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孔子在官方的宣传机器里是个丑角,官名孔老二,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剥削阶级”。这就是孔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此后一直到三十多岁,所听到的与孔子有关的事多半是负面的,诸如孔子创立的吃人的封建礼教、五四运动的“打倒孔家店”口号之类。比例不小的同胞也把中国近代的落后挨打归罪于孔子。
上大学时初次翻开《论语》,看到里面充斥了不是戒这个就是戒那个的说教,如何及得《老子》的聪明机锋,于是掩卷不看。直到十几年前,在网上偶然再次读到《论语》,才发现这是本何等丰富有趣的书。
那时为什么要在网上翻出《论语》来读,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时网上中文资料太少,属于饥不择食。要是换到信息爆炸的现在,这本老掉牙的小书就没有任何机会挤进我的电脑屏幕了。
虽然说是真金就必然要闪光,但光能正好照到我这里则又纯为偶然。反过来,虽然人的一生轨迹不停地被各种各样的偶然机缘时而扯向左、时而拧向右,但谁又敢说这里头没有必然在冥冥中驾驭呢。人因世界之必然而渺小,人生因世界之偶然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