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e only given a little spark of madness. You mustn’t lose it.”

这两天早上一醒来,就想起robin williams的这句,要珍惜你的madness啊,他在另一个世界对我轻声耳语。Robin 自杀身亡给我这两天阴郁的心情增加了又一层灰色。好莱坞没剩下几个真正出色的天才演员了,出一个就死一个。

网友在论坛里讨论厌倦的事情,有网友写了一篇太空人从月球回到地上,厌倦人生的文章。前两天翻出卡缪的《异乡人》,多年前偶然间读到这本书,正好是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王尔德跟卡缪都是在46岁时死的,那么多艺术家天才都是这一年死的。

说到厌倦,正好最近正跟一位心理医生谈这个。他也写作,可写的小说枯燥极了,我一页都读不下去,但他却那么信心百倍地去推销,花好多钱跑到各地书店去签名售书,每次能卖个10多本就欢天喜地的。他60多了,每天跟钟表一样准时地去运动健身,还铁人三项呢。我周围好多人都这样不厌倦活得有滋有味的,我却分明看着他们每天都跟老鼠一样不停歇rat race,转着圈儿整天忙忙叨叨的,也不知他们奔向何处,他们怎么会不厌倦呢? 而我呢,厌倦是常态,不厌倦是非常态。我看什么都烦心,现在最喜欢的是跟鱼啊海龟一起玩,除了给你写字之外,我懒得出门,我的朋友,唯有你真的懂我的字。

有文友说人生的意义就是想尽办法不厌倦。这说得真好。我现在正在关注自己每天的厌倦。练习不厌倦功法,还需要一点自欺欺人。每天都要花点时间给自己灌入一点儿什么乐观想法,把乐观编入大脑程序中,重复十来遍这样的话:我是快乐的,我是健康的,我周围都是可爱的人。明明烦死了那人,偏偏要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可爱的地方,这强扭的program可真遭罪啊。我还不能每天都是看花石化看草是草,每天都心平气和天下太平。李叔同说:天下什么都是好的。我偏要在今天有一点点不好,有一点点烦,有一点点看不入眼。那天读到这个妙句:In university they don’t tell you that the greater part of the law is learning to tolerate fools.

大学里没人教你的最重要人生一课就是要学会忍受笨蛋们,而这才是最要你命的大学问。我强迫自己每天对着镜子笑很多次,是医生建议的自我催眠疗法。不断地删除厌倦,可厌倦的生命力更强,蒿草一般。多么美的人生啊,往前走不要向两边看,呵呵,横路敬二一定比杜秋快乐许多,看看他们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了。 我必须让自己快乐,让周围的人感受温暖,然后跟着我一起哈哈大笑。

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学习跟从前的朋友重修旧好,让他们感受我的关爱。于是就写封信问候了在非洲的T。他在非洲探险两年多了。他接到信马上到skype来聊天,聊着就聊到法国哲学家巴塔耶的Erotism and death《色情与死亡》,T是哈佛毕业生,熟练地说3种语言, 法文基本算是母语,我们聊最多的是法国的历史跟哲学。我们一致同意,到最后,色情艺术该是最干净卫生最安全最保护他人情感的好东西。 我跟他很少能在什么事情上看法接近,这是我们不多的几个共同话题。我还一直担心他跑非洲去探什么险,会染各种STD呢,我真瞎操心。刚聊一点儿巴塔耶,他就跟从前一样不停地炫耀他的自传已经出版了,又被选上了wiki等等。Facebook里又增加多少多少粉丝了。他是另外一个不厌倦的人。

他是“著名”的探险家,曾从美加边境一直徒步到美墨边境,然后再走一圈回来,就这么走来走去,风餐露宿跟个野人一样。哈佛毕业了,没干几年正经赚钱的活儿,就干这事儿。他原本要徒步旅行非洲,结果还是在北非整了辆破车,咣当咣当的,起初还有个愣头小伙子跟他浪迹天涯什么的,摆出阿拉伯劳伦斯的poses来,给他拍了很多照片,电视节目都准备好了,那小伙子大概也是受不了他这自恋狂,跟他掰了。他留言里抱怨最多的是他的破车,然后就给我显呗艳遇,每到一个新地方,他就会找到新女友作伴,身边什么时候都不缺女人关怀。

我原本想跟他去非洲来着,可这混账没心没肺极了,我们曾一起旅行,没到两天,就想踹他一脚了。他作这些极端的事儿,就是因为体内男性荷尔蒙过剩,整天只想着打破什么什么记录的,他的旅行文字枯燥极了,还self help呢,没心没肺的,写的都是口号跟标语,自己觉得还句句警句。他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可读来就如同导游介绍或者野外生存指南,谁看呢。他常把自己想象成麦哲伦那样的探险家,要打破徒步横跨非洲的记录,今天刚跟我炫耀睡在非洲的猴子面包树里的照片。哎,就是小王子书里的那个baobab树啊。这坏蛋就是要来馋我,疯子有很多种,他这样的是不是该叫“探险疯”。

skype电话里聊没有10分钟,就开始烦他了,除了炫耀还是炫耀,对我并没有一句问候。他这几年的光芒跟聚集的人气更加映衬出我的孤单失败, 男人女人全部都聚集在他身边,尽管他没有什么突出的,没有一句好玩的说辞,全都是是老旧的套话。就一点好,这人的面容身体太优秀了,让人难以忘记的身体,虽然那么艰苦的旅行,他还是一身细皮嫩肉光滑白净的皮肤!

他本人比他的照片好看一点,照片却掩盖了一点他真实生活里的冷酷邪气。我笨透了,尽跟这些的人浪费时间。我又想当TMD什么圣母了,还想感化他呢,替他瞎操心。

老天爷可能又救了我一命,如果我当时脑袋一热,跟他去非洲,那他就会更加没命地吸我的血了。这人有一点好,他是个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吸血鬼,但他坦白,他要把周围人的精血都吸干来成就他的“伟大”。两年前,我差一点搭上全部的身家性命跟他去呢,他是那种特别需要聚光灯的自恋病人。我就是不懂,为什么这些人可以那么什么都不顾一切地去“成功”。奋勇向前去获得什么呢? 前面有什么值得这样搏命去争的呢?眼前的山水不够好吗?成功了,是什么感觉?

今天他又不请自来给我人导了,说他自己这么艰苦,可是95%的时间是快乐的。我说我95%是不快乐的,可我的“愁思” 精贵得很,我不想买你的快乐,但你可以买点我的“愁”去,给你的快乐一点调料,我会试着不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