四处讨生活而已。刘备有了诸葛亮,是困龙入海,他自此可以割据称王。这两人有了彼此,才成为他们应该成为的那个人。换句话说,他们是成就彼此的通道。刘关张的的相遇是情感,刘备和诸葛亮的相遇,是灵魂。
我说演戏对刘备诸葛亮小菜一碟,是对他们二人政治能力的褒奖,你却只能看到“人情”。你这是典型的用数学卷子去判作家,用文字能力去判数学家。标准都没错,拜托用对地方。我说曹操不是刘备对手,请去看京戏----白脸的是曹操,因为他做了“真小人”。我说诸葛亮能演,请去看历史上所有儒家书生对他的评论,褒扬不绝。不要觉得儒家的褒扬顺理成章,事实上,儒家对诸葛亮的肯定是个极其罕见的例外-----因为诸葛亮是披着儒家外衣的“法家”。中国古代历史上,法家的政治下场泰半不好。李悝例外,商鞅吴起惨死,王安石抑郁而终,张居正被死后清算全家。更要命的是,自儒家独尊以后,这些变法者永远摆脱不了儒生对他们的谤议。王安石名声不好,那是因为可怜的他有几个大儒做对头。诸葛亮不同,儒家对他相当肯定。是那些书生功力浅,看不出他是法家吗?非也非也。是因为他虽是法家,虽有“会演戏”的政治干才,他却有儒家老祖宗最推崇的品质: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你问刘备为兄弟报私仇畅快自己的兄弟誓言时(百姓安在?苍生安在?)诸葛在哪?我不得不说句粗话,他在兢兢业业给刘备的“人性”“擦屁股”;他在泣拜于地叩头流血受刘备的托孤。泪是真的,血也是真的,所谓椎心泣血。以你对“演戏”的理解,怕是不能够懂这两人之间的泪和血。初初水镜问刘备,以你的才名,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刘备说我命不好。水镜说,不对,是你“不得其人”而已。
不得其人,是人世间一切人际关系---包括爱情,的悲剧源起。
至于你要伸张刘关的兄弟情谊,实在是大可不必。刘备死前哭着说自己错了;没头的关羽在玉泉山被和尚普静一句问点醒。普静问大叫“还我头来”的关羽灵魂,你要你的头,那些你的刀下鬼(颜良文丑衮衮诸公也)的头又向谁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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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0 xw posted on 04/23/2010
小麦的贴子也连篇满是感性。我本来也没准备大论,人嘛,总有性情,有扮伪。我
只想反论一下刘关张之间有性情,戏演多了报露了就化不来。这个也是人之常情了。
这里没有带什么私货,我用咖啡举例,就是咖啡人走得近,这么多年了谁要把演戏
当事,慢慢人们会识别的。没有针对谁。本来还想声明一下,或者去掉那一行,正
看到你回贴。
至少,我对咖啡有真性情,不是演戏。
你定义什么褒贬,全由你去。我觉得朋友之间演戏不好,白天单位,晚上电视电影
戏也够多了。你一会儿把政治技巧拿来说话,一会儿把涂碳生灵拿来说。我只想说
一句刘关张之间有点真性情。真的,做得再大的人在亲人故友面前很容易恢复旧情
场,这也许导致你说的政治失误。但,人就是人啊。
你的议论中有许多不错内容,但矛头方向有点偏位。谈三国人物是在三国演义中谈
还是三国志?晚了我也不多说,但有一位你早先常提的老罗斯福,朗顿上校发现doubt
河以后他便来了性情一定要漂流,那是在亚马逊。回来不久就死了,要不是Kermit,
路上早死了。这也是美国一位能主吧,他政治也不及格?
我只是谈一些人性的一面,不喜欢政治学者一切都是技术,都是演戏。弹贝多芬的
钢琴曲可以演戏,但贝多芬作曲还是有真性情。
当然你是现代政治级的,你说的我都懂。就是分析儒法,王安石这一节还是太分明。
王安石有他很多蛮干的地方,他的信条与举止就不止涂碳生灵了。
小麦要是针对我这个怨大头才能发表宏论,我也愿挨着呀:)
thanks.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1 小麦 posted on 04/23/2010
我要说的都说了。谢谢你回我。谢谢浮生给个场子我胡扯。我明天出门,你接着唠嗑。我但凡有点空总是会做壁上观的。
至于“挨”着,男人和女人讨论问题,永远不会输。进可以以追求真理的态度砸之,退可以以对女人的风度守之。这点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是冤大头,至少挨着小麦这个母夜叉lol.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2 Susan posted on 04/23/2010
天,你们俩别这样,好不容易大家才又见面的。
你们就是话说岔了。本来是想说A的,不留神说到B身上去了。生活中常有的事,网
上就更是如此。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小麦戏说诸葛 #43 小凯 posted on 04/23/2010
天哪,我怎么没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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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4 xw posted on 04/23/2010
Susan wrote:
天,你们俩别这样,好不容易大家才又见面的。
你们就是话说岔了。本来是想说A的,不留神说到B身上去了。生活中常有的事,网
上就更是如此。
听小麦政治高论欢喜都来不及呢,我可不说岔话,也不是找话说话,还真是反论一下
。前头写欧文一线,欧文有人捧,有人贬,这些太空泛。欧文的文字有人欣赏,有人
质疑,还是空泛。拿到具体来说,欧文说哥伦布那时人们相信地球扁平,这个缺乏根
据。即使书获得英王奖也能让人质疑,这就具体了。
苏姗不用担心。小麦是学政治的,心胸大着呢。咱也不是小公务员之类。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5 小麦 posted on 04/26/2010
抱歉抱歉我是不是说话太重?就是交流呀,不是说碰撞才有火花吗?这正好春天,你们不乘机放几把火来野火燎原,春光都白过,春心都枉自东流去。
我和xw没事。天,有事也麻烦了。大家别介意。xw别跟我一般见识。浮生别生气京戏变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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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6 小麦 posted on 04/26/2010
既然说人情和政治,讲一个小故事。这故事在史记里,我想任何人读了都不会忘。
话说当年汉孝惠帝死了以后,吕后哭,可是哭得奇怪,史记说“太后哭,泣不下”。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干号。张良15岁的儿子张辟疆问陈平,“太后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现在亲生儿子死了,哭声中都没有悲音,你知道什么原因吗?”陈平说不知道。张辟疆说,“皇上没有成年儿子,太后这是怕你们这些大臣(择人另立新君)。你现在就去跟太后建议给吕家的男人军权,太后才能心安,你们这些人才能免祸。”陈平照着张辟疆的话做了,吕后这才宽心高兴起来,“太后说,其哭乃哀。”
第一次在史记里读到这个故事时,骇到失笑。当娘的亲生儿子死了,因为恐惧权力的丧失,连悲痛都顾不上。虽然这为娘的和一般人的娘不一样,凶狠(史迁很宽厚地说“刚毅”)得连儿子都承受不了,但到底是亲生儿子呀。她的心倒也揪着,不过都在权力那儿,要放下心来,那一点生物本能才能释放出来。
我可不是在夸她啊。
xw有关于戏剧和人性的高见接着讲,我一直洗耳恭听呢。只是忙起来不得空回贴就是了,看是都有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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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7) #47 xw posted on 04/27/2010
说到哭,我想起蒙田随笔里引的一段西史:
传记载埃及王Psammenitus给波斯王冈比西斯大败和俘虏后,看见他那被俘的女儿
穿着婢女服装汲水,他的朋友无不痛苦哀号,他却默不作声,双眼注视着地;既而
又看见他儿子被推上断头台,他依然保持同样态度;可是一见到他的奴仆在俘虏群
中被驱逐,就马上乱敲自己的头,显出万分哀痛。
这故事跟最近一个王子的遭遇可并提:他从Trente得到长兄的死耗,继而又收到他
弟弟的死耗,(这长兄是全家的倚靠和光荣,弟弟是第二希望),他都保持十分镇静。
几天后一个仆人死去,他抑制不住,纵情痛呼呼号,以至见者无不以为只有这最后的
摇撼才触着他的命根子。
事实是:已经充满悲哀了,最轻微的增添亦可冲破他容忍的攀篱。这同样可解释于
埃及王,如果我们可以不知道它的后半段:刚比西斯问埃及王为什么对亲生子女的
命运无动于衷?却这般经不起他朋友的灾难。他答道:只有这最后的忧伤能用眼泪
发泄出来,起初两个是超出表现力量以上的。
这故事应源于希罗多德的《历史》。上文源于蒙田《论悲哀》。
&
上面提刘秀与严光的事,更是踏着肚皮睡觉,而不是独钓富春江:
汉光武帝曾经召见严子陵到宫中请教国家大事,晚上并睡同一床。严子陵睡觉时把
脚放在刘秀腹部。第二天太史官说:
“昨夜客星犯帝座甚急。”
刘秀一笑:“朕故人严子陵共卧尔。”
其实西方帝国在这方面倒是很随便的。中国有后宫不说,下跪,等级森备,这都是
叔孙通搞出来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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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48 浮生 posted on 04/27/2010
我接着贴我的,小麦和xw你们俩接着侃,别受我影响哈,我看得乐和着呢。京戏里三国戏很多,想不变都不成,再来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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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名师虽拜未曾传,子弟无多亦领先。鼓吏三挝差较胜,操琴却是野狐禅。-p.38
杨宝忠早拜叔岩为师,但未学戏,在富英、少楼、少春、小冬辈则为学长矣。《击鼓骂曹》宝忠打鼓最擅长,操琴不知衬托提补,但耍花腔,则野狐禅也。
想起看耿其昌清唱《珠帘寨》选段的录像,唱时镜头是他的特写,一到过门儿镜头便转向琴师——当今胡琴圣手燕守平。连着几段过门儿都拉得特花,也卖力,燕先生看上去很陶醉的样子,台下好声连连。我的耳朵说实话尚听不出琴拉的好坏,虽然也觉着蛮过瘾的,特别到了后边快板的“哗啦啦”一通二通三通鼓“关二爷提刀跨雕鞍”、“人有精神马又欢”的时节琴歌相迫相随,真有刀光剑影之感,紧凑好听。只是开初有一点奇怪,因为这有喧宾夺主之嫌的伴奏我头回听到(其实也不说明什么因为我没听过多少),有名的琴师便是这样伴奏的么?镜头拉远的一刻我才知这原来是燕守平京胡演奏会——伴奏今番是主角,演唱者全是捧场的。燕先生拉得卖力以飨慕名而来的观众,自己想必也开心。
可惜杨宝忠先生没赶上开个人音乐会,不然他还可以来个胡琴小提琴“两下锅”。他的胡琴之好各种描述都是神乎其神,连张伯驹之贬损都给划入超人范围呢:)至于“耍花腔”,根据吴小如,杨宝忠最红时出场从上场门出,持琴在台上走一趟才到下场门归座,得满场掌声,确实比较张扬,但“衬托提补,自有功夫”。我不懂得关注琴师,但真正的戏迷是会的。有次看戏,我旁边一位老先生,一开口就知是老戏迷的那种。伴奏的(场面)一落座,他马上指给我说那位琴师就是燕守平,我连这名字都还没有听说过。
杨宝忠先是唱老生后因败嗓才改操琴,给马连良操琴数年而散伙。之后为堂弟杨宝森伴奏,终助其成就了杨派。杨宝忠是余叔岩大弟子,跟余是学了戏的,且据说颇得真传,仅次于孟小冬。其中《击鼓骂曹》最为经典,后来更成为杨派经典。杨宝森乃私淑余派,所学余戏一方面靠自己观摩、四方问艺,另有很大部分便得自杨宝忠。杨宝森后来也是嗓音变化,遂在余派基础上发展出更适合自己的杨派,不过至今也是说“余杨不分家”。
这差不多是规律了吧,至少在老生行当,自谭鑫培集过往之大成创谭派以降,每一个新流派的产生几乎无外都是演员根据自身条件的改变——且往往是由好向坏由易向难的改变——于老流派基础上再辟蹊径。越有个性的流派越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结果。若是天赋歌喉,又终能在韵味表达、人物诠释上下对工夫(要避免野狐禅哦),璞玉精雕再还归浑然天成,那真要独步天下了。
《击鼓骂曹》是非常好听又好看的一出老生戏,可惜我没有看过现场。说的是三国里祢衡裸衣、击鼓骂曹操的故事。除了几大段唱,最有名的就是击鼓了,鼓琴合奏《夜深沉》。祢衡当年所奏之《渔阳三挝》,早成绝响。杨宝忠的鼓有录音留下,我尚未找到。听了杨宝森五四年的录音由杨乃彭配像,那击鼓确实是我听过里最棒的。至于音配像,口型、表演都要和录音配合我已觉着实不易,虽然我猜老生的口型或许容易一点因为反正藏在髯口后面看不大清。但那打鼓的动作要配得上鼓声,且严丝合缝,就太厉害了。
其他的录像全本或只是后半出的看过杨乃彭,张克,于魁智,王珮瑜的,还有叶蓬但只有几个唱段。论鼓,杨乃彭的最有气势,颇具金戈之声,且击鼓动作潇洒狂放,难怪配像那么精彩。论唱,我最喜欢叶蓬,可惜没有看到全本,王珮瑜次之。论扮相,则是王珮瑜和张克,王珮瑜表演上嫌收敛了些,张克的又有点过。于魁智也很精神,我只觉太现代,少了些狂生的不羁,多了点儿烈士般的勇武——当然祢衡那梗着脖子送给张辽恨不得引刀成一快的劲头儿也够先烈的了。
叶蓬是叶盛兰之子,叶少兰兄长,曾拜杨宝森为师,因在中戏任教,授徒无数。杨宝森百年诞辰纪念时叶蓬先生弄了个收徒仪式(就是带磕头的),将实质化为形式,一把就收了三十多徒弟包括有当今第一老生之称的于魁智。我所看叶蓬的祢衡不知具体什么时候的反正是上了年纪了,所以扮相上没有办法特别是老先生有一点点驼背。但是唱做都挥洒,不刻意,一派傲慢不屑,颇具曹操所说的“腐儒舌剑”之气质。且从唱的“喊、唱、说”三境界来讲颇有“说”之意味。
王珮瑜一出场傲气冲天,年龄上相仿,扮相也颇具名士派头。就是等到两度脱去长衫,换做快衣(紧身衣以示裸身)上场时,身形略显瘦小了些,剑眉倒竖,铿锵击鼓,有点小可爱的模样。其实细想来,彼时祢衡不过二十四岁,纵才高八斗,不谙政治险恶,和曹操当庭叫板,互相羞辱,抱着一死而赢骂贼美名的决心,那愤青之态也真是够凛然够悲壮够可爱的了,蛮符合王珮瑜的诠释——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只要不去想祢衡的结局(戏里也没有),这戏是可以看得很开心的。
说来说去的这什么人物归老生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周瑜比诸葛亮年长,前者小生,后者老生。到后边空城计时也罢了,但群英会二人同在时便是如此。想是那孔明初出茅庐就老谋深算,而公瑾英年早逝,于是永远定格为英姿勃发。祢衡二十四岁一骂成名、二十六岁命丧黄祖刀下,也是老生应工,是何道理?想像一下小生尖着小嗓破口大骂,先着破衫再要裸衣,书生是够书生了,狷狂之态则未免差亦,怕是有些滑稽。
京剧《骂曹》还有一大段骂张辽的念白,《三国演义》里是一点儿没有的。当年谭鑫培去袁世凯总统府唱戏颇受冷遇。刚好袁世凯“驾崩”当天,老谭出演《击鼓骂曹》,VIP都是袁手下的军阀。演出中间正得到这个消息,于是谭老板即兴给祢衡加了一段骂张辽。当张辽又要出他那三尺龙泉剑被曹操劝住之后,祢衡追击不放把张辽的叛变史数落了一通,据说老谭先是对着台上文武百官,继而直面台下军阀,骂道,“待我表一表他的历史。他叫张辽,原是吕布手下一偏将。自从吕布白门楼事败,他贪生怕死,就归降了曹操。似你这样忘恩负义、背主求荣、三姓的家奴,竟敢在此三番两次拔剑示威,真乃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恬不知耻,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段保留至今,自然不再对着观众骂了。
顺便再说前边《珠帘寨》“昔日有个三大贤”那段儿,就我看过的有限几个彩唱录像,李克用右手拿把扇子,唱到最后一句时有个开扇的动作。那动作该当如何我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言兴朋持扇的姿态,开合自如,处处是戏,非常好看。最后腕一抖,哗一下整个扇面亮开,干净漂亮。不过言派这段唱腔让我听来过于婉转花哨了点儿。言兴朋乃言菊朋长孙,现在少有的言派传人,可惜人在美国,想光大言派恐怕不易。他年轻时扮相身段都极俊美,嗓子清亮动听,加上是言派嫡传,估计要一直在国内如今风头正劲。
还看了于魁智的,开扇时手一甩,但扇子只开到大半,最后左手再将其拉开。于魁智主要算杨派吧既然正式拜师于叶蓬,不过唱的总会比较花一点,能拖长腔就不会短,能高处则绝不走低,嗓子也实在是太好太亮了,好像怎么唱怎么有。王珮瑜呢就直接用左手把扇子拉开,没有那个漂亮的动作,倒也还自然。耿其昌则不费那个劲,扇子自始至终就不打开。王珮瑜和耿其昌都属余派,前者更规矩,后者更豪放,听来都极其熨贴——当然我严重biased,因为实在是喜欢余派,一听倾心的那种喜欢。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49 小凯 posted on 04/28/2010
浮生和上面诸位,你们怎么都那么博学。
很羡慕。
浮生 wrote:
我接着贴我的,小麦和xw你们俩接着侃,别受我影响哈,我看得乐和着呢。京戏里三国戏很多,想不变都不成,再来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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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50 小麦 posted on 04/28/2010
“小可爱”祢衡。。。哎,我笑了好一阵。
一个月,八篇好帖子。时光如果总能这样过去,光影的面目便并不残酷,而是温柔。
祢正平这样的人,特别容易给别人芒刺在背的感觉,不会有人喜欢的,所以只有死路一条。《渔阳挝》和《广陵散》都是绝响,就像他和嵇叔夜(孤松独立,玉山自倒)这样的人只合绝种一样。
老生小生那个说得有道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弦歌知雅意”的周郎,die young,只能做小生了。而“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我总觉得他是想刘备想成这副模样)的人,又怎么能是小生呢。怎么也得是尘满面鬓如霜的沧桑中妇,不,中男啊。
袁世凯也可怜,其实是干才,结果被国共都黑上了。你我不用再科举,人家是有功劳的呀。
杨宝森那段录音能贴上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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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51 浮生 posted on 04/28/2010
小凯,谢谢你看这条线。别人我不能说因为他们懂太多我不懂的东西所以我同意你,我自己我可是知道的,我话最多的事情基本是我所知最少的(当然不是一无所知,空瓶子是没办法咣当的),但就是想说没办法可以算是一种状态,等我出来了就不絮叨了:)另外,有些东西是任谁都可以学到的有些却是学不来的,你的文字那么有灵气,你说应该谁羡慕谁?
小麦,贴不上来,这个link是杨宝森五四年录音全本《骂曹》杨乃彭配像,打鼓在30分钟起,《夜深沉》是33将近34分钟的地方: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NV0Rh_1JT5k/
但是杨宝森最好的录音一般说是五七年的,因为琴师是杨宝忠,鼓师是杭子和,这三个人配在一起号称“三绝”,但那个没有配像,这里是全本录音:
http://www.jingjuok.com/cnliyuan/plays/luyin2/jigumacao-ybs1957.wma
打鼓开始在35分钟,夜深沉38分钟。主要唱词在这里:
http://www.jingjuok.com/cnliyuan/plays/htm2/jigumacao.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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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52 小麦 posted on 04/2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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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8) #53 xw posted on 04/30/2010
弥衡我亦爱啊,那击鼓咒骂的一场三国演义,可是我最喜欢的了。
小麦把他与嵇叔夜比,是恰当的。弥正平生当乱世,嵇叔夜毕竟与曹门沾亲带故,有
酷本。子嗣又替司马氏效力,唉!
其《鹦鹉赋》可是真迹?
时黄祖太子射,宾客大会。有献鹦鹉者,举酒于衡前曰:“祢处士,今日无用娱宾,窃以此鸟自远而至,明彗聪善,羽族之可贵,愿先生为之赋,使四座咸共荣观,不亦可乎?”衡因为赋,笔不停缀,文不加点。其辞曰:
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故其嬉游高峻,栖跱幽深。飞不妄集,翔必择林。绀趾丹觜,绿衣翠衿。采采丽容,咬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众禽?
于是羡芳声之远畅,伟灵表之可嘉。命虞人于陇坻,诏伯益于流沙。跨昆仑而播弋,冠云霓而张罗。虽纲维之备设,终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闲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惧,抚之不惊。宁顺从以远害,不违迕以丧生。故献全者受赏,而伤肌者被刑。
尔乃归穷委命,离群丧侣。闭以雕笼,翦其翅羽。流飘万里,崎岖重阻。逾岷越障,载罹寒暑。女辞家而适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贤哲之逢患,犹栖迟以羁旅。矧禽鸟之微物,能驯扰以安处!眷西路而长怀,望故乡而延伫。忖陋体之腥臊,亦何劳于鼎俎?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险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俪之生离。匪余年之足惜,愍众雏之无知。背蛮夷之下国,侍君子之光仪。惧名实之不副,耻才能之无奇。羡西都之沃壤,识苦乐之异宜。怀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称斯。
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长吟远慕,哀鸣感类。音声凄以激扬,容貌惨以憔悴。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放臣为之屡叹,弃妻为之歔欷。
感平生之游处,若埙篪之相须。何今日之两绝,若胡越之异区?顺笼槛以俯仰,窥户牖以踟蹰。想昆山之高岳,思邓林之扶疏。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苟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讬轻鄙之微命,委陋贱之薄躯。期守死以报德,甘尽辞以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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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54 浮生 posted on 05/01/2010
一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多谢看这条线的各位。显然这渔打得不多,网晒了不少,却也有些留恋。无疾而终比较容易,数着日子戛然而止就难些,还想捉住这好时光的尾巴,看看能给自己留住多久。
另:谢小麦的links,看了,真够逗的,这帮历史学家们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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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三国》里祢衡最后去荆州顺说刘表是被挟迫的,而京剧版《击鼓骂曹》里他最后在群臣劝说下“醒悟”,做出大丈夫能屈能伸状,自己决定受命而去,随即下场,落幕。京戏到底宽厚温和,它不一味追求戏剧的冲突升级,有时还把悲凉的结局略掉,略不掉就改掉。
《红鬃烈马》止于《大登殿》一折,薛平贵做他富贵的皇帝,王宝钏、代战公主荣华且和谐地二女事一夫。宝钏封后十八天就死了,还是不提的好。这样宝钏的十八年寒窑才显得不那么凄苦,三击掌与父决裂不再入相府才显得不那么无谓。我们也尽可以欣赏王宝钏的宜喜宜嗔,平贵戏妻的风情谐趣。
《桑园会》最后罗敷只是自尽未遂,夫妻还是要和好。秋胡戏妻的故事有不同版本,京戏里是比较温情的一个(和《武家坡》类似)。我们既然有了罗敷美女加贞节女,又何苦真的去弄出什么烈妇,让人无端纠结。这“未遂”是最好的乾坤转移,轻而易举地将悲剧化为喜剧。
曹操“杀鸡何用宰牛刀”把祢衡遣去给刘表处理,刘表也不傻,再把祢衡送给黄祖,最后总归是处理掉大家省心。既然这情节已经家喻户晓,戏里不提最好。我们才可以比较轻松地为祢衡的高标孤傲击节,同时会心一笑他不识时务的犀利辩才,再陶醉于那琴鼓之激越纠缠,顺便想像一下千古绝响的悲壮凄婉却也不必真的泫然泪下。
京戏里素有许多皆大欢喜,悲剧自然也不少。单是一个“死”便有多种,无论怎样的因果,要死得好看,死得有“样”。虞姬自刎就不说了。记得网上看过一个《乌盆记》的评论,提到刘世昌被赵大夫妇毒害,仰面倒地而亡,全场观众高声叫好。有人引申说这正是鲁迅批判国人的看客心态。这多少有点儿冤枉观众了,我想也非原文本意。
那仰面倒地——摔僵尸——是个高难动作。先是下腰,然后猛然挺起,同时甩发,再直挺挺仰面摔倒在地。那头顶一束长发还必须甩直冲天,绝不能压在身下否则可能会掉脱。脖子要前挺才能甩得起长发且着地时保护住头颈可又不能太向前探让观众看出不自然来。说实话,看到这里我是真的顾不上戏中人物的死活,只替演员担心了,总觉着再高的功夫那么摔也得疼啊,更不用提还有伤的危险。呆会儿变了鬼魂还要有大段大段的唱。这要是不给叫个好,我觉着演员就白摔了。
刘世昌毒发之后还有一个五脏俱焚滚桌而过的动作,据说有的演员是跃桌而过翻一个抢背(肩背着地滚翻),我看的没有。虽说这是演员的功夫,我一点儿也不期待这些近似于武功杂技的动作,只觉平添紧张,且是戏外的紧张,没有也无妨。我于这些高难的硬功夫里看到的更是老实的古简之风,是京戏的来路。
京剧之初,颇具村野草台的雄浑气象,演员凭一身功夫,以洪亮的嗓音,唱彻一个舞台。到了谭鑫培,继而到京剧鼎盛的时期,唱腔纷繁流变,渐入沉潜温婉。我听老谭的录音觉着够激昂的了,可在他的义父程长庚看来,谭腔却是“近于柔靡,亡国音也。我死后,子必独步,然吾恐中国从此无雄风也。” 以至于程在世时不让谭唱文戏。自谭鑫培始,京剧渐臻艺境。谭鑫培到余叔岩再到杨宝森,唱腔表演益渐精研打磨,越来越讲究韵味,靠的不单是一条高调门的好嗓子了。
比老谭略晚的刘鸿声就是有一条奇高奇亮的嗓子,后来高派的高庆奎颇受其影响。当时谭刘时有对垒,有一则故事便是:刘鸿声演《洪洋洞》,谭鑫培台下看戏,越看越不以为然,末了说,“杨六郎病成这样,气力还这么足,调门还这么高,我看他怎么死!” 《洪洋洞》是谭、余、杨派的代表作,唱的是杨六郎的家国之叹,也成了老谭的绝唱。后来孟小冬拜在余门学艺后,首演便是《洪洋洞》,余叔岩亲自把场。孟按往常化妆,余先生一进后台就喊,“杨六郎快死啦。” 于是教小冬重新洗脸化妆,用热手巾盖脸出效果。继又叮咛彼时杨延昭忧国忧民,却是身染重病,有心无力。此戏一出,孟小冬便得了“冬皇”称号。
我得承认,我不是很喜欢看悲剧。让我看《锁麟囊》我会欣欣然,若是《荒山泪》就要犹豫不决。认真看一场悲剧需要太多身心的付出,而多数时候我不过想得些声色的喜悦、精神的熨贴,虽然太直接太热闹了也难入耳入心。总要让心灵盘桓在将触未触之际,知道若是放纵可以落进去很深,却也可以若即若离。我只想玩味舞台上的美纵然是凄美,不想要感受人生家国的痛。
这样说也许把京戏说浅了。但是好的戏剧都有很多层次,观者尽可以各取所需。何况那内敛留白的表达给予着解读无限的空间。你看诸葛亮羽扇轻摇坐定城楼,司马懿城外几步徘徊,就把虚者虚之、疑中生疑演出来了。几段唱,无须太多的动作,不必要淋漓尽致,却暗流涌动,剑拔弩张。《空城计》这折戏用王珮瑜的话说“真是寂寞又老实”——这是台上孔明的真切感受与诠释,也是我眼里这骨子老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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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55 tugan posted on 05/02/2010
浮生 wrote:
我得承认,我不是很喜欢看悲剧。让我看《锁麟囊》我会欣欣然,若是《荒山泪》就要犹豫不决。认真看一场悲剧需要太多身心的付出,而多数时候我不过想得些声色的喜悦、精神的熨贴,虽然太直接太热闹了也难入耳入心。总要让心灵盘桓在将触未触之际,知道若是放纵可以落进去很深,却也可以若即若离。我只想玩味舞台上的美纵然是凄美,不想要感受人生家国的痛。
你说的这些戏我都没看过,倒是看过《空城计》片段,孔明在城楼上唱……
懂中文,不看京戏,确实有点对不住语言的优势。但看浮生的文章,我就学点词句,也生点罪恶感,没有为推广京剧做点贡献。
说点题外话,我家来了新邻居,我去自我介绍,并欢迎他们来到我们邻里。新邻居是一对男女,看上去他们年龄三十岁上下,但那房子对他们来说也太大了些。男士在家,女士还没回来。我问,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他说,啊,她不是我妻子,是我的女友,但是,我们确实应该结婚,应该结婚。我觉得很逗,好像我敲门是督促他们结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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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56 xw posted on 05/03/2010
浮生这一线本该很牵动乡情,可惜我辈生得晚了些,无缘上进。
从浮生的文字中可见她写这一线化了许多心血,读书是其次,化了多少时间听录音
看录像对比。这让别人哪里赶得急,击鼓骂曹一段戏,还是要听。
张辽我还得说两句。三英战吕布前也寄人幕下,一直到刘表。吕布一西北汉子,中
国历史上西北打磨过的军力都刚强,与南人川军成对比。除了近代一幕。西北军有
张辽,还有马超(另一系?)。
将为帅主所用,跟诸葛为刘备所用无别。何必斤斤?
张辽威震逍遥津
我听你引的土豆网,二十四分钟起。弥衡扮相不错,至三十分钟击鼓,以后的音乐
如花似景,有点似曾相识的民乐,原来是《夜深沉》。(谭鑫培此中有绝技,三通
鼓能打出五套花,又于《夜深沉》中加入《节节高》、《鬼推磨》):
http://www.dongdongqiang.com/ltjc/1103.htm
浮生能渗透进去,当然了不起。按老话说,就是有慧根。什么东西能渗进去都不错,
客套的话少说一些。等到浮生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时定能道出一番真机。
我就写不出这样的戏评,但愿十年后能写出几篇歌剧评。
容得细品。浮生多劳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57 行人 posted on 05/04/2010
浮生写得比我读得的还快,上边还没读完,又有新的了。
先存这,你可别学那些坏人,过几天给删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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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58 浮生 posted on 05/05/2010
嘿嘿,行人,你这是说我话痨呢吧?不好意思,又上一篇:)
谢xw,怎么就替我总结上了呢,我还没唠完呢。
土干,下面这段比你上边引的还要自恋一些,但也说了点儿渊源。我本意还真的不是推介啊之类,基本就是喜形于色吧,也是希望能听打伙的ADD,那要有这效果自然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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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四月初,都德开线准备谈一个月有关科学的话题,我彼时正读戏上瘾,总不想让这热情如过往一切般风过无痕,便应和之,也开线打算这一个月里聊戏、聊我这一番欣喜一番激动,说的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当时正从图书馆拿到张伯驹先生的《红毹纪梦诗注》,便以此为引子,借题发挥,也无非就是一个棒槌听戏其实更多是读戏的八卦笔记或偶得——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虽热情未稍减,落笔终是疏懒,只得鱼八九条,得友唱和,倒也逸趣盎然。待四月将尽,仿佛春光已去,竟生出怅然。
刚好就在王珮瑜博客上看到其加盟天津京剧院的台北之行,六天八场戏,太奢侈了也。大概是身在异地无俗事缠身,又或者是连日演出之单纯的辛苦与喜乐,以及热闹中的寂寞,总之行程更新竟也频繁。便每日跟踪,以稍慰我这天涯海角不仅无戏可看更根本无可期待的惘然。
忽有一念,我这么“看”戏整个儿修的是野狐禅。戏院总共没进过几回,即便回北京也难赶上一出。家里没两张盘,电视更不用提,想起什么只能网上找找段子。看着台北大剧院每日上演的戏码,读读瑜老板三言两语的演戏心得,看看后台照片,仿佛窥见到帷幕一角——只是仿佛——那些熟悉的剧目与我无缘,就如台北一样,只是一个遥远的存在,时空各异,两不相干。
可及的是同时翻看着的四五本和京剧有关的书,枕畔、厕间、书包里、饭桌上,以及图书馆里令人垂涎的书目。我不敢都抱回来,奢望着悠长久远。我能读到的恐怕比我能听到、看到的多,只是,这戏书里又如何能听得到清越声歌,急管繁弦,如何看得到水袖翻舞,眼波流转。把干涩的文字咀嚼到齿颊留香,从泛黄的书页里翻出琴台流韵…… 唉,越说这京戏于我越象是意淫了:)
前边提过,关于《空城计》,瑜老板说,“这个戏是传统戏里“留白”“含蓄”的代表作。和时下一些全剧高潮的新编剧比,真是寂寞又老实。”——这个“寂寞又老实”颇值得玩味,令我总难忘怀。一说起京剧,特别是它有些寂寞的现状,也和别人争,比如京剧和歌剧的异同,抽象与写实的对照。争得不耐烦了不如一个人静下心来听、读、写。喜欢,说到底是一种缘分,只需要相遇,不需要说服。
京剧第一次俘获我是在我正热心于歌剧的时候,现场听到了一段对唱,具体是什么不记得了,张学津清唱、杨淑蕊彩唱(为什么这么安排呢?)。记得开车回家那一路简直想手舞足蹈,千丝万缕在脑子里飞速联结。我一直以为古老的京戏原来是如此现代。那个激动之情如同第一次看到现代派的画。时间的坐标在东西文化里是倒错的。韶华盛极终要开到荼縻,而留白之悠远绵长将想像的空间推至无极。
那一次的相遇给我埋下一粒种子,又或者这种子一直就深藏于身体里,与生俱来。然而京剧于我毕竟水远山长,我期待但没有寻觅。多年后才再次、三次地相遇。再次是于魁智,三次是王珮瑜——仿佛那粒慢慢生根的种子终于遇到了相宜的土壤,惊喜。如今,当是花开的季节了吧?
在于魁智那里,我曾看到京剧的华丽,流光溢彩,能把人的心一下子涨得满满的。而在王珮瑜这里,我领略了京剧的风骨,雅正内敛又遗世独立。好像一条河缓缓地流过,水于心中一次次涨起却永远不漫过堤岸。从此让人欲罢不能。沿着这条河上溯,有看不尽的风景,有最令我醉心的十八张半的余韵。想来京剧对我竟是如此不离不弃,这说起来怎么有点儿彼得三次不认耶稣的味道了:)不过我认得的,每一次都认得。
台北剧院的大幕早落了,虽然对我来说它等于未开启过。可以再回到戏书里去了,我们这里其实一年都是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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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十八张半是余叔岩于1925年在百代,26年高亭,32年长城,39年国乐唱片公司分别录制的钻针唱片,每张唱片两面,共十八张半,乃余派圭臬。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59 Susan posted on 05/05/2010
啊,看得我也想手舞足蹈,虽然我不知道浮生你在说什么。:) 可是这是多么好的
日子,寂寞又老实的日子,充满春光的日子。。。我也要认耶稣!这世上不知有多
少道门,门一打开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打开竟就不知它的存在。真是不知活几
辈子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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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0 草叶 posted on 05/05/2010
不看不听京戏, 读了似乎如风吹过, 种子不知有没种下?;-) 说这看戏的是傻子, 演戏的是疯子, 我这"读"戏, 又读不懂的是呆子:-) 最后一段还是算读懂了, 很受浮生的感染,那种欣喜, 那种投入。换了别的不是京戏, 也是一样的动人。
"那一次的相遇给我埋下一粒种子,又或者这种子一直就深藏于身体里,与生俱来。然而京剧于我毕竟水远山长,我期待但没有寻觅。多年后才再次、三次地相遇。再次是于魁智,三次是王珮瑜——仿佛那粒慢慢生根的种子终于遇到了相宜的土壤,惊喜。如今,当是花开的季节了吧?"
所有的种子能长成丰盈的大树, 再开出花来, 都是如此吧, 期待的种子, 没有刻意的寻觅, 或许烂入土壤, 或许慢慢的生根长大。生命如此, 爱情如此,妙的文字如此,,,, 谢谢浮生给出我的戏外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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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1 小麦 posted on 05/07/2010
一念之间,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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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空城计》寂寞又老实,是真的读懂了《三国》中的那段戏。寂寞又老实,就是刘备死后诸葛亮的心境。知音阙如,岁月的流逝不能够再以事件划分,而是往往以“光阴荏苒”来一笔带过。火烧连营前他已知道本方气数已尽,也不过是叹气,也不过是还要尽人事。这是什么样的人事啊,“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人事尽到要唱空城计的时候,真是荒凉到极点。司马懿撤兵的理由一点没错,因为知道诸葛亮一生行事谨慎。老贼哪里料得到,孔明也有仓惶失据而被迫铤而走险的一天。所以空城计唱成功了,诸葛亮连着两番大笑,笑得相当不正常。他的部下看着骇然,其实多半不是被他行险骇住,泰半是被他举止异常吓到了。接下来挥泪斩马谡,他大哭一场,自揭心事:原来也不是哭马谡,是哭自己没听刘备临终的嘱咐。这和当初庞统死时他大哭如出一辙。那时他哭,是为刘备从此少了个臂膀。真可谓一心一意,全在刘备身上。所谓国士遇我,国士报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所谓高山流水,破琴绝弦。
不相干的话,是今天午饭时想到的。京剧小生不盛,不似越剧粤剧。更没有女小生(也许有,我不知道)。这和越剧女小生以及粤剧女文武生当家形成鲜明对比。不晓得这算不算南北差异(北可以有女老生)。前面说女人扮男人,老实说我还是只吃得下女小生及女文武生这口。女人扮男人,我想最好就是陈宝珠那样。吸引人的其实全是“眼”,就是眼神,凌厉却温柔。想起来说这个是因为一时好奇去看了浮生偶像王佩瑜的博客,不小心看到了人家的生活照,吃了一吓。惊得倒不是她的照片,而是浮生:想不到浮生的口味这么重.lol
更不相干的话,我对春光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也不喜欢四月。艾略特那句以四月起头的诗说得一点也没错。乍暖还寒,我整个四月都在生着不大不小的感冒。昨天考试,一个男生坐着鼻涕眼泪,我站着眼泪鼻涕,两个人简直要相看两厌。春天如果真有什么好时候,就是春光(四月)将尽,五月乘风而来之际。暮春天气,曾皙所向往孔子所肯定的理想生活发生的时刻;丘迟所谓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光景。这一切都是因为,要入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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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2 xw posted on 05/08/2010
说慧根,果然来了一段,够抒情的。就这么了结了,怕有些功利:)
有些事情的明理还要慢长生命。你说正是你热歌剧的时候,不见你提具体。你提野
狐禅,没有什么修野狐禅,野狐禅是说野狐禅,我把这典故提一提,也是源于当年
拜访过一回的百丈寺。记得曾于《大雄山》一诗中淡提过: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228184803
百丈禅师每日上堂。常有一老人听法并随众散去。有一日却站着不去。师乃问:“立者何人?”
老人云:“我于五百年前曾住此山。有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我说不落因果。结果堕在
野狐身。今请和尚代一转语。”
师云:“汝但问。”
老人便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师云:“不昧因果。”
老人于言下大悟。告辞师云:“我巳免脱野狐身。住在山后。乞师依亡僧礼烧送。”
次日百丈禅师令众僧到后山找亡僧,众人不解,师带众人在山后大盘石上找到一只已死的黑毛
大狐狸。斋后按送亡僧礼火化。
禅宗中,流入邪僻、未悟而妄称开悟,禅家斥之为“野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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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这里讲的是不是野狐禅呢?依小麦上面的见解,失空斩是读懂了的。怎么是读?
应该是听吧,或者说看。
小麦说话够腔调,你那四月闹病,是不是有点花粉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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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3 浮生 posted on 05/08/2010
多谢Susan和草叶共鸣。Susan,我跟你感觉一样,越来越贪生了:)
xw,你说没有什么“修野狐禅”,我没看懂,那不是自以为修正果结果上了歪门邪道就是野狐禅么?我想我讲的就是吧,说的差不多都是戏外的八卦和乱七八糟的感觉。不过我没悟,所以你也可以说不算,但是如果你把它当正八经儿的东西,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
没了结,谁说了结了。另外歌剧我已经不热中了,早移情别恋,所以没得好说了。
小麦,你该去给我们写一个三国系列:)空城计,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感觉,我虽很喜欢马连良的唱,但如果你去看张学津的配像,就显得有些“潇洒”得过分,几近油滑了。这个我还真是很喜欢王珮瑜的虽然扮相上显得嫩了些,再贴一段。
京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女小生,估计是不是唱法的问题,听说以前有过反串。京剧里才子佳人的才子是分给小生了但是老生的戏非常多我个人觉着比小生的好看。
还有哈,还偶像哪,我多大了:)谁让你光看生活照了,你得听戏至少也得看剧照,清唱也赶不上彩唱,真正的光彩在舞台上,这个顺序不能颠倒哈。给你看两段我很喜欢的,看看有没有你说的女扮男的感觉,就是这个陈宫和曹操在一块儿个儿太小了点儿,
《捉放曹 行路》: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mpFCwOuWDPw/
《捉放曹 宿店》: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Aqb6wUumU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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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4 xw posted on 05/08/2010
浮生 wrote:
xw,你说没有什么“修野狐禅”,我没看懂,那不是自以为修正果结果上了歪门邪道就是野狐禅么?我想我讲的就是吧,说的差不多都是戏外的八卦和乱七八糟的感觉。不过我没悟,所以你也可以说不算,但是如果你把它当正八经儿的东西,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
应该很清楚吧,还有公案事例,顶有名的。
怎么修不说,就是讲啦。现在佛教讲学的法师多有此疑。
京剧跟theBeatles、Lorca一样,既已过往,是研究得很成熟的。浮生这样体验一下
也是了不起,至少把自己的心历喻予人,功德无量!
没了结,谁说了结了。另外歌剧我已经不热中了,早移情别恋,所以没得好说了。
嗯,咖啡我成孤家寡人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既能随意胡扯,还洋派西化。
小麦,你该去给我们写一个三国系列:)
同意。但咖啡不好对付,比如政治学副博士就是武侠迷,精通三国的人网上不少,网
下更多。小麦如用现代政治的眼光一剖析,倒是新鲜,前面我抬扛可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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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5 小麦 posted on 05/09/2010
有劳二位抬爱。聊天本来就是乘兴而起兴尽而止,快意之处全在随意而“谈”上,何必“系列”。另外xw别老拿“政治眼光”来套我哈,《三国》若真以政治眼光来看,其实相当单薄。真要看政治,还得去看《战国策》。
xw: 多谢关心。不是花粉过敏,就是感冒没好透。歌剧那个你别伤心,等回头浮生在京剧这里热情尽了,你再来写篇歌剧给她眼色看。哦,一定得写胖大lady主演的歌剧,顺便让我也see see color. lol
浮生:只参不悟未必是坏事,你继续写吧。王佩瑜那个我知道说出来你要跳起来,不过没料到你这么凉薄,连偶像都不认了。lol. 不是我要看她生活照,人家自己贴出来,一页二页都是,那么大幅,我眼神再不好也躲不过(我以后都不会再去看了,你放心好了:))。我明白你说的是她的戏,但我既然不小心看到了戏外的她,还是抑制不住浅薄的冲动觉得有赞叹一下重口味的必要。lol.
光彩当然都在舞台上,否则还怎么叫戏。谢谢你的链接。女扮男的问题,等我想想要不要说。你知道我是一向犹豫于苟同你的阴阳际会说。以前大概没对你说过,我有一本希腊罗马考古挖掘中色情雕塑和绘本的书(这本书19世纪一出版就被禁销毁了),有一副庞贝挖出的雌雄同体的画,著者的评论很简单:这样征服和臣服同时存在于一人身上的美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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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6 小麦 posted on 05/09/2010
王佩瑜的眼神凌厉有余,温柔不足。这可能跟老生小生的区别有关。不过为什么陈宫心乱如麻时眼神还能那么犀利。:)
陈宝珠粤剧的东西不好找。下面找到的这个是小玩闹,我是一看到薛家燕就要笑场,亏得陈宝珠揽住薛家燕还能照旧脉脉深情,真是专业。你就看眼神好了,我说的“凌厉却温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录像上显示时间2002年,那么这一年陈宝珠56岁。这一段陈宝珠唱得自然不如她师父任剑辉,不过扮相她比任剑辉好(因为任的样子是典型的广东人)----虽然论整体来说,任剑辉演的男人无人能够超越。我找不着任白的这段,所以将就用陈吧。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1kIDuW2Bg
顺便想起来日本。
日本的女扮男:宝冢(我随手搜的,演员剧情什么也没挑)
http://www.youtube.com/watch?v=9ntZTOXVOmQ&feature=related
男扮女:坂东玉三郎(歌舞伎女形)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PgtX-ljHi4&feature=related
他的杨贵妃: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_mgamVag68&feature=rel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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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7 xw posted on 05/09/2010
小麦这些Links我还是细看了的。当然你是跟浮生讲对,我也作些杂评。
小麦 wrote:
王佩瑜的眼神凌厉有余,温柔不足。这可能跟老生小生的区别有关。不过为什么陈宫心乱如麻时眼神还能那么犀利。:)
陈宝珠粤剧的东西不好找。下面找到的这个是小玩闹,我是一看到薛家燕就要笑场,亏得陈宝珠揽住薛家燕还能照旧脉脉深情,真是专业。你就看眼神好了,我说的“凌厉却温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录像上显示时间2002年,那么这一年陈宝珠56岁。这一段陈宝珠唱得自然不如她师父任剑辉,不过扮相她比任剑辉好(因为任的样子是典型的广东人)----虽然论整体来说,任剑辉演的男人无人能够超越。我找不着任白的这段,所以将就用陈吧。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1kIDuW2Bg
你提粤剧,我还真迷过一段时间,那是在大学,迷的是一位红线女的唱腔,《昭君出
塞》,《刁蛮公主戆驸马》。那个时候迷南音,也喜欢粤语。以后香港粤语流行歌发
达,说八十年代后半叶九零年初陈百强那一拔。粤语歌中能听到的古韵怕就是南音,
当然,词中亦讲宋词元曲西厢记。曲嘛,就有不少日本引进,比如千千阕。。。
http://www.56.com/u94/v_MjM0NTQxMDc.html
这一段是歌剧卡门的日转版,是卡门诱引唐候赛放人的一段。全部日本剧情?既使装
扮得现代,也不难看出来。日本的东西我能看一些跟底,就多说两句。
后来查了相关连接,果然有哈巴涅拉,那是曲也转译不了的哟,见此:
http://www.youtube.com/watch?v=ndezrg58L3A&feature=related
但日本人的花架子弗拉门戈,摆卡拉OK节奏型的器乐伴凑,还是不敢恭维。
我在格拉那达遇见不少日本人迷弗拉门戈舞。说弗拉门戈,还是玛雅知道得多一些。
这歌舞伎的形象舞蹈皆好,英文解说到位。还有就是主题,紫藤。四月可是紫藤的盛
季,可惜小麦只能看戏台上的紫藤女。一叹!
嗯,欣赏不来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8 小麦 posted on 05/0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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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69 小麦 posted on 05/09/2010
谢谢xw看评。我没有只跟浮生讲对,男扮女女扮男不是只有她好意思在这里讲么。当然她气场正,讲这些话题也能做到庄正而不狎乱,所以我才敢跟呀。
日本对港台的影响是很明显的。只讲流行歌曲,80年代香港确实有好些真正的“演艺”人。这种气质和这位是一脉相承的:
美空云雀: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GuiwbjwdlM&feature=related
要到南音里来听古韵,想起来有些可笑,1000多年前的瘴疠之地。不过要看些唐风,大概只有到这些地方了。比如白乐天琵琶行里横弹琵琶的姿势,就只能到泉州去听南管看南琶才能见识。
宝塚那个你眼尖。不过我可不敢小看他们搞的这些东西。坂东玉三郎前一阵还搞日版昆曲牡丹亭,据说把昆曲迷气得够呛。当年京都建城时是不是也这样?京都还在,长安洛阳已经没影了。能剧成了日本的国宝,傩戏在中国就只成了少数南方乡村余兴的东西,20年前几乎被中国人自己忘了。日本人有自信把那样的艺术看成“舞”,中国人自己已经不记得“舞”的概念原来还可以是这样----却忘了这样完全不同于西方“舞”的概念的哲学是自己老祖宗的东西。
另外紫藤花那个是再次讽刺我不识花事还是夸赞你家有紫藤仙子做饭?lol
我叫不出花的名字,也不妨碍我游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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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70 浮生 posted on 05/10/2010
谢小麦给的links,都去看了。你对“温柔”的要求好高啊 :)
任白的那段真的是好听,任剑辉的样子怎么有点憨憨的,让我想起徐玉兰的宝玉。陈宝珠的也好听,我想看她扮上的,找到另外的电影片断,那个一看就是女的啊。你说的眼神,我现在的感觉是,因为是女扮男装,怎么演都不过分,那个眼神要是男的在舞台上来演,除非是扮得很脂粉很“小生”,否则就太“色”了,带胡子的人大概不能那么演:)但是女扮的就给人一种情而不色的感觉,还是那个字,干净。
京剧女老生和其他剧的女小生的区别,我想想有三样吧——
1、扮相。京剧里老生都是带髯口的,首先脂粉气就没有了,除了现代京戏,所以我看浓眉大眼脸上干干净净的杨子荣总多少觉着有点儿女气。
2、对行当的期待。京剧老生本都是男演员。而粤剧越剧以前都是女小生,观众期待的就是比较英气的女生,或者现在的比较脂粉气的男生,而不是大老爷们儿。特别是你提的宝冢,那是他们很大的一个卖点,最初好像是为了给男人看的?那个女扮男我觉着几乎可以说创出了第三性(你大概又不同意了),恩,那个ambiguity很容易让人falling in love :)记得说现在宝冢是女粉丝为主了,不分老幼?
3、声音。我听任白的那段,女用的是小嗓,男不是但也很容易听出女声。京剧老生是男声,象笑声什么的也是特定的。女老生的一个讲究就是没有雌音,虽然我一直没大搞清到底怎么算雌音,比如有人(都是说京剧业内的人)说王珮瑜有雌音有人说没有,一般都认为孟小冬没有。我去听孟小冬早年和后来的录音,声音很不一样,后期我确实听不出任何女声,年轻时却不好说。但话说回来,听那些男老生的录音,声音有的也高得的我分不出男女特别是早期的老生或是年轻的时候。
总之女老生不能一上台就让人觉着是女扮的,但是,女老生和男老生总是不一样,细看之下她的魅力就出来了。
另外你说陈宫眼神为什么那么犀利,我想想哈,是因为他那时有了杀曹的心思?:)不过你说的是对的,那段唱虽然只有几分钟,表达的应该是好长一段心理活动,一开始是应当更多的惊恐不安犹疑后悔慢慢的才想要除掉曹操,最后还是没敢。说实话我看捉放曹整个戏的时候(片段感觉不太一样),看陈宫那么悔来悔去又被曹操吓得够呛的样子觉着好笑的不行,这个反应好像不应当是这个戏要表达的。
坂东玉三郎。藤娘很棒。杨贵妃么,有点儿怪,主要是服装头饰都是京剧的,可音乐舞蹈是日本的,脸上的化妆是混合的。他那个牡丹亭去年到苏州演的,算是昆曲界的大事儿了吧,我看到的评单从昆曲来讲说是挺一般的,但考虑人家连中文都不会讲。不过中国的事儿向来是如此的,有点儿礼失取诸野的味道(这么说自然没来头的chauvinism,毕竟这年头儿谁是野都不好说了)。坂东扮上真是挺好看的,只除手大了点儿虽然细长还是太骨感。
再说“雌雄同体”,那个不是想像,是真实的存在,我说的不只是心理上是生理上,和性器官、染色体、荷尔蒙含量相关的。记得08奥运会的时候看到新闻说协和医院专门有一个测运动员性别的中心,初看觉着好奇怪,怎么还要那么复杂呢。原来是一共有四个levels呢,性器官还只是第一个level。象你说的庞贝的画还有希腊的雕塑(hermaphrodite)我觉着都不是凭空的。那么再说到人的心理和审美,那个评语“这样征服和臣服同时存在于一人身上的美是不存在的”,说的是时间空间两个方面的共存。但是别忘了,时空是可以两分的。我们平时习惯的是同时间但不同空间(不同人身上),但若是征服与臣服不“同时”但却在同一人身上存在,我觉着一点也不奇怪,这个大概应该是一个spectrum,如果两边比例相近了(更接近中间了),就是性别的模糊。再进一步,正因为可能性小,难得才更可贵,也有了更高的审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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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0) #71 小麦 posted on 05/10/2010
高吗?不高吧?嘻嘻,王珮瑜也温柔,这下总成了吧。哈,这倒让我想起这次考试的一道题来,用通俗一点的话说是这样:变量A有两个category, A1和A2,A1和A2在某种correlation test中被证明都对变量B有同方向同程度的影响(significant),问变量A对B有没有significant的影响。大部分高年级本科生都会答错这道题,答曰A对B有significant的影响。似足这个人人都温柔。lol
任剑辉憨憨的所以让人有安全感啊。当然女人扮男人憨憨的让女人觉得安全可爱。男人憨憨的大概就是另一回事了。很开心你喜欢任白那段啊。我本来不太满意,因为这是电影版,和舞台版的录音相比有不同。最好听的还是舞台版,不过找不着,算了。
那句断语是我的总结,原话佶屈聱牙。我写的时候偷了一下懒,本来想说一下同时不同时,没说。你说的生理上存在,我没有否认啊,我说的是“美”啊,是审美活动。往中间靠那个等我明天有时间来调侃你。
另外其他的谢谢你写那么多讲给我听,我好好absorb一下再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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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2 浮生 posted on 05/10/2010
说到男扮女、女扮男,正好有个新昆曲要上演。
顺便再给玛雅一个关于女性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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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就这几天,5月11日到14日,北京保利剧院上演昆曲《怜香伴》。相关的人有:导演关锦鹏,昆曲家汪世渝,文化顾问李银河,还有个大手笔服装设计。两个版本:女伶版和男旦版。即便不知剧情,一看李银河顾问也能猜出些了:)关锦鹏的电影我只看过《胭脂扣》和《蓝宇》,都非常喜欢,但是导演昆曲?想起张艺谋玩儿歌剧。听说前不久有个《怜香伴》时装发布会,华服一百多套。昆曲只从我看过的一点点片断,感觉是安静的,估计这出昆剧则是比较“热闹”的制作。不过现在说啥都是妄评。可惜也没办法拭目以待,因为最终能否有机会看上都难说。
先说剧情。这是李渔《笠翁十种曲》的第一篇。第一出破题有,
【汉宫春】才女笺云。闻语花香气,诗种情根。愿缔来生夫妇,弄假成真。约为侧室,倩媒言、阿父生嗔。遇岁考,嘱开行劣,范生褫却衣巾。二女相思莫解,更两家迁播,音耗无闻。泣附公车北访,势隔难亲。为遴闺秀,讳前名、赚入朱门。遇帘试,新收桃李,双双依旧联姻。 说的是范生夫人崔笺云偶遇曹语花被曹身上奇香吸引,然后二女互相题诗,心生爱慕,继而结拜,拜的不是姐妹是来世夫妻。崔笺云回去说服丈夫范生娶曹语花为妾,但曹乃大家小姐,颇经过一番周折,其中包括崔笺云瞒住身份应征进曹府做语花的女伴读。结局是皆大欢喜,崔曹共事范郎,得以相守一世。《浮生六记》里也有类似的故事,可惜是个伤心的结局。
此曲据说是李渔根据自身经历所写[待查]。强调什么主题古今大约也不同。原曲最后有这么几句:“洞房幽敞,鸳鸯锦褥芙蓉被,水波纹簟销金帐。左玉软,右香温,中情畅。” 所以范生还是蛮得意的:)昆曲版估计是比较纯情的女同性恋故事了(英文标题干脆就是《Two Belles in Love》)。根据我看到的文章讲汪世渝改的几处戏词,更把含蓄推向坚定。
《怜香伴》早有京剧版的,张派名剧。流传的是57年的录音,96年配像,网上可以找到。但是剧情有改动,把崔笺云替夫纳妾改成了崔尚未出阁,其兄崔介夫相思曹语花,笺云替兄做媒。其他情节大都在,但比如崔曹结拜就只拜了姐妹。总之这么一改,女同的主题就没有了,或者说相当隐讳。这倒也不奇怪,不然我想这个戏当初是不会给演的。
但是因为保留了大部分情节,很多地方就会有些好笑。比如崔笺云去见曹语花,给曹和哥哥崔介夫定亲。问题是语花从没见过崔介夫,只是见了笺云,和诗结拜就同意私下定亲了,要是媒妁之言也罢了。后来崔曹两家分开,语花相思成病,根据戏词相思的是没见过的崔介夫。等到曹父决定给语花招聘一名女伴读,崔笺云决定应征替哥哥把婚事搞定时,哥哥有些担心,这时候丫鬟说的话是,不要学了周瑜陪了夫人又折兵。这原本是范生担心其妻笺云进曹府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一番颇有喜剧效果的周折后终于要给曹语花和崔介夫拜堂了,崔笺云一边帮着语花打扮一边唱的是“今日里才遂你我心”,没她哥哥什么事儿似的。这些细节在原剧的内容下才更贴切。
我看的这个音配像的版本,张君秋唱崔笺云,张的弟子王蓉蓉配像。唱以外,男扮女的效果是没有了,不过我很喜欢王蓉蓉的配像,特别是她的眼神。笺云替哥哥搭桥牵线费尽心机,而每和语花同台,你都能感觉到她的快乐,她自己的“春心荡漾”。也就是说王蓉蓉把剧情改动而试图淡化的意思还是表现出来了,但是总的来说含蓄。
笺云的哥哥崔介夫是刘雪涛扮演,自己配的像。刘雪涛先生22年生人,配像时已年逾古稀了,很令人佩服。只是,小生由老先生来配像又是近影,实在是有些别扭。说起小生,这是京剧行当里我最难适应的一个。但是看过几次叶少兰先生的戏后,我渐渐接受甚至能够喜欢小生了。只是一听别人唱,这个喜欢又很容易退回去。记得听姜妙香(刘雪涛是其弟子)的《群英会》录音,32年的唱片估计声音效果也不很好,他和蒋干又尖又细哈哈大笑的那几声,着实吓了我一跳。后来又找到叶盛兰(叶少兰父亲)的录像连听带看,才又把可以接受的小生形象捡了回来。
这个戏里还听到一位以前没听过唱的老生,虽然是配角——陈少霖。他唱曹语花的父亲曹有容。陈少霖是青衣泰斗陈德霖之子,也就是余叔岩的内弟。他算余叔岩的正式弟子之一,得其亲传,但余对他很严厉经常教训他,陈和余虽说是同辈,他对余还是执师礼,又敬又畏。陈的嗓子我听着不错,唱的也好,但不是那种能让人惊艳一下子就记住的。
除了这几位名角,演员表上只列配像的演员,没有原初演唱的演员,包括唱曹语花的。语花在京剧版里大概只能算配角了。整个舞台都是崔笺云(张君秋/王蓉蓉)的光彩。
昆曲版呢,崔笺云是旦,曹语花是小旦,都算主角吧。女伶版都是年轻的昆曲演员,大概也可以叫青春版,没有看到具体的介绍。男旦版所有的老少旦角都是男性扮演,大多是京剧演员。温如华、刘铮扮笺云,董飞、刘欣然扮语花。温如华有六十几了,可看上去还蛮年轻的,这些戏曲演员真是不得了。刘铮戏校毕业后很挣扎了一番才终于进了国家京剧院,年轻一辈的男旦现在大概就属他和胡文阁了。董飞以前没听说过,刘欣然是程派票友,一次票友大赛脱颖而出。
我看了他们排练的照片,坐唱,不上装,一帮大老爷们儿,想像一下全是旦角,感觉是很有些奇怪的。男旦演女同,但愿这不只是一个噱头。毕竟从表演来讲有很大难度,从审美来讲层次也很多。即便一时看不上,我也还是很期待的。只愿这不是一次性的豪华新戏创作,而是有足够的底气能够长久演下去,并且希望以后能两个版本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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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3 小麦 posted on 05/10/2010
女扮男技艺不过关的话,其实很容易油头粉面一派纨绔相的。你觉得干净,是因为你看到的都是好艺人的表演。我也不是宝冢迷,好些小朋友们迷。看来你也是小朋友中的一员。
老实说,宝冢中的男角对我基本没有杀伤力。你也太容易fall了。lol
粤剧中是说平子喉。任用的是平喉,白用的是子喉(假声)。
女老生和女小生比确实不好比,不一样的行当啊。基本上我觉得于艺术表达来说,女老生是macro的,女小生(越剧)和女文武生(粤剧)是micro的。
你说的礼失求诸野,是这样的:在西安,小朋友天天闹着要吃麦当劳。最后做大人的实在顶不住,崩溃了---麦当劳哪儿你不能吃,偏要到西安吃。于是在小寨那里找了家麦当劳。吃够了吗?吃够了咱们正好走路去大兴善寺,就在小寨。结果密宗中国祖庭竟然找不到一个来收我们门票的人。同志们,这是在旅游城市西安,到处抢着收门票,这里竟然懒得收门票!白捡的便宜,施施然逛了一圈。问小朋友记住了什么,没出息,就记住了日本人捐的铜像。赵朴初的“密藏宗风”小朋友视而不见,还不如放生池硕大成堆的乌龟吸引她眼球。回头问还去青龙寺吗?泄气,不去了,那是真言宗祖庭,没日本人来认祖,那庙早死了。
还有对不住,你这个昆曲新戏的介绍,我严重笑场了。不晓得是看到李银河笑场,还是看到这故事内容笑场。总之是笑场。很奇怪一下就想到《女驸马》,虽然这戏和你说的戏不同,是坚定的女儿爱男儿。但大概正因为这一点在两性关系上的正统,辅以一点无伤大雅的疑似脱轨的误会,虚惊一场,大伙都皆大欢喜,政府也乐见其演。电视台的经典常备节目,不同版本永远在演,劳动人民永远喜闻乐见。
这个劳动人民,是指我家老爹。lol
顺便借《女驸马》给你个女扮男不过关的例子(当然这个女扮男只是戏里剧情需要):
经典的表演是严凤英当年的版本(看她的戏想她的死法,非常难受),感情拿捏准确,一切都恰如其分。冯素贞是冯素贞/假驸马是假驸马,公主是公主。你在演员身上看到的是灵魂的付出,这是艺术:
http://www.youtube.com/watch?v=9zQz_BXBTQE&feature=related
当代的东西:公主成了小贱人,驸马成了打油郎。韩再芬的粉丝可别来打我。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QxODg3ND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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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4 浮生 posted on 05/11/2010
嘻嘻,小麦,能让我fall的东西很多啊,如果小朋友是这个定义那我只好认了,不过宝冢大概不会,主要是我不喜欢那类歌舞。
你笑场怎么会对不住我啊,首先这戏本身是个喜剧,要是给弄得特严肃认真再要给升华一下什么的就不对了,即便是改了的京剧也是很逗的,不只是说专门逗笑的那些噱头。其次对于新戏我总还是抱着一些希望,虽然更多的时候也心知是幻想。这样的一个制作,多半最后是不伦不类。你也能看出,各路人马都在搭乘这趟wagon:关大导演过舞台戏剧的瘾;搞昆曲的终于能编个新戏;唱昆曲的小姑娘们不用没完没了的牡丹亭、西厢记,想想他们的戏码比京剧演员还可怜;京剧男旦演员也出回头,从主要演员用了票友你就知道现在的男旦真的很少;服装设计更是借题发挥,弄个by-product;李银河这种热闹不凑白不凑。普通的主题拿什么吵作?票房总还是得要的。最后大不了热闹一场,大家还都算为发扬文化遗产做贡献,估计还算了什么人的政绩,谁买单就不知道了。算了,这么说很让人不忍心,还是慈悲为怀吧 :)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5 xw posted on 05/11/2010
小麦的贴子够能铺天盖地的,天女散花?
你之英国政治退局还有战国策之议还够提示人的。非小麦道不出来,但你道西安我
就听不懂,好象不是对外人道的,什么小朋友的,不明。
当然你说我偷窥。
浮生最近入了魔道,我都不敢跟她说话了,嚇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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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6 小麦 posted on 05/11/2010
是不是喧宾夺主了啊?浮生不要介意哈。
小朋友是我带去西安的小朋友。没什么暗语啊,什么偷窥啊,你!那段就是说西安但凡还有点出息出钱修了的寺庙,都是日本人来认祖庭才存活或者死而复生过来。如果你去敦煌,大榜的捐款人的名字,都是日本人。
浮生的东西照理轮不到我来评论,因为我压根不懂戏。可你们这些懂戏的不出声,我若惜才不想这贴沉下去,不就得自己来做千斤顶。草叶开头发了通要做千斤顶的愿,结果基本没影,可谓始盟终弃。lol
另外哪里是魔道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11)介绍的这出戏,虽然女性主义者要骂,不过我也好奇会排成什么样。这剧情虽然极其老土,还是有排出新意的空间的,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说这个,突然想到Lars von Trier的新片Antichrist,前个月还和阿姗说过一下。LVT这片子也招好多女性主义者骂,除了she/antichrist/evil 和 he/christ/good的争议外,还因为他一不做二不休让女主角Charlotte Gainsbourg把阴蒂剪了,一个大特写。我心理这么坚强的人,看了都一哆嗦。哎,剪阳具实在已经不出奇了,所以金斯堡终于凭这片子得了嘎纳最佳女主角。对了,男主角的扮演者是当年演基督最后的诱惑那位,在这片子里他是心理治疗师(基督/心理治疗师),够讽刺的。
越扯越没谱了,打住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7 小麦 posted on 05/14/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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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8 xw posted on 05/14/2010
小麦 wrote:
是不是喧宾夺主了啊?浮生不要介意哈。
小朋友是我带去西安的小朋友。没什么暗语啊,什么偷窥啊,你!那段就是说西安但凡还有点出息出钱修了的寺庙,都是日本人来认祖庭才存活或者死而复生过来。如果你去敦煌,大榜的捐款人的名字,都是日本人。
嗯,去了的,去了的。在麦积山,日本人可以打开铁门进去,国人只能隔着铁门窗。
我记得有人骂警察,可惜我也只能穿看铁门窗看。
日本人在伊朗、巴斯斯坦、阿富汗都积资保护建立博物馆。
浮生的东西照理轮不到我来评论,因为我压根不懂戏。可你们这些懂戏的不出声,我若惜才不想这贴沉下去,不就得自己来做千斤顶。草叶开头发了通要做千斤顶的愿,结果基本没影,可谓始盟终弃。lol
我也不懂戏,怕说多了影响浮生情绪。你想,一个炼功状态中的人,旁人不好惊惹,
对不?这我在催眠学中方才了解。但细论还会有的,鉴于浮生已写完了,胡论应该
由人。我会从她提的干冰论起。
女性主义,虽然玛雅畅导多时,我还是一窍不通。Please excus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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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79 阿姗 posted on 05/15/2010
小麦 wrote:
突然想到Lars von Trier的新片Antichrist,前个月还和阿姗说过一下。LVT这片子也招好多女性主义者骂,除了she/antichrist/evil 和 he/christ/good的争议外,还因为他一不做二不休让女主角Charlotte Gainsbourg把阴蒂剪了,一个大特写。我心理这么坚强的人,看了都一哆嗦。哎,剪阳具实在已经不出奇了,所以金斯堡终于凭这片子得了嘎纳最佳女主角。对了,男主角的扮演者是当年演基督最后的诱惑那位,在这片子里他是心理治疗师(基督/心理治疗师),够讽刺的。
我是上次听了你说,哆嗦了这么多天,还说不出话来呢。
好,你们三位继续聊。我继续偷窥。偷窥好玩。(麦积山我也偷窥过一个给铁门窗上锁的人——这是整条线里我唯一听懂了敢插话的事)。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80 小麦 posted on 05/15/2010
阿姗 wrote:
我是上次听了你说,哆嗦了这么多天,还说不出话来呢。
我继续偷窥。偷窥好玩
对不住啊。lol. 我有一周的时间看到剪刀都心寒。
我也哆嗦着偷窥去好了。:) 你的麦积山故事呢?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81 xw posted on 05/16/2010
小麦开一条麦积山线吧,我们在另一线聊。麦积、敦煌、克孜尔、乌长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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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82 小麦 posted on 05/16/2010
xw wrote:
小麦开一条麦积山线吧,我们在另一线聊。麦积、敦煌、克孜尔、乌长那都行。
我没法开。一是因为我不写游记。二是因为我没去过麦积山。你上面列的地方我只去过敦煌。我当年火车上犹豫要不要在天水下车,终于选择了错过。你开了线如果涉及如下话题我可以去捧场:三大窟(敦煌龙门云岗,这三个我去过);印度新疆佛教造像艺术(我有本书)。
不过麦积山将来有机会是打算去的。因为我年轻时走过的路我一直想再走一遍。一直没有成行,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年轻时的能量:西北肮脏的长途卧铺客车,那时候年轻的我一闭眼就能跳进被窝。现在年老体衰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对出门找罪受这么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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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1) #83 xw posted on 05/20/2010
今天得了点空,可惜脑子还不是很清明。正好趁些论一下干冰,这浮生也不知道是
否跟哪个京剧团去跑了龙套不成?
戏剧是个社会整体的东西,不好搞个人英雄主义。要搞,西方是剧作家,歌剧作曲
家出风头,中国戏是演员出风头。风头过后,什么都没有了。依照我那一线芭蕾发
展中的理论,这种戏剧当然还不够成熟。就论干冰吧?西方歌剧的舞台是很讲究的,
无论是早先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降神器械),还是莫扎特的魔笛,瓦格纳的指环,
都很讲究舞台布景灯光服饰,布景还要是活动的,有机完美的搭配,都要考量机械
工程师的心力。好的设计能用几十年,当然不包括别出心裁的。
干冰作为云里雾里,估计京剧天女散花中用,黄梅戏七仙女下凡也会用。这本无可
厚非,但这后面的东西就了不起。比如省事的人可以说这些都是累赘,一个眼神,
一个手式便是了。但别人外行还未必有那个理解力,就象专业芭蕾要看剧情,也有
舞蹈语言,但尽量不作到晦涩。中国人作事怕麻烦,也许正是这个麻烦,是作不好
事情的原因。
如果把一出戏比作一位美女,那布景设计当服饰,那干冰,就当作高根鞋吧。有人
就欣赏高根鞋的美。说来也许人们不相信,瓦格纳的歌剧,抑者多多,但征服催生
的社会文化不可思议,比如爱因斯坦吧,普鲁斯特吧,当然还有希特勒。这可谓仁
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也是社会性戏剧宏观博大的原因。前面说萨剧,里面叙事的密集度简直是一般电
影都没法覆盖,更莫说一部歌剧。别人还不是这么写?有人读就是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84 小麦 posted on 05/24/2010
浮生 wrote:
小麦的links,看了,真够逗的,这帮历史学家们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历史学家是如何杀鸡的----毫不犹豫用牛刀:
“Rachel Polonsky is the heroine of the story. It was she who EMPLOYED AN EXPERT IN COMPUTER FORENSICS, who established practically beyond doubt that 'Historian' lived under the Figes family roof." ----T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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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85 浮生 posted on 05/31/2010
xw,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回你,我在parallel universe云游呢:)不过你那干冰议论也着实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恕我直言,我看不大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随便说几句哈——
1。“风头过后,什么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你是说虚无。莎士比亚,瓦格那,梅程尚荀余言高马,哪个是风过无痕啊?如果你是说“表演”相对于剧本、曲谱的瞬时性,过去就过去了,那你等于是用permanence的单一坐标来评价艺术。从你莎剧的那条线里读剧本versus看话剧,我想我们有两个差别:一是可能你对表演恰因其瞬时性一次性而提供的独特审美纬度不是很在意;二是cognitive的角度可能文字符号对你影响更大,图像空间对我影响更大,这绝对是因人而异的。
2。“成熟”——是一个纵向的坐标,各个戏剧都有自己的发展路线,你如何横向地评判成熟与否呢?你这里说的成熟我觉着太主观了,比如你可能觉着繁华极致是成熟,我可能觉着归于平淡是成熟,还是审美的不同吧?
3。“讲究”——这就更主观了,不说也罢。
4。“这后面的东西就了不起”——这能说明什么呢?你说干冰背后的东西了不起,我说一袭锦袍背后的东西了不起(可以追溯出纺织、印染、服装、设计、功用、以及相关文化的等等等等),比较无妨,分高下很有意义么?
5。“晦涩”——你觉着毕加索的Guernica是否晦涩?如果你从来没有看过任何关于它的symbolism的解释,不知道这幅画的背景,除了觉着它震撼以及可以感觉到的情绪,你可以看懂多少?提这个是想必你看到了Dora拍下的这幅画的制作过程,开始的版本是很写实的,人是人牛是牛母亲是母亲婴儿是婴儿,毕加索偏偏不怕麻烦地把他们都改得快认不出来了。
6。戏剧的社会性——嗨嗨,当年的京戏忠孝礼义高台教化,什么社会出什么戏剧还是什么戏剧造就什么社会?反正京剧的这种社会性你我都不大喜欢就是了。
7。“有人就欣赏高根鞋的美”——当然,当然,那是不是说说了半天都等于没说:)
反正都是白说,我就接着废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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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947年孟小冬在上海为杜月笙祝寿堂会暨赈灾义演《搜孤救孤》,此乃孟氏最后一次登台,盛况空前。演出后观众不走,要求谢幕。孟小冬不解,说:“我又没有唱错,凭什么谢幕?” 读到这儿我一楞,咦,怎么谢幕与谢罪有关了?此事的解决是,经寿星老杜月笙央求,孟才答应只要观众再凑够十万大洋,赈济陕西灾民,就亲自出面答谢。台下响应,纷纷认领捐款数目,孟小冬才卸了装,换上旗袍上台向观众致谢。这最终的谢幕其实已与演出无关。那谢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观众又是如何要求孟氏谢幕的?叫好?鼓掌?Standing ovation?
能查到的资料不多,整理在一起,简言之,观众鼓掌、演员谢幕都是西风东渐。鼓掌在中国开始于二十年代,谢幕出现于四十年代,普及于五十年代。
国人从前看戏,到精彩处叫一声“好!”,这就如同看歌剧的喊“Bravo!”。如今看京剧照样可以叫好,要是听音乐会看话剧叫好多半要让人侧目。我非常喜欢“好”和“Bravo”的这种声音表达,虽然就京剧或歌剧的戏迷而言,恐怕是唯恐叫错了地方,又唯恐该叫好时比别人晚一拍吧:)无论怎样我听来总感到一种忘情的投入,比鼓掌要温暖动人得多。一声“Bravo!”,南欧人的奔放热情就扑面而来;一声“好!”,就叫出了京城老戏园子散漫热烈的古风。只是,我自己竟然无论如何喊不出,结果再精彩的地方也只好拼命鼓掌。只这一样我便知道,我是个时时看顾着那个自我而不肯放下的人。也曾试过,在无人的荒郊野岭,对着山谷,我都无法扯开嗓子喊。似乎只有在与人争论吵架时才能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忘我了,哈哈。扯远了。
Bravo叫好始于意大利歌剧,到十八世纪意大利歌剧在英伦成为时尚,Bravo作为喝彩的意思也首次于1761年在英国出现。此词发音一般是重音在前,但我知道在美国歌剧院里叫好时重音是放在后边的。中文叫好来历不得而知,只说古已有之,著于1785年的《燕兰小谱》中说:“北人观剧,凡惬意处高声叫好,此非我辈所能。”——叫不出好的看来也是自古有之。叫好也曾是捧角儿之手段,这其中的操纵是另话。而戏迷们为此吵架动手的热闹,倒也透着一份霸道里的天真。
想来叫个好、拍拍手也都是自然自发的行为,但真形成惯例又是另一码事。鼓掌作为赞许表演的仪式始自古罗马,此外他们还打榧子,挥舞长袍的衣摆,后改成挥手绢。挥手绢和现在流行音乐会上歌迷舞荧光棒异曲同工吧,不同只在手绢当年是发的,荧光棒如今是买的。鼓掌习俗后由剧场进入教堂,牧师布道后大家鼓掌,想来比如今多数教堂里的肃穆沉静多着不少热烈和活力。大概也正因此,鼓掌渐渐又退出了教堂,而再因瓦格那歌剧的宗教气氛回归剧场。
演员雇人给自己叫好,在古典时期是常事儿。最牛的大概得算罗马皇帝尼禄。尼禄是个当之无愧的文艺青年,什么都涉及,演戏自然不在话下。他曾用五千士兵给自己的表演齐声喝彩——自恋到家了,不过皇帝而不自恋狂大概也不算正常。后人学他的样子也雇人专门喝彩,在欧洲的戏院歌剧院。初初主动权当是在演员,毕竟是付钱的一方。到了十九世纪鼓掌人成了有专门代理的行业,剧院经理可以召之即来。这功能有点儿象比赛场上的啦啦队了。鼓掌而成职业便要泛滥,到十九世纪末在一些作曲家的要求下,才渐渐形成如今音乐进行中以及乐章之间不鼓掌的惯例。歌剧是例外。
能喝彩就能喝倒彩,载舟覆舟,于是当年职业鼓掌也成了要挟演员的资本:不付钱的就给鼓倒掌尤其首演。这颇类似于旧时京剧演员到外埠演戏先要拜访当地有势力的票房,不慎怠慢就可能受到各种为难甚至被搅了场子。说到这儿想起张伯驹《诗注》里提到的一件事儿。孙菊仙到烟台演出,于当地票房礼数歉周,结果首场《空城计》得不到一个好声,于是他在城楼上唱到“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时就当下改成了“我面前只可惜对牛弹琴”。台下大哗,令其停演道歉,茶壶与茶碗齐飞上台,台上共台下狼籍一片。孙乃天津人,台下天津的戏迷不干了,双方僵持,最后经第三方出面调停,次日由孙重演空城计才作罢。重演时好声不绝。
鼓掌习俗于二十年代跟随着话剧进入中国。话剧盛极一时,以鼓掌的方式喝彩也普及开来,从话剧进入其他戏剧。不过戏演完了,闭幕便散场,尚未有演员谢幕的习惯。孟氏《搜孤救孤》有录音,我看的音配像。程婴首次亮相时听到喝彩,有叫好声、有掌声似乎也还有其他声音,但噪音较重听不大清。之后精彩处也是掌声好声都有,似乎还是叫好声更多些。音配像有一样偶尔会让人找不着北,就是既非唱亦非念也非伴奏且配像演员也没什么特别表演时,忽然听到叫好声,颇感突兀。那想必是为原版演员的做工了。于是又多出一份怅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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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86 xw posted on 06/01/2010
千呼万唤始出来,咱就不跟浮生争理了。
浮生 wrote:
xw,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回你,我在parallel universe云游呢:)不过你那干冰议论也着实让人不知说什么好,恕我直言,我看不大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随便说几句哈——
7。“有人就欣赏高根鞋的美”——当然,当然,那是不是说说了半天都等于没说:)
反正都是白说,我就接着废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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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947年孟小冬在上海为杜月笙祝寿堂会暨赈灾义演《搜孤救孤》,此乃孟氏最后一次登台,盛况空前。演出后观众不走,要求谢幕。孟小冬不解,说:“我又没有唱错,凭什么谢幕?” 读到这儿我一楞,咦,怎么谢幕与谢罪有关了?此事的解决是,经寿星老杜月笙央求,孟才答应只要观众再凑够十万大洋,赈济陕西灾民,就亲自出面答谢。台下响应,纷纷认领捐款数目,孟小冬才卸了装,换上旗袍上台向观众致谢。这最终的谢幕其实已与演出无关。那谢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观众又是如何要求孟氏谢幕的?叫好?鼓掌?Standing ovation?
能查到的资料不多,整理在一起,简言之,观众鼓掌、演员谢幕都是西风东渐。鼓掌在中国开始于二十年代,谢幕出现于四十年代,普及于五十年代。
国人从前看戏,到精彩处叫一声“好!”,这就如同看歌剧的喊“Bravo!”。如今看京剧照样可以叫好,要是听音乐会看话剧叫好多半要让人侧目。我非常喜欢“好”和“Bravo”的这种声音表达,虽然就京剧或歌剧的戏迷而言,恐怕是唯恐叫错了地方,又唯恐该叫好时比别人晚一拍吧:)无论怎样我听来总感到一种忘情的投入,比鼓掌要温暖动人得多。一声“Bravo!”,南欧人的奔放热情就扑面而来;一声“好!”,就叫出了京城老戏园子散漫热烈的古风。只是,我自己竟然无论如何喊不出,结果再精彩的地方也只好拼命鼓掌。只这一样我便知道,我是个时时看顾着那个自我而不肯放下的人。也曾试过,在无人的荒郊野岭,对着山谷,我都无法扯开嗓子喊。似乎只有在与人争论吵架时才能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忘我了,哈哈。扯远了。
登东皋以抒啸,临清流而赋诗......
啸还是要抒的,不然人愈不成为自然人。六朝贤达都爱登上山林大呼,我当年写过
一首小诗《回声》也是登山而呼。
叫一声好,大轴子
皮黄好上腔!
Bravo叫好始于意大利歌剧,到十八世纪意大利歌剧在英伦成为时尚,Bravo作为喝彩的意思也首次于1761年在英国出现。此词发音一般是重音在前,但我知道在美国歌剧院里叫好时重音是放在后边的。中文叫好来历不得而知,只说古已有之,著于1785年的《燕兰小谱》中说:“北人观剧,凡惬意处高声叫好,此非我辈所能。”——叫不出好的看来也是自古有之。叫好也曾是捧角儿之手段,这其中的操纵是另话。而戏迷们为此吵架动手的热闹,倒也透着一份霸道里的天真。
你知道西班牙语世界的Ole, Ole源于何处么?都说是阿拉伯语。
想来叫个好、拍拍手也都是自然自发的行为,但真形成惯例又是另一码事。鼓掌作为赞许表演的仪式始自古罗马,此外他们还打榧子,挥舞长袍的衣摆,后改成挥手绢。挥手绢和现在流行音乐会上歌迷舞荧光棒异曲同工吧,不同只在手绢当年是发的,荧光棒如今是买的。鼓掌习俗后由剧场进入教堂,牧师布道后大家鼓掌,想来比如今多数教堂里的肃穆沉静多着不少热烈和活力。大概也正因此,鼓掌渐渐又退出了教堂,而再因瓦格那歌剧的宗教气氛回归剧场。
演员雇人给自己叫好,在古典时期是常事儿。最牛的大概得算罗马皇帝尼禄。尼禄是个当之无愧的文艺青年,什么都涉及,演戏自然不在话下。他曾用五千士兵给自己的表演齐声喝彩——自恋到家了,不过皇帝而不自恋狂大概也不算正常。后人学他的样子也雇人专门喝彩,在欧洲的戏院歌剧院。初初主动权当是在演员,毕竟是付钱的一方。到了十九世纪鼓掌人成了有专门代理的行业,剧院经理可以召之即来。这功能有点儿象比赛场上的啦啦队了。鼓掌而成职业便要泛滥,到十九世纪末在一些作曲家的要求下,才渐渐形成如今音乐进行中以及乐章之间不鼓掌的惯例。歌剧是例外。
我用当初写的一首拉拉队给你当注脚吧:
拉拉隊
亞歷山大人真觀眾
掌聲真讓人心動
希臘人最懂得音樂欣賞
與激情共徜徉
又要上演一黜悲劇
拿坡裡新港人潮涌沸
再邘状瑏啔v山大客人來
他們的掌聲動聽
蜜蜂嗡嗡擁的聲音
墜瓦的聲音--暴風雨﹖
輪磚聲如戰火紛芸
簡直難令人置信
再選拔一批青年騎士
挑選五千員平民
讓朝氣蓬勃的青少年們
組成好幾批拉拉隊
濃密的發﹐漂亮服飾
白晢的手指生輝
他們都領取豐厚的食祿
以博得皇帝的高興
皇帝的音域很窄
演戲很認真﹐對觀眾
更加嚴歷﹐不是燃眉之急
誰也不准離開場地
2006/12/07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165528483
最近看两出舞剧,一出La Bayadale, 一出Don Quijote,想谈谈布景。
还是另开一线再说。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87 小麦 posted on 06/01/2010
好文,鼓鼓掌---虽然好像一般我的鼓掌都三心二意,和热烈沾不上边。lol
挥手绢和挥荧光棒这个算仪式来的,有政治学家专门就类似的仪式写过书。传达的信息类似于: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喜欢(赞同,支持,在场)。圆形剧场都是这个功能,就是让对方(观众)看到你(观众),便于关于共享信息的传递。每年SUPER BOWL的广告功能也类似(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看到了这支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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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88 浮生 posted on 06/02/2010
嘻嘻,xw,你说不争了我怎么觉着是说我不讲理呢:)恩,我早就不是自然人了,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到底电脑屏幕键盘是我的extension还是我成它们的extension了。
谢谢你的诗,原来你早写好了在那儿等着我呢。你说的亚历山大人是什么年代,托勒密?希腊人看戏的掌声是你想像还是有纪录?
Ole一般都说来自Allah,不过我去查了下,有文章dispute这个说法,证据主要两个,一是语音学上的,末尾元音差别太大,二是历史纪录上ole首次出现于1541年,太晚。具体见这里:
“Ole, Allah and all” , and
“Two Alleged Arabic Etymologies”
小麦,你说的那个圆形剧场的功能,我怀疑最初还是声学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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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89 gz posted on 06/02/2010
小麦 wrote:
好文,鼓鼓掌---虽然好像一般我的鼓掌都三心二意,和热烈沾不上边。lol
挥手绢和挥荧光棒这个算仪式来的,有政治学家专门就类似的仪式写过书。传达的信息类似于: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喜欢(赞同,支持,在场)。圆形剧场都是这个功能,就是让对方(观众)看到你(观众),便于关于共享信息的传递。每年SUPER BOWL的广告功能也类似(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看到了这支广告)。
声学不说,先说光学。
这种你知我知的 recursion 就象两个相向的镜子,相互infer. 但受圆形剧场的启发,忽然想到更有趣的是环形镜子,不知站在其中有什么样的效果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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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90 gz posted on 06/02/2010
浮生 wrote:
演员雇人给自己叫好,在古典时期是常事儿。最牛的大概得算罗马皇帝尼禄。尼禄是个当之无愧的文艺青年,什么都涉及,演戏自然不在话下。他曾用五千士兵给自己的表演齐声喝彩——自恋到家了,不过皇帝而不自恋狂大概也不算正常。后人学他的样子也雇人专门喝彩,在欧洲的戏院歌剧院。初初主动权当是在演员,毕竟是付钱的一方。到了十九世纪鼓掌人成了有专门代理的行业,剧院经理可以召之即来。这功能有点儿象比赛场上的啦啦队了。鼓掌而成职业便要泛滥,到十九世纪末在一些作曲家的要求下,才渐渐形成如今音乐进行中以及乐章之间不鼓掌的惯例。歌剧是例外。
电视里 comedy show 常用事先录制好的笑声,每当一个包袱甩出,就不失时机地放一段录音,不用花钱买捧场,却实惠而有效。
浮生写的越来越精到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91 行人 posted on 06/02/2010
好--哇!(是不是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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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92 小麦 posted on 06/03/2010
浮生 wrote:
小麦,你说的那个圆形剧场的功能,我怀疑最初还是声学的原因吧?
你的声学论肯定是对的啦。不过建筑除了使用功能,还有社会功能(美学这里不论)。声学考虑属于使用功能。
从社会功能来说,人类特别喜欢类似圆形剧场这种聚会形式,因为可以增强权威感和归属感。我扫了一张图片传上来,德州Fort Worth City Hall的内景。注意房间是方形,但是座位安排是圆形,这意味着声学考虑居于次要,主要是要完成eye contact的视觉功能(关小哥的光学)带来的社会功能。另外你前边提到extension:荧光棒和手绢也可以算眼睛的extension, 剧场里游动的荧光棒,其实都是游动的眼。
这些各类不同仪式,都有建立recognizable pattern的功能。另一贴玛雅好像提到repetition, 都一样,都是关于仪式的structure在帮助完成collective action方面的作用:一个不厌其烦重复的仪式,确保成员在走神之后仍然能够确信自己不会错过仪式的重要信息(collective identity),确保仪式的structure对每个成员都显而易见(权威感的建立)。这个列维斯特拉斯老早说过。
Structure在人际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就好比一个正方形的人际关系通常有coordination方面的问题(假设每个人了解三个点,我你他),那是因为structure不好,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陌生的对角关系(两个邻居是相熟),从而阻碍合作。通常的解决办法是排除那个陌生的对角,变成三角(改变structure)。所以你看能和二人关系竞争的最常见关系就是三角关系。那边阿雪的法国人的客厅都是三角形,就是因为法国人特擅长三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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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2) #93 xw posted on 06/04/2010
这一贴都看漏掉了。其实谈到审美,主观的成份重,还真有点不讲理的。
浮生 wrote:
嘻嘻,xw,你说不争了我怎么觉着是说我不讲理呢:)恩,我早就不是自然人了,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到底电脑屏幕键盘是我的extension还是我成它们的extension了。
有一回孩子问我,谁是世界上最好的Daddy,我说,谁都可以说自己的Daddy是世界
上最好的Daddy,不对么?
谢谢你的诗,原来你早写好了在那儿等着我呢。你说的亚历山大人是什么年代,托勒密?希腊人看戏的掌声是你想像还是有纪录?
尼禄年代,公元一世纪中下叶吧。亚历山大可是古罗马的重镇,掌声来源于《罗马十
二帝王传》,苏维尼尔的。
如果喜欢萨剧,又贬古罗马戏剧,在情理上说不通。但审美是主观的,有人把西洋交
响乐当抽筋,或者神经病发作,在民主社会也没有什么不对:)
Ole一般都说来自Allah,不过我去查了下,有文章dispute这个说法,证据主要两个,一是语音学上的,末尾元音差别太大,二是历史纪录上ole首次出现于1541年,太晚。具体见这里:
http://alexsteer.net/posts/2009/11/ole-allah-and-all/ ">“Ole, Allah and all”, and
http://www.journals.uchicago.edu/doi/pdfplus/10.1086/431686 ">“Two Alleged Arabic Etymolog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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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4 浮生 posted on 06/07/2010
再谢各位读哈。
gz说的环形镜子我也好奇了,弧形镜面是不是哈哈镜的效果啊?不过主要还是那些反射,或许可以用computer graphics模拟?
小麦你说“人类特别喜欢类似圆形剧场这种聚会形式”,是所有文化里么?比如中国以前也是么?我怎么感觉这是西方传统?我的猜测是:最早古希腊剧场建成圆形的主要是使用功能上的,其次是美学的,你说的社会功能是衍生的。之后罗马人又复制,就成了西方的传统。后人把其社会功能提到首位当然是可能的。另外后来的室内剧场,声学效果有很多方式调节,不局限于会场形状了。
你两次提到仪式,我以前对仪式很不以为然的,现在也慢慢有点理解它的重要了。谢谢你给讲。
====
(13)
我的星座预言我是个朝秦暮楚的人,虽然不是最严重的,某人是。好在彼此相克相生也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不妨碍我对人事一般的态度:)前次说我与京剧的三次相遇,前两次相识依然错过,所以只好算戏盲,这最近的一次开始于春节前后在北京看的几场戏。当时看过也就罢了,回来以后,一回味才算真的上了瘾,正所谓余音绕梁,到现在整好三个月。三月不知肉味是真的哦——可是为什么只三个月呢,孔子不会跟我是一个星座的吧:)其实规律么,规律之存在就是被打破的,我相信缘分但不相信命运。
以前打牌玩儿升级的时候,我总爱过会儿就数数挣得的分数,被哥们儿相当不PC地取笑为小农情结,后来一要有数分冲动了自己先承认。日久而情结不改,所以我又不免要小农一下了——
第三次相遇(咦,好像第二次握手):
1.27《墨壳原态:乌盆记》北展剧场:马志明(张别古),单田芳,王珮瑜(刘世昌),邓沐玮(包公),黄族民
2.14《凤还巢》梅兰芳剧院:李胜素、梅葆玖(雪鹅),李宏图、叶少兰(穆局易),朱强(程浦),周璞(雪雁),顾谦、尚长荣(周公公),于魁智(洪功),黄柏雪(朱千岁),张文洁(程夫人)
2.16《望江亭》长安大戏院:张笠媛(谭记儿)
2.16《锁麟囊》长安大戏院:迟小秋(薛湘灵),张笠媛(赵守贞)
2.18《御碑亭》长安大戏院:谭元寿、朱强(王有道),梅葆玖、胡文阁(孟月华),叶少兰、李宏图(柳春生)
三个月来的收获:
看——
去戏院里看戏是没戏了。家里没什么正经的碟,图书馆能借到的极为有限我又想看老生戏只有等从国内买了。在网上找录像则比较erratic,碰上什么是什么。网为主碟为辅包括音配像,能想起的一些(in random order):
《红鬃烈马》《大探二》《捉放曹》《洪洋洞》《群英会》《借东风》《三家店》《徐策跑城》《下书杀惜》《凤还巢》《击鼓骂曹》《怜香伴》《搜孤救孤》,etc.
片断:《文昭关》《定军山》《四郎探母》《失空斩》《卖马》《游龙戏凤》《霸王别姬》《桑园会》《赵氏孤儿》《甘露寺》《法門寺》《珠簾寨》《二堂舍子》《金殿阻计》《伍子胥》,etc.
听——
老唱片:余叔岩,周信芳,孙菊仙,孟小冬,李顺亭,杨宝森,汪笑侬,言菊朋,谭鑫培,马连良,贯大元,奚啸伯,程砚秋,梅兰芳,陈德霖,俞振飞,叶盛兰,姜妙香,etc.
梨园戏考网站 下载的老唱片,可追溯到上世纪初。孙菊仙1905年(应是04年?)在Victor公司灌制的唱片几乎是中国最早的唱片。真正最早的中文唱片根据是在中国还是海外灌制的有不同说法,但早不过1899。听着百余年前的声音感觉真是很奇妙。The site is a treasure trove。还有许多全剧录音特别是实况,但不附戏词我听不懂。试着找到主要唱词跟着听,跳跃太多,比较痛苦,有点宝山空回之感。不过最近发现相关的
戏考网站 收集了许多剧本,大致可以对照着听,需得整段时间。全剧录音看到的多是五十年代以降,再早有1931年的象梅兰芳杨小楼的《霸王别姬》,还有更早的么?现在希望的是能大致按着年代慢慢听下来,以及同一出戏不同版本或是同一个人不同年代,这个需要的时间就比较多了,不知能否做到。
读——
黄育馥《京剧、跷和中国的性别关系(1902-1937)》三联书店,1998
张伯驹《红毹纪梦诗注》中华书局,1978
吴小如《京剧老生流派综说》中华书局, 1986 (2004 printing)
孙养农《谈余叔岩》,民国四十二年(1953)
章诒和《伶人往事》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
陈培仲、胡世均《程砚秋传》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叶盛长、陈绍武《梨园一叶》中国戏剧出版社,1990
《余叔岩孟小冬暨余派艺术》中国戏剧出版社,1998
《京剧常识》文汇出版社,2009
《中国京剧史 上卷》中国戏剧出版社,1990(ongoing)
《京剧谈往录 四编》北京出版社,1998(ongoing)
以及网上资料、文章若干,本来收了一大堆书签备日后再读或作reference,结果电脑再次崩溃(令我对MacBook Air彻底失望),收藏尽失。
写——
短文十九篇,计约三万字
学——
这个最惨,跟着录像录音学了两段儿,我的乐盲本质充分显现了。感觉都是最容易的呢。奇怪了,小时候合唱团还领唱过,多年前学过两年钢琴,怎么到头来还是乐盲呢?有些本质大概是改变不了的。
《三家店》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不同版本搞的有点儿晕,很多细节拿不准;
《珠帘寨》昔日有个三大贤:只跟余叔岩的版本,听了无数遍,原板几句仍然在跑调,literally荒腔走板:)
不过今儿跑去海边,一边看人冲浪,一边就着涛声唱我会的唯二的段子,感觉甚好,喝了不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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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5 小麦 posted on 06/08/2010
浮生 wrote:
你说“人类特别喜欢类似圆形剧场这种聚会形式”,是所有文化里么?比如中国以前也是么?我怎么感觉这是西方传统?我的猜测是:最早古希腊剧场建成圆形的主要是使用功能上的,其次是美学的,你说的社会功能是衍生的。之后罗马人又复制,就成了西方的传统。后人把其社会功能提到首位当然是可能的。另外后来的室内剧场,声学效果有很多方式调节,不局限于会场形状了。
数学上来说,围拢成圆形最经济,对吗?这个中西的心理应该都一样。至于你说感觉是西方的传统,我猜是因为你觉得希腊剧场和中国戏曲剧场的不同是吗?希腊戏剧起源是酒神祭祀,他们圆形剧场设计的社会功能肯定是很重要的。中国宋元以前的戏剧,比如傩戏,也跟祭祀有关,不过都衰微了。中国的祭祀成了国家垄断的行为。所以宋元戏曲的起源和希腊戏剧很不一样,是发生在瓦肆勾栏间的事情。因此中国戏曲舞台的设计,是和以前勾栏的形貌相配合的---两边和底下都是客人吃吃喝喝。
你两次提到仪式,我以前对仪式很不以为然的。
仪式是文明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它是和原始宗教一起生成的,代表权力。仪式要完成的功能通常就是communication, 确保成员理解和支持权威,进而塑造集体身份。你每天的生活都离不了仪式。下次上班开会,总结一下你们开会的仪式,道理都是一样的。
三个月来的收获:
看——
听——
读——
以及网上资料、文章若干,本来收了一大堆书签备日后再读或作reference,结果电脑再次崩溃(令我对MacBook Air彻底失望),收藏尽失。
写——
短文十九篇,计约三万字
学——
不过今儿跑去海边,一边看人冲浪,一边就着涛声唱我会的唯二的段子,感觉甚好,喝了不少风。
春风楼台,一时怀抱,朝暮三月也算难得。就是没闹明白,19-13=6,这6篇在哪儿呢?
谁的人生不荒腔走版啊,笑。我看你最大的收获是现在无需空山都能喊两嗓子了,真算心理发展上划时代的重大事件。lol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6 gz posted on 06/08/2010
浮生 wrote:
再谢各位读哈。
gz说的环形镜子我也好奇了,弧形镜面是不是哈哈镜的效果啊?不过主要还是那些反射,或许可以用computer graphics模拟?
凹面反射镜是知道的,但环形镜还真没见过。你说的是 ray tracing 吧?写个程序吧?
浮生要出书了吧?期待中,到时候一定买来再求你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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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7 caoye posted on 06/08/2010
很对呀,以往我很不在乎仪式, 自从做了parent 以后, 就愈来愈认识到仪式的重要,原来如此,找到原因了:)是" 代表权力;....确保成员理解和支持权威,进而塑造集体身份" :-))
浮生读的那些书, 看的戏,sorry, 我这辈子控怕不会去读或看了, 但是enjoy 你写的和京戏结缘的过程, 特别是你到海边吼上那两段。
小麦 wrote:
仪式是文明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它是和原始宗教一起生成的,代表权力。仪式要完成的功能通常就是communication, 确保成员理解和支持权威,进而塑造集体身份。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8 浮生 posted on 06/09/2010
小麦,开这线之前还有一线,另外是有几篇凌乱的没贴。
荒腔走板的人生,恩,好:)
gz,什么书?没有听说啊,你也别期待了:)
草叶,don't say sorry to me, if anything, let me be obnoxious for once, say sorry to yourself for missing out. 哈哈。你来读我就很高兴了,我开清单也不是推荐的意思,不是说了么,就是自己小农,还有也意在给自己一个提醒不要热闹一阵就完了。书单也算是部分references。
另外,我没吼哈,秦腔啊,也没喊,心理发展仍不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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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99 xw posted on 06/09/2010
浮生这尾声自然抒发很不错啊。这某人是谁呢?三月不知肉味,也是当今世界奢侈
中的奢侈喽,够水平,够投入。孔子是学鼓瑟,武还是韶?浮生学听戏,兼那么两
嗓子,耐心要得更强。你想想,弹琴嘛,不好得重来,听戏嘛,可听可不听,走马
观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行。浮生迷得深,得赞一声!哼哼,我还得要说,不要
迷成鸦片鬼,见好就收即是。。。还我们原来的浮生!
浮生 wrote:
再谢各位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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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的星座预言我是个朝秦暮楚的人,虽然不是最严重的,某人是。好在彼此相克相生也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不妨碍我对人事一般的态度:)前次说我与京剧的三次相遇,前两次相识依然错过,所以只好算戏盲,这最近的一次开始于春节前后在北京看的几场戏。当时看过也就罢了,回来以后,一回味才算真的上了瘾,正所谓余音绕梁,到现在整好三个月。三月不知肉味是真的哦——可是为什么只三个月呢,孔子不会跟我是一个星座的吧:)其实规律么,规律之存在就是被打破的,我相信缘分但不相信命运。
当然这一幕很上戏的,有点红楼梦中史湘云醉卧芍药园(莫要说我肉麻。仅此一次)
够奢侈的不是?(图就不好意思再上了)
thanks a lot!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100 小麦 posted on 06/10/2010
安理会表决现场: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101 小麦 posted on 06/10/2010
del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102 行人 posted on 06/10/2010
圆形还有个作用是平等?分不出主座客座上座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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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3) #103 草叶 posted on 06/11/2010
哈哈, I feel sorry for myself !不过吼也很爽啊, 我在想象你吼的样子呢。你看, 在我这戏盲眼里, 京戏要么捏着嗓子, 要么喊吼;-)
浮生 wrote:
草叶,don't say sorry to me, if anything, let me be obnoxious for once, say sorry to yourself for missing out. 哈哈。你来读我就很高兴了,我开清单也不是推荐的意思,不是说了么,就是自己小农,还有也意在给自己一个提醒不要热闹一阵就完了。书单也算是部分references。
另外,我没吼哈,秦腔啊,也没喊,心理发展仍不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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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4) #104 浮生 posted on 06/14/2010
谢xw,怎么觉着你都给我总结了好几回了似的,可我就是不肯收尾,要么就一收再收。
13这个数不大好,总不能停在这里,所以只好继续,请允许我迷信一回吧:)本意是接着把12码完,但,我又被distracte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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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在网上找《卖马耍锏》的段子,碰上一段姜培培的录音,又惊艳了。音色醇厚,有气势,味道也足。之前听说过她,但没听过唱,在近年一些女须生或是纪念余孟专场里出现,宗余派。也把王珮瑜的这段录音找了来听,反而觉着有点冲(四声)了,特别是流水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不过不知各自都是什么年代的录音。
于是把网上能找到的姜培培的录像录音都差不多听了一遍,非常好听,但总共也没多少,又是非常不过瘾。多数就是前边说的这些专场演唱会里的清唱段子,最多的是《洪洋洞》,浑厚隽永且情切哀婉,说百听不厌夸张了但确是禁得住反反复复听的。
她清唱都是女生打扮,着旗袍或其他中式服装,说实话感觉平平,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显得气场不够,虽然声音足够的好。不过在电视节目戏出名门里面的样子蛮可爱的。另有一段《八大锤》,留寸头,模样清俊,但是穿个粉红棉袄,又是拙得可爱,不甚协调,那个应是03年。姜氏脸型消瘦,眉眼细长,鼻直且窄,女孩子来讲英气略盛,柔媚稍逊,而扮老生却是再合适不过。《绝版赏析》里有两段她的《武昭关》和《朱砂痣》,另外还看到其《搜孤救孤》和《空城计》的彩唱片断。她扮相清癯玉立,颇具古风,很合古代中国人的审美。不信你去看一看同光十三绝,各个都是细眉细眼,当然姜培培比那些老头儿扮相可俊美多了哈。扎长靠也够气派英武,身段干净利落。
唱的也好,扮相也好,做工仅从看到的也不逊色,那我就纳闷儿了,她怎么不大登台呢?我初想也许其高音不足或不稳,因为在《武昭关》那段里,至少有两处高音我都感觉她挺费力的,有点儿虚,比如“池下拴战马”一句的马字听得我直替她紧张。但不知那是什么时候的录音了。最近的,六月六号上海天蟾演出的两段录音《武家坡》和《定军山》就一点都没有这个感觉了,高低纵横,挥洒自如。
姜培培也曾师从王思及先生,原来还是瑜老板的师妹。只根据我看到的录像说,唱上二者各有千秋,扮相上前者更显老练洒脱,后者则更帅气豪放。反正我两个人都喜欢。不过前边说的,姜培培仿佛是气场不足,相较之下瑜老板虽说身材娇小,却是什么场合都压得住,气势自在。这大概就是和角儿的差别。但是,这究竟有多少是天分有多少是机缘呢?
她现在上海戏校(?)教书,登台演戏的机会自然不多。不过这二者之因果外人也难以推断。教戏自然是另一番天地,但毕竟能教者众,能演者少。所谓,能者,做,不能者,教(He who can, does; he who cannot, teaches)。这话虽然有萧伯纳典型的揶揄,却也不无道理。那姜氏“不能”在哪里呢?恐怕非她不能,而是市场不能,当红的京剧演员又能有多少演出机会,又或者是我更加不了解的京剧界的原因。不过总不能是因为前有王珮瑜吧?当今出色的京剧演员是太多还是太少呢?哎,只能寄希望于姜培培且教且演,从学生身上分出些精力时间给戏迷吧。
对了,姜培培去年还来过一次南加。我怎么总是后知后觉啊,郁闷。
姜培培《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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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4) #105 xw posted on 06/14/2010
浮生随便聊吧。我只是想弄点声音,池边一蛙而已。
A drop of rain.
frog wiped the forehead
with his wrist.
另外,文章最好不要写得太文章。我看中文网上三页以上的大论,往往把前三页推
翻掉了,或者不知所云。本来,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好。
真要出书啊?
浮生 wrote:
谢xw,怎么觉着你都给我总结了好几回了似的,可我就是不肯收尾,要么就一收再收。
13这个数不大好,总不能停在这里,所以只好继续,请允许我迷信一回吧:)本意是接着把12码完,但,我又被distracte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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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4) #106 小麦 posted on 06/14/2010
你high点很低啊,三天两头的惊艳。小心这样容易进入不应期啊。
挺好的,有心得又愿意写就接着写吧,我反正乐意看。你说得对,感觉姜培培很单薄,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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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4) #107 浮生 posted on 06/14/2010
恩,xw,那你随便弄吧,欢迎任何声音:)
你说太文章,具体点好吗?我这一段和一段都不怎么搭界的呀,也没什么结构,更没有结论应该没有谁推翻谁,你是指我说要接着12么?那是因为我本来好奇的是谢幕的缘起,结果说说就说成叫好和鼓掌了,谢幕都没顾上提。
书,这更是哪儿跟哪儿啊?码这些字只是因为我有话非想说不可,在脑子里存不住,overflow,仅此而已。
小麦,我哪里三天两头了,这么久,不才惊了两回么,而且这可都是绝对值得的哈。我对人事的期望值虽然不高,但对好东西的标准并不低,而且碰不到自然没办法一旦碰上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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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5) #108 浮生 posted on 06/25/2010
(15)
一场欢喜一场愁
还有什么比身为戏迷而看不上戏更让人难耐的事情呢?大概就是相爱的人千山远隔了。这样一想,前者倒更象是单相思,单相思的解救只有一途,等待着时间令思念淡漠。可是又有人说,京剧的门有进无出,所谓上瘾,只有越陷越深,断难抽身,那,真的是没救了?
读到一个戏迷的“一轮明月”,竟让我少有的伤感起来。她叹古今,我叹中外。明月,照出时间的悠远,空间的辽阔;京剧,也以它的悠远、辽阔,将我包围、笼罩,可是,它于我又真的象月光一样,辉煌而朦胧,可望得令人欣喜,不可及得让人忧伤。
去国经年,千丝万缕的连接已丝丝断落,只还有父母,只还有中文。每一次回京都是陌生更陌生。和往昔的朋友相聚,朋友讶异,你讲话一个英文词都不带啊。我说,你没注意到我讲话慢么,在找词儿呢。说来有点邯郸学步。我曾爱过歌剧,此地一年总会有几场;后来爱上话剧,这里也有西岸最好的剧院。可是我偏偏又不合地利地爱上了京剧。隔山隔水,唯有在网上流连,唯有在书页间沉溺。它把我那个渐行渐远的故园哗的一下又拉到了眼前。但终究还是一个“隔”字,让人如何自处?
我一个戏迷也不曾认识,仿佛置身于一片寂静的荒野,清晰地听着自己一个人的心跳。所幸有网络让我碰到了一群戏迷,虽然,四散零落也许一句话都不会说,虽然,我从来也不喜欢热闹,但,总是一抬头不再是荒凉的寂寞。我也才知道,戏迷,原来都是“痴”的,无论是固执,亦或是洒脱,都痴得让人心热。
戏,原来是接头暗号,我想像中戏迷们如若碰面会是眼睛放光的那种。戏,让人抖落一切的凡尘,一切的身份,把散落于多维空间的人生于此刻投射到这一个焦点上来,然后任由它带着我们穿越时空,穿越繁花似锦,穿越空寂苍凉。且痴且嗔且喜且忧,总是纯净,总也执著。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5) #109 小麦 posted on 06/25/2010
这篇读来的感觉仿佛章诒和说戏那句话:
我听得耳热,他唱得悲凉。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5) #110 gz posted on 06/25/2010
浮生 wrote:
竟让我少有的伤感起来
这篇的确有些浮生少有的伤感呢!酸也酸的有味。:)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5) #111 Lucy posted on 06/28/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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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6) #112 浮生 posted on 07/08/2010
也问Lucy好,难得一见你啊。谢你的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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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放旷其外痴情其内——我看言兴朋的杨修
六月初看到尚长荣与言兴朋将在上海再度携手演出《曹操与杨修》的消息,当时这个叹上海人民幸福啊。此戏首演于八八年,新编京剧,尚的曹操,言的杨修。我后知后觉,没有看过。在网上找到九零年拍成的电视艺术片,三个小时,一口气看下来。不过瘾,又看了一遍。再度相见恨晚——呵呵,最近相见恨晚的事儿好像多了点儿,好,淡定。反正我也想通了,就是这样了,不能再求更多。
看过几段言兴朋的录像片断,只觉其扮相俊美嗓音清亮,因正迷着余派的庄正挺拔,对这瑰丽婉约的风格,喜欢,但没有一见倾心。而杨修“半壶酒一囊书”一出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就被言氏打动了。随着下半句“飘零四方”一亮相,怎一个英俊了得。紧接着,几个骑马的身段,一路且行且唱到郭嘉墓前,下马,醉步。旁边曹操躲在树后看的目不转睛,我这边紧盯着屏幕也是须臾不离。这杨修实当得飘逸二字。
书童告知有名为曹操的人来扫过墓问曹操何许人也,杨修望向树林了然一笑,在来郭嘉墓的路上还因“欲振国无明主,心中惆怅”,此刻已知将遇曹操。碰板起“曹孟德他也曾东征西讨”给书童讲起曹操身世,实乃唱给藏身树林的曹操听。先说起孟德雄心,再说到火烧赤壁,败走华容道。。。张扬的手势,轻轻的讪笑。。。眼神、表情、手势、身段,言兴朋之点点滴滴都挥洒着杨修的不羁才情。
接下来的故事也不必我赘言,“杨修之死”本是尽人皆知。不过这京剧版将故事重新编撰,撮其要删其繁,加之事件的更换,更将曹杨二人性格予以新的解读,与过往之阐释大相径庭,成就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悲剧。淡化具体的政治背景,放之于更广阔的历史、文化背景之中,一方面解说着自古中国文人与政治家的根本矛盾,另方面,也是我觉着更精彩的,是其浓墨重彩于两个灵魂之间的致命冲突——因此而构成更深刻的人性的悲剧。
有两件事且提一下,虽非我兴趣所在。一是杨修真正的死因恐怕还是他帮助曹植应对曹操,参与了夺嫡之争,所谓犯曹操的忌,莫大于此吧,我是这样相信。京剧版《曹杨》于此只字不提,抽离了具体政治背景,也是编剧之高妙所在。二是此戏创作于八十年代,历史剧从来也不会是单纯的历史剧,曹杨之关系很容易给人以现代当代的联想。不知今人与二十年前的人观此戏感觉有否不同。虽然其象征意义昭然,我仍然只愿从极其个人的角度来解读。所以下面扯的和这些都无关,只因喜欢这个杨修,胡言乱语,兴之所致而已。
观全剧,杨修简直是太痴情了。
杨修推荐孔融之子孔闻岱于曹操,而曹操七年前杀了孔融,曹操初不忌最终还是起了疑心。但杨修眼里的曹操是他认定的明主必得是磊落一君子,这点儿胸怀不在话下。他与孔闻岱忙碌半年筹办粮草军马,遣孔于匈奴、东吴、西蜀周旋,丝毫不知会曹操,给他人钻了空子使曹操起疑,误杀了孔闻岱。杨之如此一方面是逞其才干,另方面更为了给曹操惊喜。可惜,惊喜是惊喜了,错已铸成,曹操懊悔之际谎称夜梦杀人。
杨修正为粮草军马和几个商人周旋侃价,曹操驾到。他让曹操退避,说的是“这巧取豪夺的名声由我一人承当”。连蒙带吓把价给杀到了“石米半两银、匹马二钱金”,给望东山再起的曹操解了当务之急。东吴商人给另两位描述传说中曹操的恐怖,曹操现身,杨修赶紧把商人们让开,怕曹操发怒,也怕几位到时真丢了小命。总之他全心全意为曹操服务。然后得知孔闻岱被杀,此刻杨修的悲愤惊恐与其说是伤恸好友之死,不如说是因为心中明主并知己的形象轰然倒塌。
在孔闻岱灵堂,曹操不改口,杨修心冷却也没有放弃,说曹操祭礼丰厚而自己只有一样,便是真心一片。曹操要为孔守灵一夜,不管他是真情还是作秀,杨修激将问要不要他陪,曹操说“正要与先生清夜长谈”,这,总是真心的。杨赶快摆手,不可不可免得丞相夜梦杀人的毛病再犯,气得曹操恨不得杀了他。杨修惊觉但痴心不改,提醒大业要紧,曹操愤而转身。此时杨修跟上几步,欲言又止的那个失望和失落呀。。。
最后他与夫人生死离别时说,“杨修一死无挂碍”,K,我当时就想,老婆孩子呢?虽说鹿鸣女是曹操义女可以不必担心,但于理尚可于情不合啊。但是要知道,杨修的一片痴心只是给曹操一人的,只为报当年的知遇之恩,宁愿士为知己者死;而如今曹操决意杀他,成了士为知己者杀,此情已断,更有何牵挂?他嘱鹿鸣女不要对外传死讯,为的是怕世人笑他呆。可叹世人笑的都是他小聪明大糊涂不圆融不世故不懂得讨好上司。唉,看得我好心痛啊。
剧中有几次曹杨二人同声大笑,意味深长。首次相遇,曹操给郭嘉扫墓以候杨修,杨修听说曹操来过便知其意,彼此试探之后点破早知各自到此而相对哈哈大笑,是第一个回合的交锋,是彼此的会心,相见的豪情。之后一轮明月下共同吟咏曹操二十年前旧诗,相见恨晚,引为知己,再次抚掌同声大笑,是踌躇满志,是相遇又相知。
及至曹操误杀孔闻岱又谎称夜梦杀人,于孔氏灵堂二人对笑,曹是被杨修咄咄逼人点破谎言而恼羞成怒再动杀杨之心,杨是对曹操不肯磊落相见对内心明主的失望讥诮。最后法场之上又是一轮明月之下,有如下对话,
曹操:当初你对我发下的誓言,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此心此意,如今安在呀?
杨修:当初大汉天下五千万人,被那群雄混战杀得只剩下这七百余万口,那时丞相你念之断肠的襟怀,如今还在不在呢?
曹操:初衷不改,天地可鉴!
杨修:我更是初衷不改,天地可鉴呀!
曹操:可惜呀,可惜,可惜你,不明白呀!
杨修:可惜呀,可惜,可惜这不明白的是你呀!
之后二人相向,由怨怼转狂笑转痛哭,是知音不再欲哭无泪的绝望。
共事三年,一个是报君难成,一个是雄心未竟。在杨修乃“空怀壮志”,在曹操则“费尽苦心”。求的是“肝胆相照”,最后是芥蒂满腹、伤痕累累,“事事与愿违壮志难酬”。好比是相遇相知而终难相守。
所以与其说是性格悲剧,不如说真正的悲剧是二人互以为是知己,其实到底是不相知。真正又知曹操又知杨修的乃是鹿鸣女。然而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之间的爱恨情愁里,女人哪里有位置,唯有理解,唯有慰籍,还有最后在眼泪中的牺牲与担当。
说到相知,我忍不住多罗嗦几句。“知音”是中国文化里的一个情结,求的是心灵感应,telepathy是也,而不必交流,也就是无须correspondence。仔细想想,心有灵犀,电光火石之间是可能的,而要一生一世都尽在不言中,这要求高的简直没有道理。这样的知音,一刻是绝美,一生就是陷阱了。这便是杨修的陷阱。他与曹操的矛盾乃至死结虽然不是说了就一定可解,但是不说是一定解不了的。即便是伯牙子期,不也只相聚了一次,知音了一回。来年再会,子期仙逝,伯牙毁琴,才成就了知音永恒。若将这二位也如曹杨般绑在一起若干年,不必经历政坛风云,也不必有任何功利,只做琴心交应,但该说的话不说、该解的结不解,到底能知音多久?我甚怀疑。
曹杨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平等,这毋庸置言,而杨修却一直在精神上与曹操平起平坐,所以也不忌惮与其在才智上争高低。你可以说杨修一厢情愿,也可以说他不识时务,但是,独立的人格本该是如此的。他自始至终求的是一个“真”字。可叹水至清则无鱼,那般纯粹透明的真曹操无能为力。曹操用自己的方式补偿和安抚杨修:加官进爵,锦袍相赠,义女许配。杨修固然感念而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曹操一个“认错”。他们初遇已在知己的山顶,之后一路下坡,所有的努力都仿佛西西弗斯的石头,万劫不复。唯一的解脱是死,而死的必是痴情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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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6) #113 小麦 posted on 07/08/2010
这篇剑走偏锋哈。
读了好几遍。因为我不喜欢杨修,不得不多读几遍用理性来削弱对这部修正主义新编京剧和你的修正主义文章的情绪化反弹。:)
正史里的杨修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恃才傲物,生逢乱世,力图周旋以自保而终难自全。这样的人物,从汉末到两晋层出不穷。既游于庙堂之上,华亭鹤唳岂可复闻?
来说三国和新编京剧的杨修。三国虽是文学,但人物和故事基本随正史,不过其春秋笔法有抑有扬。杨修在三国里不是负面人物,也不是正面人物,但三国里的他多少有些不堪。杨家是高门望族,世代簪缨。杨修父亲太尉杨彪当年力主邀曹操勤王,最后却因和袁术是亲戚而被曹操下狱。多亏了孔融,好歹落个罢官放归。以杨家和曹操有隙的家庭背景,杨修事曹,难免尴尬。所以张松面讽杨修附势时,杨修也不免羞愧而强辩说他不是附势而是附才。附才是新编京剧的重点,也是你文章的着眼点。
我少时初读三国就不喜杨修,觉得其人故作鸣高,好弄小巧。周旋曹操而终至身死,我连一声叹息都没有----他并不是曹操杀的第一个谋臣。后来读世说,那些世说里关于杨修一模一样的故事,读来就没有三国的感觉。三国里的几段杨修故事从世说来,但是春秋笔法甚键,我成见已深,对杨修的负面感觉很难打消。
不过细读你的文章,解说也都有合理的一面。以“附才”来说,杨修确实钦佩曹操的才能(给张松推荐《孟德新书》约略是真心欣赏曹操的),和曹操也算智力相当,但是两人恐怕非“知己”可比。曹操的性格根本不需要知音,杨修若是以肝胆相照求之,确是一厢情愿,迷而不返。这两人非知音,因为他们之间只有“知”,而无信任。曹操只信家里人,怎么可能信一个和自己有隙的人的儿子?能用之,能杀之,不能任之信之。如果杨修自比曹操知己,于曹操而言,这感觉大概一秒钟也不曾有过。
我初读你解说这新编京剧的八十年代政治背景,玩味之下,觉得有趣。不过看了贴的视频(挺好听哈),又不觉失笑。看杨修唱苍生比较滑稽。要知道,世说里挥麈谈玄的雅人高士们,在正史里纵容部下杀起人来从未手软迟疑。杨修教曹植用权力杀人,概莫能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戏确实是新编,不过大略不是在八十年代的政治人物关系上做文章,而是很传统的宣扬明君须以以社稷苍生为念。
至于知音,倒非中国文化特有。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这个于人都是一样。只不过中国的“士”文化成熟得很早,所以感觉比较源远流长而已。不过你这篇文风格有点变。从第一篇到第十六篇,我是眼见你在炼笔上屡屡有意尝试突破,要佩服一下。
本来想就知音说两句,不过话题太大,你的议论都犀利,留到以后聊好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6) #114 草叶 posted on 07/09/2010
这知音的涵意看得我无言, correspondence 比Telepathy 好,还是别落入“知音的”陷阱, 美在交流。
小麦帖的Emily 给Sue 的信读得我心里难过, 是写给知音还是写给感情?
浮生小麦多说说, 我爱看。
本来想就知音说两句,不过话题太大,你的议论都犀利,留到以后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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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6) #115 浮生 posted on 07/09/2010
哈哈,小麦,不好意思哈,难为你了:)我知道我这么写肯定有人不同意。不过没办法,我一有了这个念头就怎么看怎么是这样了。至于杨修这个人,是这样,你说的都是戏外的,我说的都是戏里的。首先,编剧的立意已经和三国完全不同了,这里的曹操、杨修基本可以拿A、B取代,各自是一个符号,我想就是因为大家都熟悉曹杨的故事但又不是十分了解所有的政治背景,所以这个符号很好用,也很容易重新阐释,很多东西不必交代。故事的细节很多都改了的,框架很简单但是非常戏剧化,而且每一次杨修的“恃才傲物”都给了“合情合理”的解释,多了一层深意,这个我本来想说,后来越写越长,收了算了。看这个戏,你得把你所知的杨修和对他的判断留在外边,才可能入戏。象你说这段视频里的苍生什么的我也觉很好笑,反正大家都拿这个当借口。
关于这个剧,我也去查了查,刚一出来时,据说很轰动,好像还有个话剧的。但是我看到的东西没有人讲这个剧创作的背景,我想一定有讨论,不在网上。我说的“当代”的联想,是说49年以后,不是八十年代本身,不过这不准确应当还有之前,我改成现代当代。我几乎肯定作者有这个用意在里边。但是是历史剧,时空的涵盖又可以大的多,君臣社稷这一套都是一脉相承的。
其次,其实这个对我才是最主要的,是演杨修的言兴朋,我没有看过别人的,但我想别人不可能有他的好了,给我的感觉也不会一样。我看这个戏前对杨修无所谓的,曹操我倒是喜欢。但是这个戏里的杨修,更确切的说,言兴朋的杨修,我真的是喜欢极了,而且这两个人大概分不开了。我说的一切都是言兴朋的杨修,去加了个题目,更明确一些。曹操也非常好看,但没办法我更喜欢老生。7月4号,尚言刚刚重演了《曹杨》,二十年之后。我只看到一些剧照,录像得等着了。言兴朋初演杨修时是三十几岁,现在五十多快奔六十了,看剧照还是挺帅的。应该说《曹杨》成就了尚长荣,也成就了言兴朋。
再多说几句言兴朋吧,一般叫他小言老板不管年龄多大,他祖父是言菊朋了,父亲言少朋,母亲张少楼。言少朋当初并没有学老爸的言派,而是一心学马派,后来还是中央还是什么有干涉吧,让他改言派,免得言派失传,什么人还给了个“言归正传”的题字。言少朋于言派怎么说也不是全心全意,倒是张少楼得到了更多的真传,另外张少楼也得到过一些余派的真传。好玩儿的是,言少朋去世以后又没人继承言派了,因为言兴朋(那时叫言一青)学的是越剧,那时在唱越剧小生呢。于京剧他是票友。就又有好事者说言兴朋应该来唱京剧,继承发扬言派。他老爸的那个言归正传的题字丢掉了,就有人又给他题了一遍,于是他改名兴朋,正式下海唱起京剧来了。他等于没有受过京剧的科班训练,但是条件实在是太好了,我想悟性肯定也很高吧。文武都好,这个《曹杨》的戏就能看出来。一唱就红了。可是十几年前他又来了美国,言派就又没什么声音了。他后来在美国学了歌剧。所以我很想听听这一次的《曹杨》会有什么不一样。这次他回上海大概有振兴言派的意思,收了些徒弟,本来已经在学言派的。
网上言兴朋的视频不算多,看到这个,特别好笑,不知什么年代的,据说业内人叫他小开、少爷什么的,这个倒是像,贴过来:
知音那个,我还是觉着中国人对“知音”的要求不只是“求其友声”,这算人之常情。我同意草叶的“美在交流”。但所谓的知音重的不是交流,而是已经懂得,这才是难的,不仅如此,还要总懂的,这就太难了:)
至于文风变化,你也不要佩服了:)因为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变也不是有意的,就是平地上的水,流到哪儿算哪儿,而且常常想写的和最后码出来的两码事儿,比如这篇前后说的是不同的东西,因为码到一半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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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6) #116 小麦 posted on 07/09/2010
嗯,我明白你说的。原因在我,我很难入戏,总是多少有些抽离。笑。
至于政治背景,要表扬一下,你什么时候对政治敏感起来了?
言兴朋多谢介绍,挺有趣。大概算有天份但比较挥霍那种。
“懂”是个很大的话题,一言难尽,以后有空聊。
对了,一直忘了说,北京东城并崇文,西城并宣武那个新闻,满网都在说北京城自此后“没有文武,不是东西”。慰问一下这里所有的北京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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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ED是个极其强悍的灵魂,没有必要难过。她的诗里鸟的意像很常见,有时在她给苏的诗里,苏化身为鸟,而且,选择"stay"。你看,我们都会有治疗自己的办法。
Dear Sue, you see I rem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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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you remember? Do you remember? 那些化为尘土的往事和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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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7) #117 浮生 posted on 07/19/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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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听了几遍《二进宫》的段子,换不同人的听,结果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文站东、武列西”,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睁眼还是。想着换一段听就好了,结果不自觉地又翻到言尚的《二进宫》去了。这是尚长荣言兴朋最近在电视节目《梨园春》上的一段清唱,也是我能看到的所有言兴朋录像里最清晰的。
把不同人的这个段子比照着看,多是舞台版。谭裘张的版本就不说了,那个真的是好听,虽然我不怎么太喜欢谭富英的嗓子,那三人里最爱的还是张君秋的李艳妃不过在这段生净对唱的之前和之后,配像版的呢则是给谭富英配像的高宝贤最好看,高是谭的大弟子,据说颇得真传。不过这都是过去时了,连配像的高先生也已作古。斯人已去,今人唱的也还都好听,但表演大多乏善可陈。
看来看去最喜欢的到底还是这尚言的清唱。一般来说我更喜欢彩唱,一是扮相,二是做表。可是清唱竟然也这么好看,丰富有致的眼神和表情,恰到好处的动作和手势。这边唱时,那边也不闲着傻站在那里,而是一边倾听,一边时不时配合一个动作或眼神以示会意。
其他版本的表情一般都比较单调沉闷、动作亦少,都是特严肃紧张的样子,说来也不错的,毕竟涉及到的是宫变,那杨侍郎担心的不也正是鸟尽弓藏么。徐延昭、杨波首次直言纳谏未被接受还被骂成了奸党,李艳妃执意要其父掌国之后才发现其篡位之意后悔莫及。杨是兵部侍郎,掌握兵权,乃实权派。徐则是开国元勋,有功名威望,属特权派,可以保杨波“满门无伤”。此番二进宫再次纳谏,第一离了谁这件事也办不成,第二不能直谏了,需要策略。所以宫门外的这段对唱除了好听也应当是很有的看的(人心不足啊)。
而这段清唱之好听与好看都在这里了:言兴朋把杨波杨侍郎保国的忠心、自保的心迹、以退为进的心机,一层层地都表现出来了;尚长荣也把徐延昭开国将的气势、对皇室的忠诚、倚老卖老的狡猾,展现的淋漓尽致。
言兴朋第一句的头半句“千岁爷进寒宫”,唱得有点儿紧我甚至怀疑“寒”字跑调儿,接下来的就越唱越好了。只是到末一句合唱“各自分班站立在两厢”,最后的高腔言明显有美声痕迹,这本身无妨,但是二人合唱说实话不太协调。又把他们去年在波士顿同一段唱的录像翻出来,初听时也是觉这最后一个腔怪,但那录像音色都不太清楚也没在意,再去听一遍确实是一样的。
这再看倒发现了另一样,言兴朋的表演两个版本很不同,虽然时间上相去不远。当然去年是彩唱,今次是清唱。去年的录像看不清表情,无从比较,但言的手势动作却是这清唱版更有味道。
比如唱到“张子房背剑把韩信来访”一句时,那个手指向肩后示意背剑的动作,又帅又好看,波士顿的录像里没有,他人唱的即便有这个意思也就是抬一下手,绝没有这么好看的姿势。只是有一个问题,京戏里背剑都是剑柄在右肩这样才可以拔剑(不考虑左撇子哈),言则用左手示意背剑,右手持话筒的缘故么?彩唱时也是要手持牙笏的呢。
再有唱到“盖世的忠良不得久长”,前半句翘起拇指,后半句那一垂眼、一摇头、一摆手,把个“不得久长”的无奈与叹息表达的言尽意不止。也让我想起最近那场《曹杨》里杨修最后“休流泪”那段。
尚先生唱到“站近前听老夫改换一桩”时,右手搭住杨波手腕,与曹杨初见、月下吟诗时相似的动作,特别是这段《二进宫》之前刚好就演的是那段曹杨对白,只不同在杨波此时是探身近前聆听,杨修彼时正在激情地表达对曹操的敬慕——两厢比照非常有趣,好像尚老找到机会就要抓住言少一样。若在舞台上不知能不能这么演,因为还有个李艳妃端坐正中,表示在昭阳宫中,而徐杨虽在宫门外一般也是八字开列。
他们准备进宫时听到李艳妃在哭先皇,徐延昭点破“龙国太哭的是江山难掌”,杨波接一句“摆一摆手儿且莫要承当”,此时二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好似在商量计策,彼此会意,又有一点小得意。有的唱词把“承当”做“声张”,不妥,因为接下来——在这个唱段之后——徐杨进去后宫,是要来一出欲擒故纵的,为得是要让李艳妃自己说出托付太子于二位,求其掌国,所以此时一定是二人说好谁也不主动承当。李艳妃向他们求助时,徐推托年迈转托杨侍郎,杨则假称要“告职还乡”,弄得李艳妃只好跪下来,托幼主,表决心(承认徐杨是忠臣自己父亲是奸党),加封号。
再YY一下,要是能看到他们全本的《大探二》就好了,谁去李艳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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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8) #118 浮生 posted on 08/03/2010
(18)
言派传人寥寥,索性都找来听听。一听之下就又忍不住话痨,就找到的有限的录音录像说说我完全主观的感觉[1]。
看来看去言菊朋先生好像一共就正式收过三个弟子。奚啸伯,虽拜了师但并未拘于言派,后来更自成一派。汤志朋,只看到说抗战期间在成都演出,不知所终。张少楼,后来嫁与言菊朋长子言少朋,算是言派真正的传人。除自身成就外少楼先生对言派贡献有二:一是夫妇二人在青岛京剧团时中兴言派,相夫也;二是生了言兴朋,教子也。所以有人谐谑,老言这关门弟子收的真划算。言派二代的中坚自然就是言张伉俪,此外还有李家载先生。单论言派的唱,这三人中我最喜欢李家载。
李家载唱得颇具言菊朋神韵,不瘟不火,骨肉亭匀,偶尔也带一点言氏晚年的苍颓但不过分。《二进宫》有一段“渔樵耕读”,一般演出因为是三人轮唱不大上的,但我很喜欢,余派、言派都有,唱词不甚同。虽然两个唱腔都非常好听,言腔听来更贴近人物。我只找到李家载和言兴朋的录音,更喜欢前者,悠悠然藏而不露又有一点拿着,符合杨侍郎当时以退为进表面上诚惶诚恐实则在讨价还价的心态。言兴朋唱的很多处不同,更爽脆一些,“战战兢兢”那句多了两个虚字别致好听,不过相较之下小言年轻时声音太透亮了尽管动听但少城府——那杨波是“十年寒窗,九载遨游,八月科场,七篇文章”地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才混着个兵部侍郎的——若现在唱来效果定会不同了,沧桑感是须得时间磨砺的。
李家载是李鸿章弟李凤章后代[2],出身票友世家,父亲乃谭派名票。李家载年轻时就是个公子哥儿,与表弟宋湛清在上海听言菊朋的戏而迷上言派,且得到言氏亲炙虽未正式拜师,成为言派名票。而言菊朋教与宋湛清的据说是老谭派的唱法,他如今也是言派名家吧,看到他在一期《绝版赏析》里讲言菊朋的唱片。及至李父亲去世,家里坐吃山空,他四十岁上才在家族企业里谋了个职。忽然想,这言派是不是就适合公子哥儿式的票友啊?需要性情里的痴和闲,方能举重若轻,恰到好处。言菊朋当年是票友下海,言兴朋如今也跟玩票似的。
五九年底为纪念言菊朋诞辰七十周年,在上海举行言派名剧汇演,李家载与言门二代——包括言少朋、张少楼以及大轴反串《贺后骂殿》的言慧珠——共同演出,主演了《上天台》和《朱痕记》。当时贺龙在座,“发现”了这个人才,在其指示下,李家载从供职的工厂调到上海京剧院,就算正式下海了吧。七六年给中央首长们录言派戏(切,就那么几出样板戏给大家看,其实明明知道什么是好的),找到他演《让徐州》,他提议让言少朋出演,到了还是言少朋的像配他的音。
《让徐州》录像上写的是言少朋饰陶谦、李家载配唱,如今的音配像都是标某某主唱谁谁配像,嘿嘿,谁更有名谁被配吧。言少朋的表演要说那真是有范儿。前半部分的眼神、动作酷似马连良,尤其那个摇头晃脑再歪头斜睨的神态,再想起这言大少爷放着老爸的东西不上心,但和老爸当年醉心于谭鑫培一般地醉心于马连良,身后依然伴着师父而不埋在父亲近旁,便越看越好笑——言门都是“痴”人啊。后半部分一出场几步蹒跚,配上“叹人生如花草”那段四平调,歌者如诉,舞者如歌,忧且愁。唱得很美,而那声音又好似真的是到了生命尽头一般。转身踉跄,髯口、水袖耍的那个帅,又全在人物身份之内,活灵活现一个“忧成疾病”的老陶谦。
李家载唱的虽好,别的据说平平,票友出身,那也不奇怪。另外他有些字发音不一样,明显的连我都能听出来的比如象“月”、“日”什么的。言菊朋对字音那是最最讲究的了。不过说来说去,我看戏的标准其实只有一个:好听好看。在我眼里,这一版《让徐州》是言派二代最好的唱配上最好的做了,绝对经典。言菊朋唱片里有两段《让徐州》,言兴朋给配的像。小言的做表本也是一流,但这两段配像与乃父相比,相去甚远,而且他完全没有唱的样子,象在演哑剧,有点儿好笑。
言少朋的《卧龙吊孝》蛮好听的,虽然有些处受嗓子局限觉出唱的力竭了,比如三起三落的“空余那美名儿在万古流传”中的“空”和“美”字特别是那个有名的“古”字;“只落得口无言心欲问天”的“天”字更是完全走低。虽说声音苍郁有余、华丽不足,以致哭得不太像最踌躇满志时的诸葛亮,倒更象白帝托孤时的老刘备,但唱得韵味十足,哀婉感人。也是有些字发音与言派不尽同。先只听到录音,后来竟然找到录像,据说也是七六年的,那言少朋也已花甲之年了,反正扮相不是风华正茂。另找到言少朋《战北原》的录音,也好听,依然是声音有点枯,念白更比唱好,只是,那念白怎么听听又觉着有马连良的味道了呢。
张少楼的言派录音,比如三段《文昭关》和六段《让徐州》,韵味筋骨具足,但感觉多少有点儿较劲。她的好在其保持着言派的风骨——言菊朋那婉约华丽中的风骨——丝毫没有后来人的那种媚,这是我最喜欢的。但另方面则多少有点儿硬特别是断续的感觉,跌宕有余、流畅不足。相对来说我更爱她的几段《洪洋洞》,苍劲醇厚,无雕琢感,显得一气呵成,不过那不是言派的唱法了。也许,言派并不适合坤生?
再说两句奚啸伯,他的《上天台》和《白帝城》都得言菊朋亲传。三八年的《上天台》唱片颇具言味儿,有些地方听着和老言真象,连嗓子都有些象,最大不同我听来是几处跺板。四二年的《白帝城》唱片,仍具言风,但已异其趣。具体的我也不懂,就是总体感觉,比如垫字少些也没有那么明显的顿挫,余派的影响更明显。
言派二代,海内海外,只有张少楼、宋湛清先生健在,硕果仅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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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老唱片以外的网上录音多数没有注明年代,而一个人年轻和年长后嗓音的变化特别是表达的火候差别是非常大的。
[注2]参考
《言派名家李家载》
李家载《二进宫》
http://down.jingjuok.com/5897/j2/mp3b/s1866.mp3
吓得臣低头不敢望
战战兢兢启奏皇娘
臣不学兴周的姜公吕望
臣愿学钟子期砍樵山岗
臣不学尉迟恭种田庄上
臣愿学吕蒙正苦读文章
抚一曲高山流水声嘹亮
闲无事对棋盘散心肠
看一本古书精神爽
巧笔丹青挂在两旁
春来百花齐开放
夏至荷花满池塘
秋后的菊花金钱样
那冬至腊梅雪上加霜
望国太开恩将臣放
臣要告职还乡落得个安康。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8) #119 小麦 posted on 08/03/2010
多谢链接,不过我这里听不了。
你日渐执迷,要这样写下去,有个视角问题。黄裳有本小书,《旧戏新谈》,是他40年代末在报上写的评戏专栏。既然是专栏,都是消闲文字。但他这本书有两个小小的好处:1)他宣称自己是喜欢看戏而不懂戏,不是齐如山那样的职业剧评家,所以视角是抽离的(有臧否,没负担)。2)他和那些戏是同时代,写的都是外行的同代观戏随感。你要有兴趣,可以在你那边图书馆找找(找不到的话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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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8) #120 浮生 posted on 08/05/2010
小麦,谢谢你介绍的书,我们这儿没有但Berkeley有,我去request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要求太高了点儿,别人是看一堆写一点,我是看一点儿码一大堆:)发现写言菊朋的书真少,至今找到薄薄的一本六十年代的,国内近年有本传记,好像也就是这样了,真是个寂寞的流派。
上面那段,这里是言兴朋唱的不过和李家载的感觉很不一样的: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GEXcci7jvhk/
另外这里是余派的同一段,各自风格都非常明显,张文涓也是坤生,嗓子比较冲: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F976LCJY9TE/
吓得臣低头不敢望
战战兢兢启奏皇娘
臣昨晚修下了辞王本章
今日里进宫来辞别皇娘
臣要学姜子牙钓鱼岸上
臣要学钟子期砍樵山岗
臣要学诸葛亮耕种田上
臣要学吕蒙正苦读文章
弹一曲瑶琴流泉声响
着一局残棋南柯山旁
写一篇法书晋唐以上
画一幅山水卧游徜徉
春来百花齐开放
夏至荷花满池塘
秋后菊花金钱样
冬至腊梅战雪霜
望国太开龙恩将臣放
臣落个无忧无虑无事无非
做什么兵部侍郎赦臣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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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8) #121 小麦 posted on 08/05/2010
谢谢链接。张很急促,听不到渔樵耕读,只听出迫切的讨价还价,遑论诚惶诚恐。言兴朋倒是“拿着”了,不过唱得太好听太讨巧了。想来他条件好,人聪明,有点像迪卡普里奥,人压过了戏。我胡扯呢。
我没有强你看什么书啊,原只是想你们图书馆有的话若得闲不妨翻翻。我说了这是消闲文字,所以不会有占用你时间的负罪感,都是豆腐块,最多两晚上也就看完了。不过提这本书不是说你看一点儿写一堆,如果是时间沉浸的痕迹,怎么记录都不会过份。我想人生是需要少许accidents (powerful enough to shake) 来反观自性的。这小书当然不是要给你制造什么accident,只是你现在渐入乱花迷眼之境,我随手扔本书玩笑拍拍你。待到你日暮无穷之际,记得我曾拍过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你能从这小书里得到的,你实在不需要我来说什么的。另外你写文的节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TBC照走啊,我等着看呢。我不信你会走火入魔,才敢在看不见人影前拍一下啊。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8) #122 wukong posted on 08/07/2010
浮生这个稀薄系列端的是写得好,至少让我这个伪戏迷看得是服服贴贴!
言兴朋我倒是有一面之缘,不过不是看他唱戏,而是生活中的小言,一口上海话。
做浮生的知音自知不够格,就做她的扇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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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3 浮生 posted on 08/11/2010
小麦你要是胡扯那我也是胡听呢,那两段我的感觉也差不多。
wukong少见啊,你潜水的本事也太厉害了,佩服。你没见草叶说“美在交流”嘛,所以不要知音也不要扇子,你在咖啡多冒泡吧:)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你一篇写京剧的文章,好像提到令尊当年赶上看马谭裘张的《赵氏孤儿》呢,想不起在哪里了,方便的话给贴来吧。
还有,怎么你们都见过言兴朋啊,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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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言派第三代传人里最爱毕英琦和言兴朋。前者英年早逝,后者高蹈远引。另能找到录音的有任德川和刘勉宗先生。余者常和的找不到任何资料,邢玉民演过《奇袭白虎团》里的韩大年,不过我实在懒得为了听他而去看整出样板戏,长的是真精神,也是未及花甲就仙逝了。除言兴朋是言少朋张少楼公子,其他都是他们的弟子[3]。
毕英琦五十年代末戏校毕业后,由推波助澜言派中兴的马少波推荐给言氏夫妇为弟子。其后在《杨门女将》探谷一折演采药老人而出名。那算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角色,言少朋编的唱腔,虽然戏份不重,却也出奇制胜。戏拍成了电影,所以总算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影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演个老人竟也惟妙惟肖,唱做具佳。
同一段表演也看到言兴朋的,水袖圆场跪步还要帅一些,稍嫌热闹了,却也过瘾。言兴朋这一类的角色是须得看的,单听唱感觉不太对。采药老人奚派的张建国后来也演,唱的非常好听,但演得似乎不太有看头,扮相也不象个山里采药的矍铄老人,更象养尊处优的中年人,脸型的缘故吧。唱到“听说是杨元帅为国丧命,不由得年迈人珠泪滚滚”,毕、言的身上脸上都有戏,既有年迈人的颤震又有珠泪滚滚的难过,但张基本没什么表情。
毕英琦另有《卧龙吊孝》和《上天台》的录音,好像仅此而已了。《上天台》有配像,严阵配演的刘秀,乏善可陈,头晃得我都有点眼晕,不如只听录音罢。因是全剧录音所以也有念白,难得,而毕的念白也那么好听。非常喜欢他的《吊孝》,越听越觉着好,如诉如泣。仿佛没有言兴朋的那般百转千徊,嗓音也没有言氏那么浪漫戏剧,但更觉温润蕴籍,丝毫不失诸葛亮之风流。总的感觉,毕英琦之唱中规中矩,有老言神髓,自然妥帖。可惜,七四年去世时只有三十八岁,算来毕先生的演艺生涯不到三十岁上就结束了,昙花一现。
刘勉宗一直在中戏任教,偶有登台。他的唱怎么说呢,实在是太糯太媚了。《卧龙吊孝》里“曹孟德领人马八十三万”那句,“曹孟德”三个字一听之下我人都软了,接着“八十”那两个字,诸葛亮的妖道形象再度升级,想像他捏着兰花指呢,越听越乐,接下来任他如何千呼万唤周郎我只是一路乐下来——这么说太不厚道,可实在是这一段我每听都忍俊不禁。又回去听了几遍言菊朋的这几句,完全不是这般柔弱无骨啊,真是搞不明白怎么会唱成这样。发现那个“德”字,不仅这一处,言腔很特别,感觉非常的容易唱媚,单只这一个字便能分出些高下呢。
刘勉宗的《战北原》《让徐州》《上天台》相对有些棱角但还是不脱媚字,而且拿捏的有点儿难受。看照片,无论便装还是扮上都实实在在一大老爷门儿,再听唱,多少有点儿受不了。听到他平常讲话的声音,倒真的有些温柔呢。言派第四代很多都师承刘勉宗先生,刘氏对言派传承可说功不可没。只是,我得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这些学生把老师的毛病都学来,那就只好又应了九斤老太的话。
另一位仍然在身体力行言派的是一直在青岛京剧团的任德川先生。他的唱相较刘勉宗我听来要舒服许多,但仍显风骨不足。《白帝城》“实指望下江东”一段竟让我听出些青衣味儿来特别这头几个字,还有《让徐州》“未开言不由人珠泪滚滚”也是类似感觉,是我耳朵的问题吗?读到过言腔吸取了不少其他行当、剧种的唱腔,为其所用,但显然不是说唱出来会能听出那个感觉。另外也是抑扬顿挫落了斧痕,不够流畅。即便如此,任德川唱的还是好听的,也不会令人失笑。
也有人说言兴朋唱的媚,我觉着不是,且不论其表达中颇阳刚的一面,只说媚有一种不自然的扭捏。而他的声音算得清远脱俗,随心驰骋。给我说,言兴朋年轻时的嗓音是有点儿“妖”的,仙与人之间的那个妖。恐怕也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他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我初初颇被这声音迷眩,那么通透超拔又那般情致哀婉,让人听之爱之,入之而不能出之,初听是被穿越再听是被缠绕的感觉,挥之不去,所以我只好送他一个妖字。我虽喜欢,但多听就不踏实,因为唱得太满太激情,反而有点儿薄,少了那份悠然的态度。但言兴朋的好不只在唱,人都说“听”戏,我偏偏更爱“看”戏,言氏的戏是很禁看的。他的表演颇传神,对人物的诠释比其声音更到位,可说是人戏不分。这,说的是他年轻的时候。
再听再看如今的言兴朋,可以毫不吝惜的说一个情字了,其实这是其表演一直贯穿始终的。只如今分寸火候似更恰到,该震撼时震撼该内敛时内敛,嗓音也更醇厚耐听。只是,他已很少演了。言菊朋当年讲究的便是因情生字,然后才是因字生腔。话说回来,好的戏好的演员哪个不是以情取胜呢。听到最近坐排《曹杨》的几段录音,哼唱过门,没有锣鼓,没有伴奏。唱的亦非满宫满调,有大段的念白。而无论唱、念,声声情挚,字字珠玑,竟觉比正式演出还有味道。说到念白,我起初只是爱听唱的,没太注意念白,直到听孟小冬《搜孤救孤》的录音才忽然发觉,原来说的真的可以比唱的还好听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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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参考:
张斌“全国言派传人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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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4 小麦 posted on 08/11/2010
男人唱的糯而媚,不是更像亡国之音。
还是刚柔并济最令人难忘。女人若唱出金石声,比如南管,让人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蔡小月这段《荼薇架》,侯孝贤《最好的时光》中第二个故事“自由梦”中用了做背景之一。那个故事人物声音被消去,对白写在银幕上。女人(女戏子)难以宣诸于口的心事,男人念兹在兹的家国,昏黄的光,黯淡的缓缓流去的对白。人生仿佛微尘栖草,她终于开口的“问”,答案也不过是沉默。一切就像梦,像南管艺人横抱琵琶的盛唐的姿势,暗示着记忆在时间里固执不去,成了化石。就像黄裳那本小书里引的吴梅村在北京戏楼的对联,“十万春花如梦里,记得丁歌甲舞,曾醉昆仑。”但一切又那么真实,缭绕于心挥之不去,是她唱出的金戈铁马,掩映着说不出口的千徊百转。
http://www.hmusic.cn/player/?id=26647_1_7
蔡小月是台湾南管艺人。对比一下南管发源地泉州艺人,王心心(她在台湾呆过很长时间),《静夜思》。王年轻,蔡年纪大。两个人演唱的区别,是岁月的间隔。但都是完美的铿锵之声,只是王的表达更沉默。
http://www.hmusic.cn/player/?id=38461_1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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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5 秋子 posted on 08/11/2010
这条线很经典,中气也长,只是可惜,我不是京剧迷.不能成为知音.
因为我是越国人,迷得是越剧,很小就跟着阿娘看越剧<红楼梦>,每种戏剧都有戏迷,看
越剧大多数是女生,迷的自然都是小生了,戏里小生不外两类,憨厚,淳朴的书生,风流
调侃的相公,迷的痴痴地,戏谢幕后,都涌向后台,看上一眼也好,塞钱,塞礼物,,其实
迷得都是剧中的角色,越剧的小生都是女扮男装的.头脑清醒的,卸了装就理智了.也
有魂定终身,完了,终身不嫁.
这言兴朋有魅力,就归功于他开始是学越剧的,他以学女扮男装开始,扮相,举手投足
,特英气,俊俏,风流的彻底,就更让女戏迷疯狂.他后来改唱京剧,当然,鹤立鸡群,媚
死了.媚,说来也简单,就是能讨人喜欢,喜欢到执迷不悟.
和京剧有一点缘分是,在上海的居家和上海京剧院为邻,在一条马路上,现在已是上海
昆剧院的地址.记得小时候,清晨就被一阵阵的吊嗓子声音吵醒,还经常在京剧院的大
门外,扒在门缝往里看,看她们劈腿,面对墙角伊伊,阿阿的练声,练功,或者是穿上背
上插满旗子的戏服,练台步,.......只觉得京剧很吵闹,唱腔声音尖细,咋呼,女旦,一
动身段就扭捏,造作,而且还是男扮的......好,停下了,不然的话,要被京剧迷砸死.不
过还是谢谢浮生这些介绍,至少还有一位言兴朋也是喜欢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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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6 wukong posted on 08/11/2010
我那信手图鸦,跟浮生的没法比,还是藏拙为妙。不过,《赵氏孤儿》确是我的至爱(这个“至”可以是复数,非exclusive),年龄越大了越喜欢,这可能不完全是老爷子的遗传。以至有时兴起时,也会来一段“老程婴提笔泪难忍”自娱。这段唱的技巧不是特别高(除开头两句散板转原板和中间高潮处“亲儿性命”一句以外),关键是要把程婴复杂的内心感情唱出来,实非易事。
京剧里的唱段有两类,除开赵氏孤儿这类题材沉重、以情取胜以外,另外一类是纯以技巧取胜,如“珠帘寨”(”昔日有个三大贤“)、“姚期”(“皇恩浩调老臣龙庭独往”)等等,这类唱段纯粹讲究唱腔之美,内容上乏善可陈,但是之所以被人喜爱,百听不厌,实在是因为太好听了,“姚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觉得这是内容和形式的分裂,纯美、唯美,形式即是内容。现在人们如果喜欢京剧,大概不是从中听故事、学历史,不是因为京剧有什么教化意义、认识意义,而主要被京剧独特的形式美所吸引。对我来说,主要是须生、青衣、铜锤花面的唱腔之美。京剧里有些东东我也欣赏不了,但是,京戏若水三千,我只取其一瓢来饮,就足矣。
信口一番,请浮生和其他方家哂而正之。你的系列写得实在是好,有几篇我转到别处去了。考虑出集子吧,否则有盗版了。:-)
浮生 wrote:
wukong少见啊,你潜水的本事也太厉害了,佩服。你没见草叶说“美在交流”嘛,所以不要知音也不要扇子,你在咖啡多冒泡吧:)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你一篇写京剧的文章,好像提到令尊当年赶上看马谭裘张的《赵氏孤儿》呢,想不起在哪里了,方便的话给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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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7 小麦 posted on 08/11/2010
秋子 wrote:
这条线很经典,中气也长,只是可惜,我不是京剧迷.不能成为知音.
因为我是越国人,迷得是越剧,很小就跟着阿娘看越剧<红楼梦>,每种戏剧都有戏迷,看
越剧大多数是女生,迷的自然都是小生了,戏里小生不外两类,憨厚,淳朴的书生,风流
调侃的相公,迷的痴痴地,戏谢幕后,都涌向后台,看上一眼也好,塞钱,塞礼物,,其实
迷得都是剧中的角色,越剧的小生都是女扮男装的.头脑清醒的,卸了装就理智了.也
有魂定终身,完了,终身不嫁.
怎么突然间都说起知音来了。其实知音一点不好玩,最好玩的就是以前在国内坐的长途火车,每节车厢都有那样的男人,他们是专为坐火车而生的。一上车就吆五喝六,随便拉住一个人就能海阔天空,还不忘了每一站买吃的喝的,到站了拾掇拾掇,也不用废话再见就没了影子。真是好一番旅程风光,我从来没跟这样的男人聊过,可永远也忘不了那股口若悬河自得其乐的推销员劲头。
越剧最早是男女小生都有,不过市场把男小生无情的淘汰了。后来80年代不是又开始搞男小生了么。越剧其实只适合女小生,男小生太软了。中国南方的地方戏,东南华南中南西南,其实就属越剧最糯,广东福建四川江西湖南湖北安徽那些地方的民间戏曲都相当激烈的。这么糯的剧种,鲸吞之气荡然,男人是不好来唱小生的。
“魂定终身”说得好。“中气长”也总结得好。浮生有这么足的中气,我都吓了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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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8 秋子 posted on 08/11/2010
小麦 wrote:
怎么突然间都说起知音来了。其实知音一点不好玩,最好玩的就是以前在国内坐的长途火车,每节车厢都有那样的男人,他们是专为坐火车而生的。一上车就吆五喝六,随便拉住一个人就能海阔天空,还不忘了每一站买吃的喝的,到站了拾掇拾掇,也不用废话再见就没了影子。真是好一番旅程风光,我从来没跟这样的男人聊过,可永远也忘不了那股口若悬河自得其乐的推销员劲头。
越剧最早是男女小生都有,不过市场把男小生无情的淘汰了。后来80年代不是又开始搞男小生了么。越剧其实只适合女小生,男小生太软了。中国南方的地方戏,东南华南中南西南,其实就属越剧最糯,广东福建四川江西湖南湖北安徽那些地方的民间戏曲都相当激烈的。这么糯的剧种,鲸吞之气荡然,男人是不好来唱小生的。
“魂定终身”说得好。“中气长”也总结得好。浮生有这么足的中气,我都吓了一跳呢。
小麦见多思广,你就做那位口若悬河自得其乐的推销员吧,我会一直听着的!
越剧男小生,我是不愿提的。说越剧糯,是啊,鸳鸯蝴蝶派,当年被拆得,都只能听京剧样板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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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29 小麦 posted on 08/11/2010
秋子 wrote:
见多思广,
嗯,我也觉得自己算根葱。lol
你就做那位口若悬河自得其乐的推销员吧,我会一直听着的!
现在还没可推销的。等以后我不可救药爱上了谁,记得你的鼓励,一定拿出推销员的劲头推销我的心。
说越剧糯,是啊,鸳鸯蝴蝶派,当年被拆得,都只能听京剧样板戏了。
样板戏当政治波普看,也算艺术哈。越剧糯是特点而不是缺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其实还是鸳鸯蝴蝶派。江青早年在文艺伙伴中名声不好,当年的文艺战友说起她来用词多不堪,所以她闹上革命后,有点要从新做人的意思,一发把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民群众就是喜欢鸳鸯蝴蝶双双飞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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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30 浮生 posted on 08/13/2010
小麦给的链接我听不到啊。当年谭鑫培的唱法在程长庚眼里都是亡国之音呢,如此说来,这国可不要一代一代亡下去了。“媚”这个字给人的感觉还真是不好说,只是言菊朋的唱法如果后人只得来一个媚字那是失之千里的,更与“糯”不沾边,我的感觉。老言一生得意少失意多,他的唱似俏丽实苍凉,更后期的甚而有些颓废(当然跟他嗓子有关),最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听。
也谢谢秋子哦。你说的对京剧的感觉好多我也有的,不是什么都喜欢,不过正如wukong说的,我取我那一瓢就好了,好像已经取之不尽了。说起越剧,这本是戏曲里我小时听到最多的不过我没什么感觉就是了,我姥姥(你就知道我是北方人喽)喜欢越剧,最喜欢徐玉兰和王文娟,所以她们两人的《红楼梦》我大概也看过不少遍了,徐玉兰的宝玉憨憨的,真的可爱哦,年轻时的王文娟也真好看脱俗,倒是后来长得有点俗了呢不知为什么。说起来,言兴朋学越剧时就是师从徐玉兰,如果没回去唱京剧,大概就要一直演宝玉了。后来他京剧里也演过宝玉,大嗓小生,不过没看过。还真没看过越剧男小生,为什么不愿提呢?现在不是有个赵志刚越剧王子呢么,我看他便装一般,但扮上真的分不出男女了。
回wukong,恩,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觉着京剧形式远大于内容,要不然怎么能同一出戏没完没了地看,同一个段子没完没了地听呢。京剧当年是有高台教化的意义的,如今呢,确实如吴小如所说,就是古典艺术了。单说唱,我搞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有的唱腔会觉着特别好听,为什么有些字的发音就是所谓湖广音中州韵,其实对我来说就是方言了,会觉着格外动听。另外有时我也发现,我初听一个段子,觉着真好听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故事是什么,但是等我看了全出知道说的是什么了,又会发现原来觉着好听的感觉不对了,这我觉着就是演员是否入戏或是为唱而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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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1 浮生 posted on 08/15/2010
(20)
言派第四代的本也想认真听听,但听了看了几段后,觉着再听下去未免有点儿和自己过不去。不好好听却还非想说,那就只好胡说了,相当粗略的第一印象而已。
陈圣杰的两段杨修,嗓音不错,也自然,有点儿不稳,还是可听。但表演不自在,脸上也没戏,模仿秀痕迹太重。另见到一些演老戏的照片,扮相很好,人虽年轻,颇具老生相。一段清唱《战北原》却看着忒累了,“山顶上把老夫活活笑煞”,那表情实在是一点儿没有笑煞的样子反而纠结的很。乖乖,诸葛亮什么时候会表现得那么紧张啊。
杨洋的《卧龙吊孝》唱的很不错,仍嫌软了些,有些地方细声细气,低音也缺些力度。念白感觉则太一般。扮相挺好看,就是实在太稚嫩怎么看怎么不象诸葛亮虽说彼时诸葛亮也还不足三十岁,差的恐怕还是神韵。几处过门儿使劲儿眨眼,不知何故,似乎是要表达什么但不知表达的是什么。《让徐州》唱的比较弱了,声音显得亮却窄,有一处高音太突然,吓了我一跳。
张斌的嗓音我蛮喜欢,但《让徐州》也是趋于软了。陶谦虽说又老又病,也不能没了气势,毕竟雄霸一方,老精神总要在的。刘宏扬慕言派的儒雅大气,只是,他的《让徐州》一开口,天哪,太象刘勉宗了,虽说唱到后来多了些劲头,距儒雅大气远矣,可见知易行难啊。刘少军的采药老人声情并茂,但还是唱媚了。嗓子很亮,也是有些单薄。喜欢严阵的《贺后骂殿》,不软不扭捏,却又过于棱角,不顺。
倒是听了一段言派票友军医大学生易邵东清唱的《战北原》,不仅嗓子好,唱的也帅气,劲头十足。嗨嗨,又是票友。这一对比我有个问题了,或者说怀疑:听言派弟子的感觉,仿佛他们是不听言菊朋唱片的,虽说学戏靠言传身教,只是。。。而票友呢,大概得师亲炙的机会少,恐怕更多是跟着录音学的呢,就好比当年的“留学生”,跟着留声机学戏也,另外也许是少而精。记得言菊朋曾说,要学言腔,首先要把老谭学好,这大概才算正本清源。
也不是说象老言便是好,不象便不好,执象而求,毕竟咫尺千里。都归于言派,毕英琦与言兴朋便风格迥异,毕风骨清癯,言飞扬华丽,单论唱我以为各擅胜场。都没有言菊朋的清寂,也少一份苍茫,那是少了一种味道;也没有他晚期之颓废,这却是好,否则不仅辜负了那条好嗓子更辜负了年轻岁月。所以虽然流派是骨架,能学的也不过是技术,说到底演员靠的还是个人的悟性、功夫和魅力。总之,同志仍需努力,好在大多都还年轻着呢,老朽拭目以待吧。
唉,我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找了一段言派的试着学学,真的是太难了,别的不说,就单把音唱准一样,多少遍听下来跟着录音觉着差不多了,录音一关掉,竟然张不开嘴。当然啦,我基本是乐盲,不足为训。
最近言兴朋回国期间正式收了九个弟子包括上边提到的几位(不过我数了半天没数出哪九位),大有广种薄收之势。虽说是拜了师,那么短的时间点石成金么?这师父漂在美国,莫非也能象程砚秋抗战期间对赵荣琛一般来个远程教学?
前次说过,真正喜欢上言兴朋——乃至言派——就是杨修的那第一句闷帘导板,人还没出现呢,就那么半句,当下我的反应就是OMG,What a voice!而从小言上溯到老言,更领略了言派之美不胜收,又岂止是声音华美、蕴籍风流。在网上找视频和资料,逛逛就到言迷地盘去了,看那些对小言的呼唤,原来他的资深粉丝们都是断肠人啊,个个自比王宝钏,看得我乐了半天,也真是其情可感。盖因言兴朋急流勇退,去国经年,隔上好几年才回去给大家惊鸿一瞥一下,然后又是音讯杳无,令言迷悬望。于他本人,于言派,都不免给人此情可待的叹惋。
这又让我想起程砚秋。小言后来学了歌剧,内心大概总存着一份中西合璧的梦想,这且不说,就学歌剧这一样,程氏有知恐怕也要有几分羡慕呢。三二年初到三三年间,程砚秋赴欧考察、游学一年有余。当时他是想留在柏林进入柏林音乐学院学歌剧的,并且增加体重以明志,无奈一众家人和戏班人马百余号人都苦等着他这饭碗,数度催其回归。最后程收集了大量剧本、书籍、图片资料回国。次年便将十岁长子送日内瓦读书。原因之一是此子酷爱京戏,程在欧洲期间,家人便送他去学老生,唱得还非常好,而程砚秋是绝不让子女学戏的。如果程砚秋当年如愿留在欧洲,也许另有一番作为,也许无疾而终。当然仍列四大名旦,不过之后的名气总不会如前,《锁麟囊》大概也没有了,却也不至于总是那般抑郁凄凉吧,甚至也许不会英年早逝?扯远了。
写着这些的时候又一边翻出言菊朋的录音。那渺渺清音、苍苍古意,听来不仅令人沉醉,简直要下泪了。其实我想,有些好东西是不可以指望有传承的——技艺可传而神逸难承——出现了,我们还有幸看到、听到,夫复何求。言派已经给了人间近一个世纪的情缘,不绝如缕,也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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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菊朋老唱片:
http://oldrecords.xikao.com/person.php?name=言菊朋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2 xw posted on 08/15/2010
浮生都谈到第四代传人了,够科班谱系的。言氏我只知一个言慧珠,好象演过白蛇传?
浮生给讲讲。怕我门派都弄串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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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33 小麦 posted on 08/16/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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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4 浮生 posted on 08/16/2010
谢小麦的link,能听到一个,虽然不知唱的是什么,真挺好听呢。
回xw,先说科班谱系,其实言派自言菊朋始自三代,只有毕英琦一人是科班出身。现在的言派弟子当然都是科班戏校戏曲学院毕业的了。
言派是说言菊朋的老生流派,言慧珠是言菊朋女儿,梅派青衣,所以算言门不算言派。她大概是梅兰芳弟子里数一数二的了,后来也唱昆曲,最后嫁的是俞振飞,京剧昆曲小生。言慧珠的本工我没仔细听过,对梅派尚无感觉,青衣里我喜欢的是程派。她确实反串过言派老生,大家都说她唱的好,我听了她反串的《让徐州》,说实话我觉着一般,言味儿的确蛮足的,但一听就不象老生,大概就是所谓的雌音太重吧。
言门说来真的有趣的很,言菊朋自己迷老谭迷而不返最后下海就不说了。他希望长子少朋学言腔,但少朋一心迷马,很多生活习性都学马连良就跟老言当年学老谭一样,他成为马派的佼佼者。言菊朋自己比较保守,但女儿们都爱交际,他反对女儿们学戏因为他憎恨那个年代人们捧坤角,把女儿都送去读书。但言慧珠偏偏迷戏,自己捧角,捧杨派大武生王金璐。老言执不过她,只好让她学戏,先是学程派,后来言菊朋发现她的嗓音更适合梅派,就让她改从梅兰芳琴师徐兰沅学梅派,为了能拜师梅兰芳,言慧珠和梅葆玥混成了姐妹,最后据说也是把梅兰芳学的形神具似。言少朋张少楼本来也不让言兴朋学戏,结果言兴朋又是迷戏且天赋极高,他们只好给他拜了武生周云亮学幼功。但是言兴朋赶上了只有样板戏的年代又学工又学农的可他竟然也没有放弃,所以他的从艺经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和言腔一样一波三折。最后终于回去唱京戏且成为那个年代的第一须生,但没唱几年又不唱了。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5 小麦 posted on 08/17/2010
浮生 wrote:
不知唱的是什么
蔡小月唱的是思妇,不过悲苦之情说出口来,皆是带甲之音。
王心心唱的是李白的静夜思。要遥想一下旗亭画壁那个故事中歌女们拊节而唱王昌龄,王之涣,高适的诗的情景,大概只有听一下南管了。南管中传统唱的那个人亦是执节而歌。不过王心心抱琵琶。
王心心:琵琶行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9OlqUeEoPM&feature=related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6 xw posted on 08/17/2010
谢浮生。
小麦能听闽南语?呱呱叫!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7 小麦 posted on 08/17/2010
xw wrote:
小麦能听闽南语?呱呱叫!
我可不懂闽南话(河洛话),挺难的。不是有词吗?去看戏不还有字幕。
哦,想起来,托阿扁的福,会说“冻蒜”(当选)。
不过厦漳泉地区我去过好几次。泉州我是会再度重访的,这里有古意清简的好,端看观者的眼睛在哪里了。
好了我呱呱念经去了,你们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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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0) #138 wukong posted on 08/22/2010
言兴朋学过越剧?我记得他演过电影,演的是秋瑾的丈夫,这位也是高级票友,电影里他还吊了几句嗓子。后来秋瑾嫌他玩物丧志,和他分道扬镳了。秋瑾本人则洗尽铅华,扬眉出剑,成了鉴湖女侠。
说到京剧里内容和形式的分离,我觉得传统京剧里更为严重。大概经典剧目因为故事情节大家耳熟能详,所以唱词是什么并不重要了。正巧在散木那条线里重温了“铡美案”里包拯和陈士美那段脍炙人口的对唱(裘盛戎饰包拯、马长礼饰陈士美),那段唱原来的唱词是这样的:
明公说话言太偏,
本宫言来听根源。
头一名进士陈士美,
御笔钦点为状元。
跨马三日游宫院,
才把公主配良缘。
一无证,二无见,
你叫我相认为哪般?
回应包拯的那段著名的西皮原板,陈士美这段唱基本上是前言不搭后语,答非所问。但是听众并不介意。我听过1960年一段现场录音,扮演陈士美的是谭富英先生,谭老板一句“明公说话言太偏”,赢得满堂彩,主要是他唱得实在是太好了,听众对唱词说的是什么并不在意。(说到谭富英,他与其他人不同,完全用本嗓子唱,不管多高的音,他都唱得游刃有余,底气十足,不靠一丝一毫的假嗓子帮忙。人们说他“天赋佳喉”,是中肯的评价。解放前在剧场内唱,他的声音能一直传到场外,不但剧场里“炸了窝”,连场外拉人力车的车夫们也一齐叫好。)后来“铡美案”拍成电影时,马长礼演陈士美。这段唱词被改为:
明公休要来诬罔,
细听本宫说衷肠。
世美家乡在湖广,
读书明礼行端方。
十年寒窗望黄榜,
我因此并未娶妻房。
明公休听旁人讲,
诬枉皇家驸马郎。
无凭无据无证状,
你叫我相认为哪桩。
这样一改,逻辑上确实合理得多。马长礼唱得也相当精彩。(见散木那条线的视频)。
至于说京剧里的念白,有韵白和京白之分,生旦净说的都是韵白,即中州韵;只有丑角才说京白,也就是北京话。我以为韵白和京白的关系似乎跟文言与白话文的关系类似。此外,韵白念来有乐感,跟大白话不同。俗话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用来形容漂亮的韵白比较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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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1) #139 浮生 posted on 08/22/2010
谢wukong给讲那段“铡美案”的渊源,你有空多聊啊。
另外听那个琵琶行,发现闽南话挺好听的呀(不好意思,以前觉着很难听),是不是要是会了那些辅音、元音的转换就能懂闽南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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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昨儿终于拿到黄裳的《旧戏新谈》,五六十篇小文,灵动酣畅,很多议论让人绝倒。黄裳对发福的程砚秋比较耿耿于怀,多次提到,比如《小生三类》里说,“最妙的是金仲仁,此公痴肥,倒应与程砚秋配戏”,再如《春闺梦》里,“那无锡阿福似的身形,看了实在使人有些难过”。黄裳是喜欢荀慧生的,喜欢花旦,但是提到荀慧生已老时笔下也绝不留情,“远看虽仍容华婉好,但就台前一观,也是‘脸若银盆’,‘眉如漆扫’,只能照北平人的作风,闭眼听戏了。从此我听戏怕坐第一排,”——我这是头回听说“听戏”的此等妙处。然后说到坐远处呢,“这在看老伶工如梅程的戏时,倒还不失为一好处。”
《旧戏新谈》这些文章多作于四六、四七年间,彼时程砚秋四十出头,算不得老啊。但架不住他身高一米八,旅欧回国之后更膀大腰圆。这身高算得程先生的软肋,可他练就了存腿的功夫,于台上屈膝行走令身量变矮。但是一发福就不好办了,演起少妇来那形象于观众们总得有点儿适应过程。及至说到“梅畹华五十余年的舞衫歌扇的生涯,垂老还在舞台上作戏娱人”,更是伤感地做起饯别的文章来。
我不由想起上次看《凤还巢》了。那位以貌取人的穆居易——当然戏里强调他以德取人——一番周折后被他的上司们强行主婚,只好老大不情愿地揭开红帐,以为会看到丑陋痴顽的雪雁——曾被他误会为雪鹅——结果看到天生丽质的真雪鹅,不胜惊喜。只是,那端坐帐中的并非前边演雪鹅的美姣娘李胜素,而是古稀翁梅葆玖。穆居易那一惊着实让人难以分清是欢喜还是惊吓,做观众的那个心理也真是难调节啊——掀开帐帘那一刻我就不知当以何心情来期待呢。话说那穆居易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扮演穆居易的叶少兰先生也六十多了。
之后是新婚小夫妻对唱,赔礼、互拜,那身段表演自是一个娇嗔、一个风流。但是不要细看,否则看到的是一对嗲得不行的老夫妻。反正是喜剧,尽管笑就是了。如此想来我喜欢老生另有一个好处:老生演员不怕老,至少扮相上,何况有些角色非到了一定年龄才得其况味。那场戏,要说都是当今名角儿,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只是在谢幕时分,梅葆玖先生怀抱鲜花款步向前,将花向台下一抛,那分婀娜是真美,却已在戏外了。
凭心论,梅先生呢真是老当益壮,也是绝对地不象古稀之人,但是,离二八佳人相去远矣。我看他年轻时的照片也是十分俊秀妩媚,但是刚出道时那么多大师健在他乃小萝卜头一枚,先与乃父同台。等到梅兰芳去世,他与唱老生的姐姐葆玥接过梅剧团大旗,要独当一面了,却赶上戏改的“春风”,乾旦坤生都给禁了,这姐弟就等于下岗了。那时梅葆玖三十岁。再度出台,几近二十年后,所以舞台上扮青衣的他几乎就没有年轻过,想来怅然。老艺人们都要夺回艺术的青春,对于台下的观众,耳福是有的好享的,是否算饱眼福我看也难说呢。
想起谭元寿老先生六十岁上贴演过《打金砖 太庙惊魂》。这戏里有三摔,我甚至觉着不止,而且摔来摔去之后还得大气不喘地接着唱。看这样的戏我是于心不忍的,更不要说老先生的了。渗了许久到底还是把这录像翻出来看了,那功夫真是干净漂亮。戏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了,我惊叹之余心里仍是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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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1) #140 小麦 posted on 08/22/2010
你可真趣致,难道学语言不就是个条件吗。比如你去厦门住上一年,听懂总不会有问题(如果不抗拒听说的话),和元音辅音有啥关系啊。即便是文盲,也好歹会听会说,虽然经常说错字,以及说语法错误的句子。
你是北方人,闽南话大概听起来陌生(为啥是难听啊?语言有啥难听不难听的)。可是中国文学经典中大量出现北方特色的儿话音,是在元曲中。南方人,如我,当年初读时感觉是很奇特的呢。《金瓶梅》中也是北方话,我读来很鲜活的口语,其中一个原因怕就是“陌生感”吧。
黄裳的那本书是以戏带论。他的好处是他是局外人,该有的批评都不放过。比如他觉得袁世海不行,袁世海在国内是大师级的,反正我闻见浅薄,没听过公开的严肃的批评。又提到当年看到李世芳他们小时候后台的情形,猥琐而可怜的一群小孩子,戏台人生的另一面。
很多戏迷的东西,不见批评,是很要命的。了解缺点,是审美很重要的一环。无论唱戏也好,作文也好,好演员和好作家的好些特点其实都是有意识的要遮蔽本身的缺点而发展出来的。不了解缺点,就不可能懂得真正的好处。如果只有优点,只有赞赏,被赞赏的对象本身是非常可疑的。审美本身需要一个距离,当然距离和角度是千变万化的(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审美也因此才能花团锦簇。
另外你们前面说形式,我没有时间说。简单说两句。形式,内容,价值的文艺审美三要素是希腊人搞出来的,京剧(戏曲)在当代总被诟病“内容”,黄裳在书里也不留情的讲到。不过好戏的“内容”如果论“核”,其实和时代倒并不会太大冲突的,端看观者怎么看。因为时代总是在变,每个时代的内容的“面子”都在变,“核”却很难变的。比如上面说铡美案,负心和富贵忘恩的主题是永恒的。在党不准你离婚的时代,铡美案的内容表面上觉得荒唐。在党准你离婚你又要和小三死战到底宁死不离的年代,这内容表面上可是大块人心的。又比如忠君的主题现在瞧来荒唐,但其实不过是变了“忠”的对象而已。能有多荒唐?荒唐的倒是故事换了件衣服出来见人,观众反倒不认得了。好的戏,好的作品,不是时尚,是永恒。
不是说旧戏没有糟粕,但旧戏的情感,人的主题,不会在多大程度上过时的。人心几千年来进化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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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2) #141 浮生 posted on 08/23/2010
小麦,再谢你推荐的这本小书,是目前我看到的写戏的书里最好看的。首先一个是看得懂:)再就是那些论,戏不过是一个引子。你提到的后台科班时的李世芳、毛世来也是我印象极深的一处,因为以前看过李的照片,美极了。他是梅兰芳最得意的弟子,长得也有点象梅,二十几岁飞机失事就死了,青春永驻。我一直觉着现在的戏曲演员台下的风度气质总不如前人,但也许,只是因为普通随意的照片太多的缘故。
批评,象吴小如写的东西也是很直言的,他甚至基本不捧角,只捧过王金璐而且说明了是他的挚友。不过这样的东西确实少见。但吴的东西还是觉着太专业虽然他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外行,他的角度也不同,他更看重的是作为史料的价值。戏迷其实也是不乏批评的,不过那个批评多是从维护自己的偶像出发,批判别人,感情用事的更多,虽然也不乏精辟之论。当然正统的批评是很难听到的。黄裳的议论也和年代有关,他的参照系与我们今天完全不一样,比如你提的袁世海,具体我不了解,但一是那时袁尚年轻,二是如今是十净九裘,连批评的基础都没有了。再比如书里多次提到童芷苓,黄裳是很反感的,提到的戏都算粉戏(有色情成分),我想童是在卖弄风情。但象我看她后来的游龙戏凤(我下边提的),演的是非常好的,年龄,年代。
缺点,记得我老早的一段里也刚好提到,就是好多流派都是演员把自身的缺点变为特点,转败为胜的结果。比如象程砚秋的鬼音,周信芳的沙嗓,言菊朋中年嗓音变窄,还有余叔岩的败嗓,不一而足。所以,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语言,有环境是最好的条件,但若是短时间的总还要看语言天赋。我很缺语言天赋,所以总觉着只有搞明白了所以然才有可能记住一点。语言当然是有好听难听之分的呀,节奏、乐感、抑扬顿挫,都有不同。但限于听不懂的话,一旦听懂了这个分别就没有了。你以为我们管广东话叫“鸟儿语”只是玩笑吗:)再比如,西语,我们这边听到的很硬,不好听,但是在西班牙没有这个感觉,我猜口音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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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旧戏新谈》里有一篇谈《戏凤》,黄裳很不喜欢京戏版的“戏凤”,但是颇喜欢野史中的“风流天子”正德皇帝,为的是他更象一个“野”孩子。《游龙戏凤》又名《梅龙镇》《下江南》,生旦对儿戏。我看过几个版本:马连良、张君秋,五零年的电影;张学津、李世济音、刘长瑜像,七六年舞台电影版;言兴朋、童芷苓,八七年;耿其昌、李维康,片段,年代不详但都年轻貌美,估计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张学津、刘长瑜,零四年。这几个版本给我的印象是——
李凤姐:张君秋的美,童芷苓的俏,李维康的娇,刘长瑜年轻的纯、年老的憨。
正德帝:马连良的滑,言兴朋的帅,耿其昌的正,张学津的色。
马连良的皇帝稍嫌落魄,又过娴熟。就算他三宫六院,但凤姐这般村野小丫头带来的是春风扑面,惊艳惊的更是那份清新和灵动。张君秋的凤姐扮相是真美,就是太大家闺秀了,少一点小家碧玉的活泼。这电影拍的不好,特写太多,很多做工都看不到了。有一处凤姐站在那儿赌气让正德帝看个够,结果电影语言用镜头把张君秋由上到下扫了一遍,没马连良什么事儿了,好笑的很。又因有实景,有些表演也不成其为表演。比如凤姐卷帘,是当初梅兰芳专门设计的动作,但电影里有真帘子,拉起来就是了,没啥可演的了。
电影是删减版,结束在流水,没有后面一段——黄裳很讨厌的——正德帝亮皇袍,凤姐立跪讨封。最后这一段我也很不喜欢,但为什么不喜呢,盖因其太赤裸裸。但其实这种地方最能看出旧戏的老实,这样的情节不仅真实(姑且不论凤姐是否认得皇袍)也最喜闻乐见,符合广大观众的意淫标准。问题是,如果我们当真喜欢起来,就又觉着不好意思了。若改成更“好看”了会是什么呢?我看也无非是骨子里的欲拒还迎。
童言版是我最喜欢的。你想,一个耍俏,一个耍帅,调闹起来衣带生风,谐而不邪,能不好看么。而最好看的是童芷苓,那时她都六十多岁了,却活灵活现一个俏丽聪灵,又羞涩又多情的小姑娘。这个合作是童芷苓提携后辈,难得的是小言的台风也不遑多让,且二人颇具chemistry。比如凤姐第一次上茶,两人对视的那个眼神和动作一下子就把惊艳给演出来了,而且是彼此惊艳。但也有荒谬的地方,凤姐出场时唱到哥哥临出门告诉她前边有位相貌堂堂的俊秀军人,好像哥哥要给她牵线似的,别的版本只说有个军人就完了。这一版的好还在于更演出了其实俩人彼此都看上了,这样最后的讨封都显得顺理成章。不过问题也来了,这戏凤看来看去竟搞不大清是谁调戏谁呢。
耿李夫妻搭档,我以为会最有chemistry,其实不然,大概还得看是什么戏。耿其昌一脸的正人君子,太拘谨。李维康美目流盼,太娇艳,活泼的不够自然,基本是在撒娇。李维康的气质也是比较偏端庄的,我觉着就不适合这种角色。话说回来,当初是梅兰芳和余叔岩把这个小戏规整得稍具规模。且这戏凤什么流派的也都演过,程派的都有呢。我听言菊朋和新艳秋的唱片片段,新艳秋的听来是有些别扭的,唱词也不太一样。李世济的版本也是程派,但李的嗓子亮所以感觉还是对的。不过我不太能想像程派青衣演来会是什么样子,让刘长瑜配像倒是挺合适的。
张学津七六年的正德帝色且帅,颇有几分风流,让凤姐倾心很有可能。到了零四年就剩下一脸坏相,活脱一个老色鬼了,小姑娘绝对要避之不及。刘长瑜七六年的扮相俏丽清纯,童芷苓之外的我就喜欢她了。但是有点太清纯了,少些风情,毕竟是卖酒的俏佳人。零四年,刘已年长发胖,凤姐成了个白白胖胖的憨丫头,自有其可爱,但不免让我想起老北京四合院的“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来。和童芷苓比起来(此时年龄和当年童差不多吧)感觉上差的比较远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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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2) #142 小麦 posted on 08/23/2010
哎,心痒,没出息,再说两句。
别谢我啊,太客气了。本来借书拉下近乎嘛。
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比不得戏迷的痴,专家的知,你的专研。我只有一些粗浅的印象,看过一些书,也只是戏曲史而已。我知道我说那些话其实很浅薄,不过始终觉得国内没有成熟的批评体系(文学,戏剧,电影,戏曲,等等),所以妄言一番。比如你说袁世海那时的年纪问题,那他怎么就后来“行”了呢?没有前面的批评,后来的成就也逊色。前面的批评提也不提,大师难道是天神下凡吗?
大师不会因为缺点少一分光,但没有缺点的大师是相当可疑的。其实演员自己倒不讳言自己的缺点,因为他们自己最知道自己的局限。唱粤剧的阮兆辉被称为“神童”,可他自己公开说即便大老倌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他自己声线和外形的缺点是靠了很多方法去补救。“南音王”靓次伯很坦诚的说自己当年一度抽鸦片抽坏了嗓子,后来很辛苦的恢复过来。你若不知道他抽坏了嗓子,就不可能懂他为了恢复每天天不亮拿根竹竿抵住肚子练气的坚持。
以前说过的粤剧的任白,任剑辉最大的缺点不是她的嗓音外形条件,是文化:她不识工尺。也就是说,她的戏都是人家一句一句教唱的。不了解这个缺点,就不能懂得她选戏和唱戏的特点,也不能体会她能唱那么好有多神奇。
《游龙戏凤》写得好看。看来民间的俏姐儿易演,野皇帝难演。“滑,帅,正,色”都不足以概括这个人物。正德有股不管不顾的劲儿,加上他是天子,这肆无忌惮有个很阔大的底子。这个人物其实挺后现代的,就凭他把故宫火灾能兴高采烈说成好大一棚烟火--他的行为有后现代的疏离冷漠感。我突然觉得这戏可以去搞新编京剧,后现代的。
另外不相干的,你提到天棚,那顺便给说说吧。我看沈亦云(黄郛夫人,陶孟和太太的姐姐)回忆录时,有段说到有年夏天从北京仓促搬走时,沈遗憾的说,真可惜,四合院里的凉棚已经搭好了,老北京的凉棚很讲究(她和黄都是南方人)。我想像不出这个凉棚能怎么讲究法,我看过一些介绍,看不出“讲究”,大概懂“讲究”的都不在世了。
至于语言,99%的人都不能算有天赋,都是靠条件。还有北方人说粤语是鸟语,哎,我不是广东人,这个打击不到我的。这个不说了,北方人南方人争方言能上升到“正统大汉”的高度,可笑得要命。另外口音的软硬和地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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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2) #143 xw posted on 08/23/2010
这游龙戏凤,我也不喜欢此标题。不过京剧,中国所有戏都是通俗的,民间性。
说到西语,美洲的与西班牙的区别很大。就象美国英语与英国伦敦腔英语。西班牙
西语传统严格一些,美洲也分散成各种西语。比如Che这个词,就不是所有的西语
都有。Che是阿根廷人,Che这个词来源于智利。
浮生听到的墨西哥人讲的西语,多是下层百姓,自然听不到好处来。但也许老方听
了就不一样。我西语听力还不行,但听墨西哥人讲的西语还是好听。我就不说女声
了。西语发音很圆润,这个等比意大利语。以前人把德语当不好听,那英语自然也
算不上好听,宫廷都讲法语。现在人又把英语当好听了,同一个语言也由操语人来
定。你不喜欢某人,他的声音一般也不好听:)
浮生 wrote:
语言,有环境是最好的条件,但若是短时间的总还要看语言天赋。我很缺语言天赋,所以总觉着只有搞明白了所以然才有可能记住一点。语言当然是有好听难听之分的呀,节奏、乐感、抑扬顿挫,都有不同。但限于听不懂的话,一旦听懂了这个分别就没有了。你以为我们管广东话叫“鸟儿语”只是玩笑吗:)再比如,西语,我们这边听到的很硬,不好听,但是在西班牙没有这个感觉,我猜口音不同吧。
我昨天翻到张爱玲的边城日记,也讲了一部分语音,还有南音,蛮好的。
再转一条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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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44 浮生 posted on 08/24/2010
恩,用老生而想演出野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个角色似乎也不能用花脸,不一样的天真和霸气。我的感觉这个戏要突出的就是风流二字,也是大家想要看的。京戏到现在大概已经太正了,虽然曾经也有很多玩笑戏和粉戏。通俗(庸俗whatever)的东西一直在一点一点地被改掉。
天棚我见都没见过,没法说啊,找来个link:
http://bjjs.beijing.cn/yxbj/shy/n214084457_1.shtml
xw,我可没有不喜欢什么人才觉着不好听哈,而且不是说了么,我感觉的某种语言好不好听都是听不懂的,你都听得懂西语了,那也不过就是某些口音易懂和难懂的区别,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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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黄裳猜测“帝尝狎边妓刘氏,时称为刘娘娘”中的刘娘娘可能是李凤姐化身,不过他之兴趣不在考据。这个说法我在别处也看到过。刘良女是乐伎,色艺双绝,正德帝(明武宗)游幸山西,在太原索要女乐时所得,带回豹房,最为宠爱,虽未被封,身边人都称她刘娘娘。后来正德南征途中(这本身也是笑话),为了回京接刘娘娘失踪月余。最后带刘氏一同下江南,须臾不离。这大概是为什么《戏凤》另有一个名字《下江南》,否则没有道理的,特别是戏的最后正德帝说要打马奔大同。
还有另一则故事,干脆无聊一下搬过来。清吴炽昌《客窗闲话》中《明武宗遗事五则》的最后一则——
帝在宣化,有女子李凤姐者,年十四五,有殊姿。其父设酒肆,以凤姐当垆。是时父适在外,帝微行而过之,见其丰神绰约,国色无双,不禁迷眩。入肆沽饮,凤姐送酒来,帝以为娼妓之流,突起抱入室。凤姐惊喊,帝急掩其口曰:“朕为天子,苟从我,富贵立至。”先是凤姐恒梦身变明珠,为苍龙攫取,骇化烟云而散。闻言顿悟,任帝狎之。帝大悦。时李父闻喊趋救,门已闭矣,惟闻佩玉锵鸣,其女气促音嘶,若不胜强暴者。急奔告卡兵,蜂拥而入。见帝出,兵士伏谒。叱令将凤姐归豹房,爵其父三品卿,赐黄金千两。欲封凤姐为嫔妃。命其自择。凤姐固辞曰:“臣妾福薄命贱,不应贵显,恐于身不利。今以贱躯事至尊,曷胜荣幸之至。伏愿陛下早回宫阙,以万几为念,则妾心安,较爵赏犹荣矣。”帝颔之,因睹凤姐玄衣玄裳,益显娇媚,故不强易宫装。凤姐于枕畔筵前委婉屡劝,帝乃择日还京,与凤姐并辔齐驱。至居庸关,风雷交作。凤姐睹关口所凿四大天王,怒目生动,眩晕坠马。帝亲扶之,急忙外退,驻蹕行宫。视凤姐泣曰:“臣妾自知福薄,不能侍宫禁。”请帝速回。帝曰:“若是,朕忍弃天下,不忍弃爱卿,决不归矣。”凤姐一恸而绝。帝哀怜甚,名葬关山之上,宠以殊礼,用黄土封茔,一夜尽变为白,其英灵犹不敢受也。帝追念其言,奋然曰:“小女子尚知以社稷为重,安忍背之。”遂还宫。正史载帝在豹房,百官交章劝谏皆不纳,畴知一微弱女子力能回天,书所云高明柔克耶?此功不可泯也。至今过关沟者,遥指白壤,艳谈其事。 这大概是凤姐本事了。这故事中的正德才真象个“野”皇帝,黄裳说他是“所有中国的皇帝中最原始的,生野的,天真的一个。”不过这样一来就无戏可演了,再者,皇帝强抢民女,这戏恐怕谁也不爱看,但如果皇帝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得到民女而民女竟然也爱上了微服皇帝,那这问题不就圆满解决了。所以大概京戏版就改编成了如今的《戏凤》吧,算是加了一大段风流谐趣的前戏,虽然也是动手动脚的但实在是文明了许多,于是大家看得不亦乐乎。而正德帝既归了老生来演,老生多是比较庄正的正面角色,这基本也就限定了对人物所能够诠释的程度。
《戏凤》全本的最后一折就是正德帝带凤姐回京,凤姐在关前被惊吓,香消玉陨,即黄裳提到的《骊珠梦》。《骊珠梦》另名《白凤冢》。我在言菊朋的唱片里听到过,一段凄切的反二黄,“我与你隔幽冥一般牵挂”,徐碧云的凤姐。这故事还拍过电影,《江山美人》,林黛演凤姐,不过那基本是个始乱终弃的故事,不比戏里或正德帝之于刘良女的不爱江山爱美人。
李凤姐本是花旦应工,从前是踩跷的。说实话,看童芷苓那伶俐娇俏,满台春风的表演,我是很想像了一番若是踩上跷会怎样的,颇向往之。从梅兰芳开始才有了大脚李凤姐。据说他把凤姐表现的是一个“痴姐儿”,强调其清纯的一面,那么跟荀派的诠释是不大同的,我也相当好奇。童芷苓的凤姐大体遵荀派。单从我看的这几个版本里,还是感觉花旦(闺门旦)更对工。另外梅兰芳余叔岩对此戏做了些净化,把比较露骨的表演删改了,不知道有没有改戏词,反正现在的戏词里也有比较“黄色”的。其实估计即使都不改,到如今最多也就是PG吧。
不喜欢《戏凤》的人大概不在少数,也许表演是喜欢的,但不喜欢故事。我应当算是喜欢的,不然何以找来各种版本看。我想知道的是,不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是皇帝调戏民女美其名曰游龙戏凤?是皇帝最后露出身份以势压人?还是民女爱慕权势见皇袍即跪拜讨封呢?黄裳厌恶后两者,我似乎只是最后一个,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故事不仅极具真实的代表性,而且完全是与时俱进可以常演不衰的。所以我想我的思维根本未脱出皇权与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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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45 小麦 posted on 08/24/2010
谢谢链接。这个说的我倒都知道,就是眼拙瞧不出有多讲究。
下江南是因为民间就认为正德和李凤姐的故事发生在江南梅陇镇,这里面的思维当然有乾隆下江南对民间文化的影响。正德那时候去一次江南很不容易,那次借平叛的借口去,是他唯一一次有机会去(归途中就莫名其妙翘了)。之前他要去,大臣不让,他把大臣打一顿(廷杖死一些),但也只好妥协。正德这个人贪玩,是中国皇帝里绝无仅有的一个。但以皇帝的标准,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当然可以说他贪玩劳民伤财。他不参与政治斗争,懂得基本的事理(遵守大臣和皇帝之间游戏规则的底线),没有滥杀过人(以通常皇帝的标准)。他的性格中有人性中很动物性的那面,比如在豹房折腾野兽,像极了好多男孩子小时候折腾蟋蟀蚱蜢什么的。儒家文化很讨厌他,因为他不进化,也不肯担负社会责任。上面你引的吴炽昌的笔记就可以看出儒家潜在的痛心,社稷长社稷短的。另外在女人上,以儒家的标准,他可以被称为“荒淫”,但其实把中国荒淫的皇帝排个队,他倒未必有多突出。
也因此,民间对他大概倒生出同情心和亲切感来。阶级地位悬殊的人的爱情又一向为人心喜闻乐见,无论是萝卜丝和理查基尔的麻雀变凤凰,还是派克赫本的罗马假日,甚至武打小说里的黄蓉和郭靖,这些故事里桥段的底色是一样的。但中国人又一向不能把皇帝当人,所以皇帝有爱情是很可怕的事(通常意味着红颜祸水,国家衰败)。中国最著名的文人认可的皇帝的爱情,是唐明皇和杨玉环。但《长生殿》演绎天宝遗事,非常清楚的写出了皇帝的爱情和普通人的爱情不同,权力家国生灵都在这个故事里。正德和李凤姐的故事里,权力结构一刻也没有去掉,是你前面说的“老实”(让人不舒服,因为你看到权力的样子),对比好莱坞让观众“舒服”的“不老实”。但这故事又很戏谑的调侃了权力结构,因为你说的正德肯“花功夫”。花功夫玩本来就是正德的特点,也是实情,如你写的他为接刘姬去江南--刘姬不肯跟信使走,他便亲自走一趟。而爱情的本质就是肯为对方花功夫。
最后凤姐讨封,让人难堪,因为生活的实情大抵如此。但这个段子让国内80或90后的孩子们理解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一个海归的朋友前阵子刚给我总结的国内的小孩子们:聪明能干有眼界但是独不知世间有羞耻二字),毕竟这都是后邓文迪时代了。
戏文里“黄色”倒挺正常,西厢记里好大一段“黄色”。其实所谓黄色,不过就是人之常情(金圣叹说的何日无之,何地无之,谁人屋中无此事那种事),差别是看艺术怎么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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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前面xw说中国戏曲的通俗,民间性,这个只是一面。中国真正的戏曲阶段(狭义)开始在有元,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大批优秀文人开始写本子(元杂剧/北曲/北调)。文人是中国戏曲史很重要的一环,没有他们的赏识和参与,不可能有所谓严肃意义上的戏曲。民间的意义在于戏曲的推广需要老百姓买账,雅俗一直是两派。比如汤显祖是雅派,他的《牡丹亭》根本就不能唱,因为他不守格律,也根本不乐意别人来演,他就乐意让士人赏鉴文本。有明一代,《牡丹亭》并不流行。《牡丹亭》要到有清被改了曲牌才唱开来。也因此,在推崇昆曲的好些人看来,京剧的出现代表着中国戏曲艺术的下坡,因为京剧是板腔,而昆曲的曲牌原理是和西洋歌剧最早诞生的创作原理一样的(歌剧后来背离了这个原则)。
除了文人,民间,官府的钦定同样重要(官腔)。官腔有政治资源优势,非官腔很多根本不能唱,所以官腔总是发展最好的,除非官府改了支持的唱腔。咸丰年间,粤剧艺人李文茂跟洪秀全造反,粤剧艺人很多被杀头,粤剧被禁演(演出是杀头的罪)。《十月围城》里戏班反清的桥段不是现代人平白编出来的,因为戏班有武生,他们有造反的基本条件。白话里咸丰年后来成了讲久远往事的俗语呢。
好了我真的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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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46 秋子 posted on 08/25/2010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47 小麦 posted on 08/27/2010
秋子写的好看。文化和戏曲的关系是这样的。中国现在受过高等教育的群体很多看戏会有基本常识问题。以前的人没什么教育,这个问题却基本不存在。教育水准和看戏之间的断层,就是这个文化的断裂带。
不过中国文明的特色倒不是戏剧,中国的戏曲晚出。中国文明的特色还是诗,断片似的人生观。大概没哪个文明像中国文明这样有如此众多的词来形容人生的瞬息感,对流逝的凝视。
前面说官腔,越剧也是建国后政府大力支持推广的。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48 行人 posted on 08/27/2010
小麦 wrote:
中国文明的特色还是诗,断片似的人生观。大概没哪个文明像中国文明这样有如此众多的词来形容人生的瞬息感,对流逝的凝视。
我觉得中国文明的特色是成语,好像有人说过,我们是信成语教的,我们的思维很大程度上是被成语界定的。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19) #149 草叶 posted on 08/27/2010
小麦,
你说的好,我在检讨我的人生观那儿不对劲, 你一说,有点到了点子上,,,
小麦 wrote:
不过中国文明的特色倒不是戏剧,中国的戏曲晚出。中国文明的特色还是诗,断片似的人生观。大概没哪个文明像中国文明这样有如此众多的词来形容人生的瞬息感,对流逝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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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50 J. posted on 08/28/2010
浮生对京戏的爱好超出票友, 浮生是京城梨园的后人, 还是效梨园的后人?
小麦此话有失偏颇, 戏曲专家钱南洋老先生早在中大, 南大教授元曲, 昆曲, 他的弟子多多
即使是在美国, 早在白先勇推广昆曲前, 唱演昆曲也是红红火火地, 只是没有白先勇在纽约演出来得规模大, 当然白先勇在推广昆曲上是功不可抹地
小麦 wrote:
另外说到芭蕾,白先勇推广昆曲时反反复复喜欢用的比较就是芭蕾和歌剧。他说芭蕾有舞无声,歌剧有声无舞(演员还经常胖大到没法看)且欠缺文学性,唯独昆曲是歌舞文学性兼有。
昆曲这些年在大陆开始从大学开始搞些欣赏讲座,他的功劳是第一的。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51 J. posted on 09/02/2010
小麦, 推荐一本书, 曲人鸿爪三集, 辑录取1937年至1991年间张充和女士珍藏的与文化曲人之间的笔墨留念, 表现了近百年来传统文人文化风流余韵, 是昆曲艺术研究的珍贵史料.
充和是1949年移居美国, 我看过她们的昆曲堂会, 和演出. 只要是在纽约演出, 夏之清夫妇准到场.
1984年 70寿诞时,张充和书写的一副对联:“十分冷澹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
质朴娴雅,是她人生哲学的真实写照。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 #152 小麦 posted on 09/02/2010
谢谢J. 看了一下,是今年的新书?看过写张家的《合肥四姐妹》,这本会去收来。
张元和嫁的是顾传玠。即便他红,昆曲的景况不好,戏子地位低下,他最终转行。
张充和的对子是好对子,有邓石如的萧散气--“开卷神游千载上,垂帘心在万山中。”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3 gz posted on 09/03/2010
父母在政协礼堂看过张充和演的春香闹学,那时她六十多岁了,在台上仍身段优美,让人印象深刻。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4 J. posted on 09/04/2010
充和直到七十多岁依然是台上台下漂亮动人. 跑题太远了
gz wrote:
父母在政协礼堂看过张充和演的春香闹学,那时她六十多岁了,在台上仍身段优美,让人印象深刻。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5 小麦 posted on 09/04/2010
你一说才女,大概没人好意思接话,只有我这个土人厚颜来回个贴。
“大诗人”是卞之琳,这个全世界好像都知道了。张充和觉得“大诗人”装腔作势,故作深沉,没看上“大诗人”。
J.还是把张的8卦后半句补全了吧。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6 J. posted on 09/04/2010
小麦过谦, 是卞之琳
无8卦, 好后句:他对谁都这样写
我跑题太远
wrote:
你一说才女,大概没人好意思接话,只有我这个土人厚颜来回个贴。
“大诗人”是卞之琳,这个全世界好像都知道了。张充和觉得“大诗人”装腔作势,故作深沉,没看上“大诗人”。
J.还是把张的8卦后半句补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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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7 小麦 posted on 09/06/2010
J. wrote:
无8卦, 好后句:他对谁都这样写
我跑题太远
主人不在,我再厚颜颜一次,代她答你,无所谓跑题,J.多聊。
张先生眼光凌厉,从她挑伴侣就能看出来。说出“他对谁都这样写”想来不足奇。把应酬字句往心里放的女人是傻姑。能让人“目既往还,心亦吐纳”的人事是极少的。
另外你说张充和,我想起叶嘉莹来。她多年在国内讲古典诗词,有次回国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她念晏小山,马上被老太太惊艳住了。
J.是什么星座?处女座?话说处女座是我心中的完美星座。(援引秋子的话,星座的事你可以保留隐私:))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8 J. posted on 09/06/2010
小麦, 说实话, 我不懂星座一说, 刚刚去新浪网输入生日(时辰可能不准)测了一下, 显示出以下资料, 看不明白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59 小麦 posted on 09/06/2010
谢谢J. 你是处女座(太阳)-- 这个月生日吗?还是刚过?知道吗,你是这里我猜对的唯一一个星座,看来我的灵犀确实都在处女座这里。:)
时辰不准,其他就不说了。不过金星在处女,火星在巨蟹。这张盘我蛮喜欢。J.多来玩。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60 J. posted on 09/06/2010
可是真神了, 连我的生日也算出来
生日刚过, 自己杆的面条庆祝, 用鸡蛋和的面, 不加水, 少加一点Yeast, 和盐.
第一次知道属于自己的星座, 谢谢小麦
小麦 wrote:
谢谢J. 你是处女座(太阳)-- 这个月生日吗?还是刚过?知道吗,你是这里我猜对的唯一一个星座,看来我的灵犀确实都在处女座这里。:)
时辰不准,其他就不说了。不过金星在处女,火星在巨蟹。这张盘我蛮喜欢。J.多来玩。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61 小麦 posted on 09/07/2010
J. wrote:
生日刚过, 自己杆的面条庆祝, 用鸡蛋和的面, 不加水, 少加一点Yeast, 和盐.
迟了点,补句生日快乐:)
真了不起,还自己擀面条哪。我生日就去韩国馆子吃炸酱面(比中国的炸酱面好吃)。
有人在家里兴头十足包两回饺子,我就得哀怨地请求,别把家里整的跟长江淮河秦岭以北似的。
Re: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3) #162 J. posted on 09/08/2010
韩国馆子炸酱面没吃过, 可是知道韩国中华牌辣面酱与家乡金陵酱园店里的辣面酱, 吃得我分不出来
谢谢, 小麦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9) #163 maya posted on 07/24/2013
RE: 戏博 Blogging this month for Peking Opera(21) #164 maya posted on 07/24/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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