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接受有限,书卖得一般
但相较于学界对于莱辛的关注,中国普通读者对莱辛的接受似乎有限。南京大学出版社在多丽丝·莱辛获奖之后很快出版了她的《第五个孩子》和《浮世畸零人》,之后又推出了“非洲故事集”等,“都卖得一般,最好的也就五六千册”。南京大学出版社文化图书编辑部主任杨全强说,“莱辛的销量在诺奖作家中算中等还要偏下一点,译林出的《金色笔记》、浙江文艺出的《特别的猫》卖得应该会好些。”在杨全强看来,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一部分是因为莱辛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作家,“她不像帕慕克、赫塔·米勒、耶利内克这些作家有一些新闻点,莱辛除了获诺奖就没什么新闻了。”
陆建德则认为莱辛作品关注的焦点和我们当下社会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她曾经关心中年知识女性的命运,但这在当下中国没有成为一种普遍的关心。实际上,莱辛、德拉布尔、A.S.拜厄特都作为女性知识分子来谈女性的问题,但中国女作家写作时好像没有涉及女性知识分子面临的种种难处。”
《金色笔记》中译版的翻译陈才宇教授认为,这本书的语言通俗,但其背后表达的思想很多人却无法吃透,“她想在小说中表达三大主题,四分五裂的世界、四分五裂的人格以及她本人的文艺思想,这很宏大,看起来有些乱,我们的读者可能不知道她想要讲什么。”陈才宇觉得这不只是中国读者面临的问题,“《金色笔记》1962年出版,莱辛2007年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半个世纪过去了全世界才理解她的书,她的写作风格太超前了。”
多丽丝·莱辛
被誉为继伍尔芙之后英国最伟大的女性作家,代表作包括《金色笔记》、《野草在歌唱》、《暴力的孩子们》等。2007年,88岁的多丽丝·莱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获奖时年龄最大的女性诺贝尔奖得主。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莱辛是“女性经验的史诗作者,以其怀疑的态度、激情和远见,对一个分裂的文明做了详尽细致的考察”,她的《金色笔记》“在二十世纪那些描述男性女性关系的作品中,是开创性的”。
■ 莱辛小传
逃走的祖母
“是的,死亡,死亡的时刻。我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1999年,多丽丝·莱辛在接受一次采访时承认,自己一直在想着死亡这件事。如今她当然已经得到了答案。
就像莱辛自己说的那样,她的生命始于她出生前。一个英国男人在一战中受伤变成瘸子,和照顾他的护士走在了一起,成为了莱辛的父母。莱辛1919年10月22日在伊朗出生,她5岁时,全家搬到英属殖民地南罗德西亚(津巴布韦)。他们本来想靠着耕种玉米致富,但并未如愿,家境在接下来的20余年里始终贫困。
莱辛回忆童年时说自己的痛苦多过快乐,那些经历都成为了之后她写作的源泉。而她眼中的快乐,是她与弟弟对大自然的探索,他们在原野上奔跑,和小鸡、猫狗嬉戏……不过,母亲不希望女儿变成野丫头,莱辛被送进修女学校,后来她因为眼疾退学,之后再也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我没有想过成为小说家,我只是想要逃走。”从伦敦订来的书籍是她逃走的任意门,狄更斯、吉卜林、D.H.劳伦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成为了她的伙伴。
15岁那年,莱辛终于真的出逃,她离开家找到一份保姆工作。19岁那样她嫁给了弗兰克·威兹德姆,孕育了一双儿女。这段婚姻让莱辛觉得像是坐牢,她并不甘心顺从时代只是当一个无怨无悔的贤妻良母,选择了离开,因为“担心成为自己害怕成为的人”。莱辛的第二段婚姻关系在1945年建立,她嫁给了弗里德·莱辛,一位来自德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并生育了一个儿子。这段婚姻也以分手而告终,但是这个德国姓氏伴随了她的后半生。
1949年,莱辛带着幼子移居英国,当时她一贫如洗,皮包中最珍贵的应该就是那本名为《野草在歌唱》的小说草稿。这本书以非洲殖民地的种族压迫为题材,在次年出版后让莱辛一举成名。
猫咪在莱辛的一生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分量,3岁时她养了人生的第一只猫,在非洲的时光里,她最多的时候和40多只猫打交道,此后猫咪伴随她的一生。1967年她出版的那本被翻译成《特别的猫》的书可能是她在中国卖得最好的一本书。
人们还喜欢把莱辛描述为女性主义者,因为她笔下的女性总是独立而渴望自由,但她自己却否认《金色笔记》是为妇女解放而做,即便小说里的主人公的姓氏与写作《自己的房间》的伍尔芙相同。莱辛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女权主义在发达的西方国家对享有特权的妇女有很大的影响力。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没有触及到穷人和第三世界的劳动妇女的生活,这一点使我很忧伤。”
1993年,莱辛曾经来到过中国,但她不认为有必要把这段短途旅行在自己的文字中体现出来。在上海她看到,一条街道上既有欧洲时尚风格的商店,也有贫困的一家人挤在光秃秃的房子里唱生日歌,这让她觉得“世界上每一个发达国家——不管是法国还是英国或是美国,都或多或少将它们的文化强加给了不太发达的国家。”
和很多作家一样,除了文学,莱辛对艺术和戏剧都有兴趣,她生活在伦敦,时常去看戏剧和歌剧,也会参观展览。她还喜欢去汉普斯特荒野散步,以及园艺和读书。
对于变老和死亡,莱辛都有过思考。她讨厌骨骼变得僵硬,但同时她也收获了一种平静和超脱。“所有的事情看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重要,我觉得那也是一种乐趣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