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徒生的童话里有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叫做《老头子做的事总是对的》。故
事讲的是一对神仙老夫妻,虽然没有什么财产,却对物质看得很淡,觉得放弃个把东西
没有什么关系。比如,他们把仅有的一匹马放弃了就没有什么,这匹马可是个功臣。老
头儿骑了它进城,还常把它借给邻居做农活,老夫妻用它赶车。不过老夫妇还是觉得应
该把它卖掉,或者换回一些更有用的东西。但是应该换些什么东西呢?
老太太说:“老头子,你知道得最清楚呀,你做的事总不会错的。”老太太温柔地
吻了一下老头,于是这老头儿就到镇上去了。老头儿用这匹马换了一头牛,又用牛换了
羊,用羊换了鹅,用鹅换了鸡,最后用鸡换回一堆烂苹果。两个聪明的英国人看到这个
老头儿这么傻,就说:“你回家的时候,你老伴儿保管会结结实实地打你一顿,她一定
会跟你吵一架的。”老头儿说:“我将得到一个吻,而不是一顿痛打,我的女人将会说,
我老头子做的事总是对的。”
这两个聪明人就用一桶金币跟老头儿打赌。老头儿说:“我没有什么好押宝的,只
有这一堆烂苹果,但是我可以把我和老伴儿加进去,这样总够了吧?”于是他们就回家,
老太婆欢天喜地地迎接老伴儿,连客人都忘了。当老头儿把交换的过程讲了一遍之后,
老太太越听越高兴,而且不住地夸赞老头儿换得聪明,最后老太婆深情地亲了一下老头。
那两个聪明的英国人发出感叹:“我真喜欢看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们都是老糊涂
了,却总是快乐,这情景本身就值钱。”所以他们就痛痛快快地给了这对老夫妻一百多
镑金币(在童话世界里,一百多镑金币可是很多钱哪,够吃够用一辈子的呢。)
安徒生在故事的结尾说:如果一个太太总是相信和承认她丈夫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总是相信和承认他所做的事总是对的,她一定会得到好处。安徒生说:“故事也跟许多
人一样,年纪越大就越显得可爱。”安徒生说,每逢想起这个故事的时候,这个故事就
变得越来越可爱。
“你愿不愿做这样一个傻老太太?”我问我的女友。她说:“如果最后能得到一桶
金币,傻一傻也没关系。可是,傻事我都让他做尽了, 我们的那一桶金币在哪里?那
一桶金币又是什么呢?男人做了那么多傻事,我们又为什么非要和他们在一起呢?倒不
如自己过省心。”被她这么一说,我倒糊涂了。
我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值美国克林顿总统绯闻案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克林顿用
他的政治声誉换回了期塔尔报告这堆烂苹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小克就做糟了。如果他
公开认错得早,不至于到最后弄得这样狼狈。其实就我看,克林顿夫妇是很好的一对神
仙夫妻。尽管很多小报竭力渲染两人婚姻不和谐,小克红杏出墙并非空穴来风。我依然
认为他们夫妻一场,血浓于水。小克夫妻的婚姻基础是非常结实的。共同的教育背景,
政治报负与野心把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两人夫唱妇随,并肩战斗,从一个偏僻的小
岩城一直杀到白宫。他们的婚姻质量超过绝大多数人。丑闻一开始,希拉利在大会小会
上竭力为丈夫辩护,怒斥共和党人别有用心,宣称所有的攻击都是不实之词,是右翼势
力的联合阴谋。当那条著名的蓝裙子爆光后,希拉利表现出了令人钦佩的胆识与气量。
一如既往地支持丈夫。她的沉默与稳重赢得了美国人民的同情,让她的政敌又一次对她
肃然起敬。
对希拉利来说,打击还不止莫尼卡这一桩, 更让希拉利伤心的是克林顿背着她,
与歌手珍妮芙劳尔保持了20 年的暧昧关系。希拉利的愤怒和哀伤是超出常人想象的。
她曾对密友说:我想我的精神将崩溃,可我眼下没有时间。尽管她的心在流血,希拉利
却在痛苦的深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开始相信,时机已经成熟,她能够而且应该成为美
利坚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
希拉利逐渐从幕后走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民主党及纽约州参议员的竞选活动中,
为岌岌可危的民主党赢得席位。之后,她周游美国及世界各地, 足迹遍及全美各州,
参加了大约50 多场募捐大会, 发表了上百次的演说。这看似疯狂的行为是英雄般的疯
狂。与此同时,希拉利开始格外注意健康及外表仪容。在她51 岁时,她第一次发现了属
于自己的个人风格及女性魅力。希拉利至今人气很旺。
呜呼哀哉,现在这世界太多女中豪杰,让我们的男同胞实在无颜以对。希拉利以极
高的代价换到了一桶珍贵的金币。然而我不能用“快乐”这个词来形容希拉利。“快乐”
这个词应该用得非常谨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快乐是一个非常个人的形容词,
简单的人是非常容易快乐的。希拉利这样的女人不容易快乐。
希拉利所为可以作为我们这个世纪女强人的写照。这些女人都曾经甘为人梯,鞍前
马后,牺牲自己,藏身幕后。当男人是扶不起的阿斗的时候,她们都经历过羞辱,难堪
与捱不过的长夜。她们都曾奢望过,如果我们的男足踢不出亚洲,起码应该为我们的女
足多鼓两声掌。当男人在外不能撑起一片天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回家担当一个温柔的角
色?
我想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太年轻了吧?等到我老到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有一个心甘
情愿与我一齐变老的傻老头子,不管他做了多少傻事,犯了多少错误,我希望也会糊涂
地说:“老头子做的事都是对的。”然后甜蜜的依偎在这个傻老头子的身旁。因为那时
我也走不动了,也看尽了天下的糊涂事。
反正能糊涂就糊涂吧,糊涂的人永远比较快乐。我现在已经分不太清什么是真,什
么是假,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愚笨,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得到了。年轻的时候,眼睛里
永远容不得沙子,因为我们太敏感,太不知天命。想不清楚的时候,就糊涂吧。真有一
天傻老头们把我们一生的问题都解决完了,把事情都做对了,老太太们就会幸福吗?社
会学家说,下个世纪婚姻将面临更大的挑战,三分之一的人将独身。
还是别想吧,基督说爱是忍耐和宽容。如果爱是那一桶金子,我愿做一生一世的傻
老太太。我也希望在下个世纪有一篇童话会说:“老太太做的事也是对的。”
我在写完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不断地问自己,你今天快乐吗?快乐才是一桶真
金,谁作对了,还不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