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当老师还是不错。初学艺术的人会有收获。但对于创新,是否有帮助呢?年轻人该从古典中借鉴,但不能被这些“大画”,压死。时代不同了,更要紧的是新的艺术手法,这些古典的技巧都太繁琐了,是否会让年轻人误入歧途,去拼技巧?古典的神髓到底是什么?
- RE: 陈丹青的艺术讲座《看理想》posted on 02/24/2016
Reply mayacafe好看。第一次听丹青讲课,还顺便学了一个新词“顺腿”....... 很传神;)
你这些问题希望有内行来指教一二...... 学艺术是不是跟学任何东西一样,先要打好打厚底子,然后谈得上创新?学生要拼技巧那是他自身的素质和眼界问题,应该不是古典技巧或教授基本功的老师的问题?毕加索不还自称14岁就能画得跟拉斐尔一样好嘛。。。
- RE: 陈丹青的艺术讲座《看理想》posted on 02/24/2016
Reply #1 cerulean再来跑下题:说到法国总统去中国看艺术品,
想起意大利威尼斯以前有个市长是个有名的哲学家,现在还有个议员竟然是D.F.Wallace作品的翻译者。。。 大陆如果有官员听陈丹青讲讲课,中国的文化环境会不会有不同? - posted on 02/24/2016
Reply #2 cerulean我看也蛮好,陈讲得慢条斯理,谦虚。他讲中问到的中国死亡地狱画的问题,我可以举两例比较刻骨铭心的:重庆大足石刻中有地狱近三维造塑,另外,九华山祗园寺的地藏殿,当年与赋格兄一道走访过墙壁上展示的十八层地狱图变。前些写过一首小诗,印象回还。(当时还是八六年,以后造像绘事就不太新奇了)
地狱图变凤凰松下
黄昏又降骤雨
登山朝地藏
江南梅子黄熟时节
一路幽晦
阴冥不过阎王殿
淋血十八层地狱图变
众生恶业招感
极力呈现:
牛头、马面
阿旁众狼牙棒捣烂月身
肢锯,油锅煎
石磨碾血肉模糊
恶兽撕撇…
剥皮拔舌车裂
烊铜灌口,热铁浇身
百肢节悉下长钉
刀山冰/火海
凌迟血池镬汤
酷刑无间歇……
民间如是传闻
原在此山中!
封建余毒?除四旧
往事不堪回首
香客指文革当初
“一张白纸”
说是画美好的前景
却拿来画皮
运动造神、恶魔
先打造千百万饿鬼、
怨魂不散,投生成小鬼
批量牛鬼蛇神
波翻阎罗王舌根
吐出红卫兵
12/9/15其实就是陈最欣赏的敦煌也有地狱十王经变图(可惜被劫):另,北魏艺术对生命的关注,似乎把别种艺术都综合到佛窟像绘上去了,生猛,信教也真! - posted on 02/25/2016
Reply #3 xw
xw真是见多识广....... 旁征博引的东西都那么专业:)继续跑题:前些时候重看查建英对阿城的80年代访谈,现在因为这个讲座又重看了她对陈丹青的那篇,注意到他反复提到的还就是阿城,不过他比阿城要理想主义得多。这是又一个有足够的才华能力而在任何体制中都自动往边缘上靠的例子,真是好样的....... 除了自身对东西文化历史的了解反思之外,他们的知青下乡经历对此应该是功不可没,从这点上说,劫难也是造就——可惜直到今天身在大陆的很多所谓“知识分子”,仍然没有那样的清醒和自觉。
陈引木心在80年代初就写过的中国文艺的病根:一是才华的贫困,一是品性的贫困。他自己回到中国后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做各种启蒙工作,这种坚持,还是很令人敬佩的。
另外,重看这个访谈,原来12年前陈丹青就已说过: 艾未未是个真左翼。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 posted on 02/25/2016
Reply #1 cerulean有关学习与创新,我写过这几段:
歌德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作家每年只应该读一个莎士比亚的剧本,否则他的创作才能就会被莎士比亚压垮……”
一段时间读过多的经典,会窒息创作灵感。如一位咖啡友说的那样,读书就是投降。法国著名作家纪德说:艺术是上帝跟艺术家的合作,艺术家去掉雕琢,做得越少,艺术品才越有神迹灵性。初学写作的人,要虚心但不能投降。尼采说:你们尊敬我,但若是某天你们的尊敬倾倒了那又怎样?不要让一座雕像砸了你。
文字是个体的,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证。纳博科夫的身份证怎么能跟我一样呢。博尔赫斯第一本书只卖出二三十册,可他很自信,酸酸地鼓励自己说:这比卖出一千册好,我会记得这二三十个奇特的读者各有各的面貌。这样乐观自信的,不出名也难。
写自己的字,立一尊自我的雕像,用字泥塑出一个鲜活生命,我即佛,佛即我,天真佛性。
- posted on 02/26/2016
Reply #4 cerulean陈丹青谈阿城及其它:
到美国以后的事情,也算流水帐吧。比方说,80年到86年,我跟一帮朋友密集通信,多数是画画的,和阿城通信也多——我俩一见如故:都是右派的孩子,都他妈老知青,我非常喜欢阿城的模样,戴副眼镜,讲话又镇静又清晰,一副书生相,又有江湖气,那阵子阿城隔三差五来美院玩,喝酒,听音乐,玩儿录音机,那会儿刚有卡式盒带录音机,扛过来扛过去——不久我去美国了,一大早阿城到校门口送我,他要上班,不能和大家一起去机场……那时连拥抱都不会,就那么扶着胳膊,流他妈眼泪。
我到美国的第一封信就是写给阿城的,写在那种兰色的,写完了可以叠起来直接寄出的便宜信笺上,我记得写了飞机降落看到美国的印象,后来还写在卡内基厅看帕尔曼小提琴演奏的印象,阿城那时迷帕尔曼,关照我要是亲临现场,一定给他写信说说,我就很激动地写,抽筋似的——第二年,1983年秋,他忽然给我寄一篇小说来,写在练习本那种破纸上,写我们这类家伙流浪,夜里在火车站的事。这简直太刺激了:在我们青少年时代,除了五四一代小说,就是解放后的革命小说,总之,就是那种印出来在书店里卖的小说书。我从未想象一个我认识的家伙,一个同代人,也写小说,而且写的就是咱们……现在这篇小说捏在我手心里,两张破纸,可那是小说呀!
84年阿城忽然成名了,他给我寄了一份杂志,好像是《收获》:《棋王》、《孩子王》、《树王》,都发表了。他直接把杂志寄给我,为了省邮费,把其余书页撕掉——那会儿哥们儿都穷啊——我赶紧躺到床上读!1986年,聂华玲邀请阿城出来,我高兴坏了,到肯尼迪机场去接他,他一见我就说:刚才一个美国警察,太胖了,肚子一顶钮扣就绷丢了。一出机场,他就惊叹美国小汽车那么大!阿城在我寓所住了断断续续有半年吧,我们睡在可以摊开的沙发上,天亮醒来看见阿城就在旁边,简直不能相信。我们白天出去乱逛,看博物馆,站马路边吃冰琪淋,他说他不会吃,小时候北京吃不着……台湾作家和电影人都佩服他,侯孝贤,焦雄屏,到我家来看他,或者他带着我一起去看人家。
所以八十年代把大陆消息带出来的,对我来说,除了美术界的哥们儿,就是一个王安忆、一个阿城,两个活人出来,告诉我大陆发生了什么事情,譬如阿城说又出来一个莫言,写得比他好多了,寄来给我看:《透明的胡萝卜》,还有《红高梁》。我一看,爷爷、奶奶、八路军……我一页都看不下去,阿城说我操!以后不敢给你推荐作品啦。我听了真不好意思。
我想阿城跟我近似。我俩出来前,他写了《棋王》,我画了《西藏组画》,没觉得多了不起,彼此不谈这些。在中国我被告知:操,你牛逼。可我没觉得牛逼,在我记忆中我一直是个愤青,毫无必要的留着长头发……。阿城一直很冷静。
阿城也是右派。他的技术观非常“先进”,拥抱现代文明,弄电脑,弄电影,弄车,很懂流行文化,媒体文化。可他有历史知识,历史见解。他在文化立场上——我不敢说他是文化保守主义——肯定是历史主义者。我从小右翼,不知为什么。索拉喜欢摇滚乐,早期的陈凯歌喜欢实验电影,谭盾喜欢摩登音乐,我的许多同行都喜欢现代艺术,努力进入那个系统,我在大的立场上和他们不一样。
- RE: 陈丹青的艺术讲座《看理想》posted on 02/26/2016
Reply #5 mayacafe好东西看多了,除了被框住,还容易感觉眼高手低,以至自己都不敢写...... 喜欢你这种活泼自信 ,姐姐你就大胆地往前走!:)
- RE: 陈丹青的艺术讲座《看理想》posted on 02/26/2016
- RE: 陈丹青的艺术讲座《看理想》posted on 02/26/2016
Reply #8 mayacafe你注意到吗?陈丹青在木心美术馆开幕现场穿的是西服,不是中装。
阿城讲常识,丹青讲常态,都讲得很明白。只是认真听讲的人太少,都在忙着说话——中国不是一个理性的国度,中国人也不缺情感,有时还容易泛滥,很难达到一个平衡...... 这大概是那里无法有一个正常的文化生态的另一个原因?
我还是六年前被拉去乌镇的,满街乌泱乌泱的人,绝对不会再去的。哪怕是为木心。
你怎么看木心跟自己最终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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