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科学家、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教授于7月30日早晨在上海逝世,享年98岁。至此,中国科学界的“三钱”(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巨星都黯然殒落。为什么是黯然呢?众所周知,中国科学界青黄不接,功勋卓越的老一辈科学家相继离去,而人们还没看到新生的科学家接过前辈手中的接力棒继续推进中国科学技术的前进。正是,奇葩还未诞生,巨星相继殒落。这样的现状,会让我们感觉到更加的沉痛。
网上曾经流行这么一个段子打趣学子的生存状态:用考试消耗他们的精力,用分数限制他们的追求,用升学压迫他们的心智,用各种被阉割的知识迷惑他们的认知,用前途莫测的就业转移他们的求索,最后再在他们头顶压上一套房子,然后,这个世界一下就安静了。
虽然段子有些夸张,也说明了一个事实,纵然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他们是中国科学界的希望,但残酷的现实能让他们能有多少的精力留在科学探索的路上?就算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到大学里做一名教授做科研了,但大学行政化和学术腐败,又有多少科研工作者能向钱教授那样倾注毕生的精力投入科学研究上去?
正好身边有一则新闻说,日前举办的一次世界华人论坛上,获得有数学界诺贝尔奖之称“菲尔兹奖”的美国哈佛大学数学系主任、美国科学院院士丘成桐与美国科学院院士卓以和,对中国至今无获得诺贝尔奖展开了讨论,他们取得的共识是,症结在于中国学者缺乏科学精神。
什么是科学精神?按照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的看法,“有系统之真知识,叫做科学,可以教人求得有系统之真知识的方法,叫做科学精神。”美国一位学者是这么看待科学精神的,科学精神是“对逻辑的尊重,对查找数据的渴望,对知识和理解的愿望,对结果和前提条件的考量,对验证的要求以及质疑所有事情。” 谈科学精神往往又不能脱离人文精神。人文精神,简单的说就是“以人为本”,强调人之为人的尊严。如果将“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喻为一种哲学信仰的话,那么它也是目前中国很多学者可望不可及的一种奢望,同时又是很多人所不屑的“老古董”。
中国很多学者在成长过程中,被考试、分数、升学、片面的知识、就业和家庭压碎了脊梁,并且科学和人文精神长期缺位的染缸里浸泡,最终成为不能独立思考的体制工具。
那他们又在忙什么呢?忙于研究扭曲的体制中的生存之道,而不是坚持“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
首先,中国学者进行科研的最重要前提就是“正确”。
那个特殊的年代,让一批的科学家丧失了人格,为了能避免被迫害或者政治私立,有多少人宁愿背负着历史的罪名,成为大家难以理解的“告密者”?人人互相监督,互相打小报告,每个人都成为“告密者”,这是我国古时帝制时代的一大发明,也是保甲连作制度使得社会上人人自危。学者张鸣说,文革将这种互相监督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夫妻之间都难以信任,人人自危达到一种空前的紧张状态。时至近几十年,又有多少知识分子被他们的朋友“出卖”的呢?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哪个科学家还有心思专注于学术?
其次,学者要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如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适,或者在“官本位”的科研机构里钻营。中国大学日益严重的“官本位”体制,对此,曾任耶鲁大学校长的施密德特深感担忧,他痛心地说:“宙斯已被赶出天国,权力主宰一切”。在权力主宰一切的社会里,学术很难独善其身,依附权力生存滋生了考试作弊、论文抄袭、科研造假等学术腐败。看那些教授,坐在冷气十足、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复制粘贴论文,休息时间在玩或者出外讲课赚钱。
是的,我们的学者就是在复杂的政治纷争和权力游戏中投入了太多太多精力,以致本职的研究工作倒成了“兼职”。
钱伟长曾说:“我没有休闲生活,不抽烟、不喝酒、不锻炼。不胡思乱想,所以我身体健康。工作就是我强身健体的秘诀,脑筋用得越多身体越好。我睡眠时间不长,但睡眠效率很高。工作其实就是最好的休息。”钱老的逝世,虽然没有留下如“钱学森之问”的感慨,但其实从他这样描述的晚年生活中就可以看出,学问是终生的,学者也不应有太多学问之外的“胡思乱想”,专注于学问、奉献于学问才是科学家最重要的工作。可惜,放眼于当今的科学界已经后继无人,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 Re: 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教授于7月30日早晨在上海逝世posted on 08/02/2010
说缺乏科学精神,还不如说缺乏宗教精神。科学精神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求生意
志就磨掉了,宗教精神可不同寻常。比如说帕斯卡,把病症当上帝赐的福。不小心
就搞一点圆锥曲线,不小心就搞出一套概率统计,再不小心,就弄出第一台计算机。
现在说贵族精神是奢侈,但真就是钱,也能打造出一些结果来的。
- Re: 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教授于7月30日早晨在上海逝世posted on 08/03/2010
xw wrote:
说缺乏科学精神,还不如说缺乏宗教精神。科学精神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求生意
志就磨掉了,宗教精神可不同寻常。比如说帕斯卡,把病症当上帝赐的福。不小心
就搞一点圆锥曲线,不小心就搞出一套概率统计,再不小心,就弄出第一台计算机。
现在说贵族精神是奢侈,但真就是钱,也能打造出一些结果来的。
就说缺乏精神吧。尼采认为富有才华的帕斯卡是基督教给弄蔫了。 ;) - posted on 08/03/2010
一般精神浅,比如爱国精神,反叛精神,理想与浪漫主义精神。而这基督教的创世
精神,救世精神就不一样了。就连尼采本人也是一个小牧师的样。记得西方思想史
上把尼采,乔伊斯都当作基督教文化一脉传承。
我昨天才买了一本林奈大传,这神学生也有一颗拳拳的济世精神啊。以后他的小弟
子达尔文也一样。另外我发现上文让人读了没感觉的还有看事角度,比如你钱伟长
啊,都是拿一级教授的公资待遇,让那些找不到老婆的安心科学精神?还有邱之辈
的大名流,他们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耶鲁大学校长(但愿这回是真的)说的那话,古罗马当年亚历山大Museum就有人如
是感慨。
http://www.mayacafe.com/forum/topic1sp.php3?tkey=1217470084
touche wrote:
xw wrote:就说缺乏精神吧。尼采认为富有才华的帕斯卡是基督教给弄蔫了。 ;)
说缺乏科学精神,还不如说缺乏宗教精神。科学精神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求生意
志就磨掉了,宗教精神可不同寻常。比如说帕斯卡,把病症当上帝赐的福。不小心
就搞一点圆锥曲线,不小心就搞出一套概率统计,再不小心,就弄出第一台计算机。
现在说贵族精神是奢侈,但真就是钱,也能打造出一些结果来的。
- posted on 08/04/2010
胡少江
今天上午,中国科学家钱伟长在上海逝世。钱伟长是一个对现代中国科学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人,他与周培源丶钱学森丶郭永怀等四人被称为中国近代力学和应用数学的奠基人。有意思的是,这四个人在早期求学的经历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分别在北京大学丶清华大学丶上海交通大学毕业之后,都曾经在著名的加州理工学院求学和工作过。其中,钱伟长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到加州理工学院工作四年,而其余三人均为加州理工大学博士。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近代物理学是在美国的加州奠基的。三十出头的钱伟长也正是在加州期间达到了其科学研究的顶峰,他的论文得到了爱因斯坦的称赞,并且与爱翁的文章发在同一个集子里。
像他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中的绝大多数一样,钱伟长是爱中国的。他比著名“三钱”中的钱学森更爱国。钱学森的回国,是被美国人逼回去的。而钱伟长的回国则是自愿的。他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便回国参与建设了。当然,年轻时代的钱伟长对科学的追求和热爱应该是不在他对国家的爱之下的,要不然,他也就不会在抗日战争期间的一九四零年,离开战乱的国家到加拿大去求学了。同时,要不是爱科学和爱真理,他也不会在一九五七年口无遮拦,得罪了“朕即国家”的毛皇帝和当时男性政治生殖器还没有长成的“邓太监”了。
一九五七年,钱伟长因为反对苏联办学模式和主张理工合校而被打成右派。随即被剥夺从事科学研究权利。时年四十五岁。随后的二十年,这个享誉国际的科学家经历了大多数正直而敢言的中国知识分子共同的磨难。这个成果卓着的力学家只能成天与扫帚丶拖把丶抹布为伴。已经排好版的《应用数学》一书不仅被禁止出版,他甚至还要赔偿排版费。在文革期间,他曾经被下放到北京特种钢厂炼钢车间当炉前工。对于这段经历,他在晚年接受中央电视台的一次采访中称之为“分明拿好马当驴使”。他的子女也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权利。对于一个知识分子而言,面对无书可读的子女,其内心的痛苦自不待言。
但是也如同那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一样,钱伟长身上那种高贵的批判精神被逐渐消灭了。在蛮横的“党国”面前,他变得温顺了。在被“党国”剥夺了包括人的尊严在内的一切权利之后,他甚至会对“党国”的任何一点点在伤口上的虚伪的“抚摸”而感激涕零。据北京特种钢厂的一位工人事后回忆,被剥夺了给大学生上课权利的钱伟长,曾经为了被允许给工人师傅们讲一次课而“感动得痛哭流涕”。当然,八十年代以后的优裕生活,更是让他彻底地归顺了“党国”。人们再也看不到他为正义奔走的身影,看到的只是一个对“党国”劣行保持缄默的温顺老人。他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中国著名知识分子如何在“党国”的折磨下由一个精神上的贵族沦落为精神上的奴隶的缩影。
我想在这篇短文的最后加以申明,钱伟长在我的眼中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对于他对科学的贡献和年轻时的坚持真理的精神,我是非常敬仰的。对他那一代遭受磨难的老一代知识分子,我没有苛求的权利,也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这里所表达的只是对“阉割”中国知识精英的政治制度和文化传统的忿惫和无奈。
附录:【钱伟长去世】
被称为中国力学之父的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周五早上于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98岁。上海大学宣传部负责人刘绍学表示,上海大学正积极配合北京有关方面,办理钱老治丧事宜。钱伟长为江苏省无锡人,在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取得应用数学系博士资格,历任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力学研究所研究员,中科院力学研究所副所长及自动化研究所所长;其后先后履任清华大学副校长,上海工业大学校长及上海大学校长,亦是全国政协副主席。
钱伟长早年与导师辛格合作研究板壳内禀理论,开创了板壳理论新方向。他提出的非线型偏微分方程被国际誉为「钱氏摄动法」。他更被海外媒体誉为中国力学之父。
□ 自由亚洲电台 - posted on 08/04/2010
钱伟长身上那种高贵的批判精神被逐渐消灭了。在蛮横的“党国”面前,他变得温顺了。在被“党国”剥夺了包括人的尊严在内的一切权利之后,他甚至会对“党国”的任何一点点在伤口上的虚伪的“抚摸”而感激涕零。
从精神病研究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个,这是典型的受虐狂症状。调训猫狗,调训奴隶都是这样的软硬兼施。
高压政治强暴了这些人的身心,他们在晚年其实患了严重的精神病。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身处文化裂缝,在儒教与现代科学之间挣扎。
中国的知识分子的心理承受力是很弱的,这是我们长期的儒教毒害。40岁前都相对顺利的人生,让这些人没有经历过身心淬炼。
这是个中国老知识分子的典型,但无论如何,也比现在的那些招摇撞骗的“海归”精神强多了。 - posted on 08/04/2010
用考试消耗他们的精力,用分数限制他们的追求,用升学压迫他们的心智,用各种被阉割的知识迷惑他们的认知,用前途莫测的就业转移他们的求索,最后再在他们头顶压上一套房子,然后,这个世界一下就安静了。
这些其实算不得什么,考试升学就能把人阉割了?农民整天被压榨着,怎么总是他们先造反呢?身体赢弱不堪是其中之一。另外知识分子从来都不是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在中间,生活不能算安逸,但也没受过什么了不得的身体的苦。精神痛苦,也是因为身体不够强健。
- Re: 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教授于7月30日早晨在上海逝世posted on 08/04/2010
高贵的批评精神?搞什么搞?人家是科学家,又不是哲学家,社会批评家。牛顿有什
么社会批评?法拉弟?麦克斯韦?不作杀人帮凶就不错了。(当然能作的更牛)。
比如钱学森,奥本海默,爱因斯坦之类。
文中描述的“感激涕零”,倒让我想到晚年的莫扎特。社会磨人,生命多艰。这也是
我等凡人是凡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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