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和断头台


刘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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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和我们的关系之远近是一门艺术。说远就远,说近则近。你说他是一个西方人,可是,在我们这里,东西方的汇流,似乎是在形成一条看得见,又看不见的洪流;你说他是一个英雄人物,可是现在,英雄之死和英雄的复活二论并存;你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乌托邦幻想象的魅力,究竟是暗色还是亮色?贝多芬和我们形成的关系是一种对立和对峙还是一种融合?我们和他们的文化的和宗教的,历史的和人种的关系究竟如何?他和他的时代,和他的时代的听众的关系,又是如何?我们中国人听老贝也历百年,我们的每一场交响乐,是将我们靠近他,还是疏离他,还真是不好说。我们的音乐,如有人弹奏的肖邦,是在解释“那个他”,还是在解释音乐家自己和音乐家的乡思之情如中国的诗词?而老贝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也已经隔了几百年的历史了。他们又如何对待他们的乐圣?一个如此古老人物的音乐,何以在我们这个时代,还是气势汹汹地转辗世界各地的舞台和录音间,持久不衰,愈演愈烈呢?这是一个简单的音乐魅力所能够解答的了的吗?我们看到,贝多芬音乐的重复性,大大超过其同时代文学艺术的名著。这些兄弟艺术之间的遭遇的确不同。他的音乐,确是难以以落伍为其衰败之理由的;虽然,我们像对待一切古典人文作品一样,也会将我们当代人对他的解释,硬性的加在他的头上,还美其名曰:文本解读。。。。。。;可是,这样的文本解读,的确表现在一代代伟大指挥家的身上;从托斯卡尼尼到西蒙。拉特;从福特文格勒到阿巴多。。。。。。无不通通在老贝的文本之中,加进了他们的理解和处理手法;同一颗理性的种子,也会结出万般迥异的果实。理性和理性的不同,以使得贝多芬的音乐产生了无数种不同的样式。在不同的风格和理性倾向上,贝多芬得以进入,又离开了他特定的时空。在这个意义上说,贝多芬是无穷的。用只能确定一个前提的逻辑语言加以分析,此一老贝不是彼一老贝;但是,同一性,在这里是无能为力的;因为,无论如何解释他,更新他,他的原形还是老贝;反之亦然,保持最为严谨的古典风格,老贝的异化,也是无可挽回的。如是一来,此一老贝,还是彼一老贝;是,还是非,在这里,是一个无意义的陈述。而正是因为如此(或者如彼!),老贝的魅力,才能无限地展现出来而达于超然。我们在无数这类的演奏之中,看到了几乎所有现代哲学的陈述;对于逻辑的,反逻辑的,理性的和非理性的陈述,以及神性的和世俗的陈述,一应俱全的,只不过是用音乐语言进行的陈述。用形象的语言来加以解释的话,就是,每一个指挥和演奏家的处理,都在演示一个伟大的贝多芬,又同时在演示他们自己,从而确定他们自己的不巧的地位。
这样复杂的“对位”,使得进入这类音乐的人们,加深他们对于几乎所有时代音乐文本的思索和体悟;他们在乐句的一开始,就在两个时间当中行进,他们是那些可以一次踏进两条河的幸运儿;他们的古典的特征和现代的特征一分为二,又二合为一。他们在老贝复杂的曲构中领略到完整的逻辑构思,同时体悟到一个极为简单的乐句显示出来的神性;体悟那种类似中国的“禅”机。因为,极简的艺术,是唯一可以和极端繁复的逻辑建构并行不悖的艺术。今天的人们也许正好困惑于此,实际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们在倾听托斯卡尼尼的指挥的时候,我们领略到的,是那种对于老贝绝对忠诚的精神;在卡拉扬那里,我们在老贝的作品中,则呼吸到被夸大的浪漫主义气息;而在克莱勃那里,数学精神和浪漫主义的融合双盘托出。我们有时茫然于所有的这类解释。几年前,我们期望萨瓦利什带来一个英雄的贝多芬,但是,我们在北京看到的,(那是第四交响曲),却是一个非常学院派的老贝,人们用原汁原味,对此加以调侃。那末,如果老贝今天亲临我们的音乐厅,来诠释自他的音乐,事情又会如何呢!

2
加狄纳在说明老贝的音乐时,用莫扎特的[哈佛纳]和[英雄]相比,以理解他的作品风格。他还陈述了贝多芬音乐的革命性特征,认为她受到法国大革命节日气息(革命是群众的狂欢节!)的影响。这似乎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加氏认为,应该对以往的贝多芬“加速”,就是加快其演奏节奏,并且试图尝试老贝在节拍器上加以注释的,那些几乎不可操作的要求。可是革命究为何物!革命的贝多芬究为何物!我们只能从古乐队的演奏中略窥一,二。听听古乐队,我们似乎还是无法领略到革命的气势磅礴,更多的接触,是领略到小乐队编制的古色古香,以及贝多芬严谨的理性风格。革命的呐喊式的演奏,我们好象是在1989年由伯恩斯坦指挥的,“结束革命”的贝九的演奏中,才真正听到。
革命,在我看来,是有真伪之分的。
我们这一代人,只是经历了一场假革命;文化革命是加引号的,自不待言。简单来说,真正的革命,是在所谓的旧时代中就已经趋于成熟的一种,可谓瓜熟蒂落。而假革命,则是,一,是一种硬性规定的革命,是在各类条件都还处在生僻状态中,由所谓的革命者强加于人的革命;
二,是一种和社会和时代背道而驰的倒退行为,是类似恐怖主义的武装挑衅;三,这类革命不是必须流血的,所以她更加难以确定,也许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取代之,等等。
老贝的革命当然是一个真正的革命。法国革命的意义,其正面的和负面的意义,人们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人说他是一个假革命。虽然。无论真革命,还是假革命,断头台的故事,和音乐是互为伴音的。我们在龚古尔的文章中读到这样的话。他说,“一本讽刺小说用滑稽的词句模仿写道‘。。。。。。我和机械师合作,成功地发明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架可爱的机器。。。。。在它的平台下面装着一部八音琴,能够奏出美妙的曲子,。。。。。。犯人到达这儿后,就带到两个圆柱中间,然后要他把耳朵贴在柱座上,借口他这样能很清楚听到八音琴动人的音乐。脑袋就这样巧妙的给砍下来了。’”
革命,难道就是这样和音乐联系在一起吗!在真革命当中,和早在伪革命当中,屠杀和音乐组成的游戏,我们记忆犹新!有趣的是,那时候,我们将老贝的音乐,看成是地富反坏右的精神财富,是他们的精神寄托;而在希特勒那里,在恐怖主义的杀人游戏中,老贝和莫扎特的音乐,作为一种伴乐流入血的河流。在所谓的后革命时期,一些作家还将人们将如此崇高的音乐,伴随一些小流氓的恶作剧(见[发条橙])。
于是,一,在确定那个时代伟大的革命热情的时候,人们的热情本身和老贝一起,受到怀疑和颠覆。要确认革命和人类的一切狂欢活动之正常的和非正常的关系,音乐精神马上陷入了模糊哲学。就像人们在文革中对待所谓的朦胧诗和无标题音乐一样。在这个意义上说,瓦格纳的[女武神],好像真的是为纳粹军队鸣锣开道的。在我们几乎无力的分析当中,解析何为真的革命热情,何为被人利用的伪感情,成为拷问音乐本身的刑讯室!
二是,在法国大革命中,断头台的故事,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陋行秘而不宣,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酷刑和狂欢。于是,在老贝的同样是狂欢的节奏中,我们为狂欢定位的能力被严重削弱了。一些人开始害怕贝多芬!
再有,就是三:即便我们现在忘却了革命和狂欢,我们是在正常的生活里聆听贝多芬,我们的热情究竟去向何方?我们的本性中的狂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人类之恶与人类之善,是在什么样的解析当中存活的?这些,都是问题。
当然,这样理解音乐,是一种音乐的泛政治化。可是很不幸,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泛政治化的气氛中间初遇贝多芬的。更为细致的情绪是,我们在初遇老贝的时候,对待他的革命情绪,有着一种陌生感。这样的感觉,我们很是珍惜。我们厌恶了文革时的假音乐,假革命,我们虽然饱尝革命之痛,却还是迷恋着革命之迷,对待贝多芬和卡莱尔笔下的法国革命充满了好奇。因为,我们是要借助革命的两种形态,来解密文革。于是,我们在贝多芬面前,敬畏之心有加。我们完全这不同于那些只是从技巧中,从形式上,聆听他的音乐的那些人。更不要说是听音响了。
人类的文字,理论和体系,在没有真理可言的今天,和更加没有必要陈述音乐之真理和道德的音乐语言来比较,还是比较有迹可寻的;因为音乐的理解和他的背景之间的关系,在音乐家和他的古往今来的,不同地域的受众之间的关系,的的确确是一个无法理解的理解,只能误读的误读;于是,贝多芬被多义化了。就像我们现在在符号学家那里看到的语言之境地一样。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我们很难分清什么是俄罗斯的伟大音乐,什么是苏联音乐。我们也很难说,苏联音乐,完全是意识形态的产物。虽然,当有人将粉饰太平的苏联歌曲[老莫郊外的晚上],定义为五十年代苏联虚假社会生活赞歌的时候,我们的直觉是不甚满意的;一如我们发现伟大的李赫特,也不得不将老贝的[悲愴],拉近了斯大林的葬礼!如何评定肖斯塔克维奇的音乐理念,也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服从和不服从之间,孕育出一个“同一性”判断。只有他本人所说的“怪诞”,才能勉强概括他们的时代和我们的时代之特征,以及我们当时的政治心态。积极崇高和消极崇高的特征,不由得令我们想起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
现在,关于革命的说法不一,有人说革命死了,有人说,革命死了,革命万岁 !中国的国情和老贝的音乐,究竟如何对应?中国文化中对于革命的集体遗忘,所谓的官方遗忘,表现在音乐中,表现在对待贝多芬音乐的态度中,恐怕也是遗忘,遗忘也包括对待革命的遗忘。此类遗忘,正在将一大播青少年排除出古典音乐之局。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了解革命的任何可能性。而对革命精神的排除,是对于另一种类似革命的概念联系在一起的,那就是崇高————这个概念的消解,意味着社会鄙俗化潮流的泛滥。一个没有崇高理念的社会,也许只能到足球场和摇滚乐音乐会场上,去体验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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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也好,崇高也好,热情也好,都和理想主义互为因果;而理想和理性,又关系如何?理想,其实是理性之不可或缺的前提;试想没有理想的理性和没有理性的理想又是何物?好像只能等量齐观了。
古往今来的哲人当中,分成为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的人们,又有多少是完全的非理想主义者呢!是的,虽然艾科这样的哲学家,可以将流行和古典相提并论,但是他对于格林。古尔德的了解和喜爱,说明了他的趣味和品位——-是一种深层次理性和理想的聚合;而贝多芬音乐表现的理想,热情和理性之统一,刚好证明了这一点。
在另一方面,用理性解释古典音乐,往往容易忽略其神性化色彩。人们过度地将巴赫理解为数学游戏的看法,是对于后路德改革时代,文化复兴和宗教复兴的忽略。
而马。韦伯的数学理性之音乐学说教,对于证实他自己的理论,虽为不可或却的条件,但却有所缺失,更不要说按照我们东方人对音乐的理解了。其实,二者是合一的,离开了逻辑的曲式和离开文字之意义无法解释的音乐精神,我们的音乐理解都是无法到位的。
实际上,西方人对于老贝的理解也是互不雷同的。请看:
我们可以在肯普夫十分理性的音乐处理上,看到理性演绎之力量;在霍洛维茨的演奏中,我们听到了他所表现的清晰和活力,而那是俄罗斯人的清晰;而在李赫特弹奏的同一部作品中([热情奏鸣曲]),我们听到了祈望冲破理性桎梏的大起大落的触键,她使得音乐地层的错动如此剧烈。。。。。。我还想到,极端的德国理性主义和极端的德国浪漫主义,是一二,二而一的一柄宝剑的两面(尼采和康德!),是无可分割的。而在处理理性和非理性方面,这个逻辑的判断,是在意义之内,又在意义之外,是一种结构的音乐游戏,是一种解构的音乐游戏。需要狂热的时候,有着最为冷静的剪裁和克制;最为悲伤的时候,极端地注意形式的把握和分寸感;在“月光”中注入人性和自然;在行进的节奏中,渗透人之命运的忧伤;。。。。。。而所有这一切,又皆为悲观中的乐观,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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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也许说,贝多芬的音乐是人的神圣化!是的,他的“不要那种声音”,曾几何时,就发展到瓦格纳和尼采的超人。人类超级崇高的幻想,产生了对于贝多芬的又一个曲解。人类浪漫化的理想定位,被作为理解和欣赏老贝音乐的一个通常的出发点。
而一个类似卡夫卡那样的,从人类的崇高地位后退的角色,离老贝是愈来愈远而又远了。然而,我们作为现代人,却是愈来愈亲进卡夫卡,而宁愿离开贝多芬。
于是,我们看到英雄主义的式微。之所以在现代社会中,人们听不惯英雄性赞歌,是因为她的虚妄。从上帝和超人的位置向后倒退,却是我们人类近,现代智慧的产物,因为贝多芬的声音,只是那个金色年代的回声,而绝非我们今天听到的声音。所以,我们重新制作我们的音乐。虽然,就我本人来说,我以为真正的音乐已经中断了。我并不承认比如说麦克。杰可逊的音乐,是我`所认可的一种音乐。但是,我不能不认定,他的某种人性的期待之新的价值,固然,这是一种新的超人乃至和非人的期待。
回到大地上,正视现实,是让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忘记贝多芬,虽然这样的忘却也许是必要的,无可奈何的,也是很悲惨的,很痛苦的。没有了上帝和超人的社会当然是平庸的,但是她往往是安全的?!因为历史的崇高感,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往往带来对小民百姓的磨难。一个社会上的弱者会喜欢贝多芬吗?我们无从考证之。
现在的人们,正在重新看待巴赫和莫扎特,并认为他们的音乐是最为纯粹和最为平衡的音乐,是从老贝的空间向人类之现实下降的,可以完全接受的音乐。而贝多芬,则为少数人,少数狂热病患者而隐秘地喜爱着,像是珍藏一种偷盗的武器。
贝多芬的力,开始转变了,向着我们自身的一种现实。所谓追求纯音乐愿望正在被广泛接纳,并且成为判断音乐趣味的一个重要标志。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也开始厌恶革命和革命之精神。纯音乐指向音乐本身;而音乐之魅力,刚好是我们无法用文字解释的。我们现在对音乐的解释,是我们对待音乐和她的革命性解释的一种反拨。我们用“力”这样的文字解释的贝多芬,好像的的确确是过时了。音乐的理性(包括其形式的,数学的,音乐学本身的那些要素),回归到音乐技巧的层面。所有向着标题内容转化的音乐,所有祈望最终用文字和人文的内容加以寄托的音乐,都失去了她的魅力?!而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也许,一,仅仅保留面对上帝的倾诉,一如再早的格利高利素歌,才可以让音乐的文本产生更为准确的定位。巴赫音乐的数学建构,本身体现着上帝创造数字和音符的奥秘。接近上帝,在我看来,是理解和欣赏音乐的最好的方式,哪怕她是一种精密的数学方式。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人化于音乐,像贝多芬那样,来一个“不要那种声音”!事情就怕要糟糕了!
在维也纳和萨尔茨堡,我没有看到什么近现代的偶像崇拜,人们酷爱莫扎特!酷爱莫扎特的天籁之声,也许是超过老贝的。
二,将人从天上拉近到地面。而在另一种意义上说,————他的意志,是被后来的马勒所提倡的——-——是对待上帝的反思,然而反思,不应该是一种反叛!因为马勒的音乐,在体现人类无以复加的悲剧情素方面,他也有贝多芬反面的意义,是和英雄主义互为反成相加的意义。但是马勒大声疾呼“要大地不要天堂”的时候,他还是念念不忘“复活”!!
三,
“看啊,这人!”————
这是尼采对于我们人类的蔑视!人类果真要像老贝一样给人类一个超然的和理想的位置乎?这当然是一个问题。
当福特文格勒在所谓超人时代演奏老贝第九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是在赞美人,还是在赞美伪基督和超人,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就像我们看到“发条橙”(那里的贝九是强奸的伴乐)后出现的那种无奈。
老贝的人性和巴赫的神圣性永远是一组矛盾。这里存在着人神的替代的可能性问题。我们成为神的可能性,和我们取消神的可能性,是经过几千年的较逐,也无法完成的一个问题。贝多芬的我们是人的企盼,在新时代也被偶像的崇拜所代替;而这样的偶像和往日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我看转变是无意义的。
因为贝多芬的时代死了近一二百年了(我说的是时代!)以我个人来说,我在老贝音乐中听到的那种力之赞美(是我在任何其他音乐大师那里无可重复的声音。无论是勃拉姆斯的抑郁,他的对待抑郁本身的爆发,还是斯特拉文斯基的激情,都无法和老贝的情结相提并论。斯特拉文斯基的激情已经演变到一种反崇高的狂野,是对待人的尊严的大绝望,是一种绝望之力,而不同于贝多芬!),也是一种神圣的过去了的音乐。因为人之存在,决定人将不人,和上帝决定人将不人一样!而老贝的音乐说到底,是在证明,人的不死!
那末,人死了吗?(我们当然想到了里尔克的话!。。。。。。)
我们还是在音乐的巨大幻觉中来体味这样的人性吧!她不同于我们今天的人性。他的前面还是神迹,而我们前面是一无所有。
是的,我们和老贝的意志有着霄壤之别。。。。。。我们以各种误解和浅见,一度和我们自认为已经和我们契合了的老贝对话,我们一度没有什么怀疑,但是今天,我们开始对此一理解重新加以审视。
贝多芬独特的音乐力度带给我们的,其实是一种被大大加以夸张了的音乐意志,虽然他是如此的真挚和感人,让我们在今天也无法抗拒。那是一种多麽巨大的快感啊!这样的快感,其实是一种回响,是一种回忆,是一种痕迹!但是,我还是愿意在记忆当中行走,而无论这样的行走是前进,或者后退。我进入了老贝的音乐,说明,至少现在,我,还是一个人,哪怕我是一个过时的人,甚至是一个未来的亡灵。因为,音乐是和类似亡灵的对话纠缠在一起的。
我们当然也可以用那个最为常用的关键词,那就是“乌托邦”在维系我们和贝多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