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湖南的时候,买了一套张爱玲的散文集,一共三册,基本上收录了张的大多数散文。在这之前,老张的散文我读过一些,其实很没有读全。当然,现在也还没有读全。但这次基本上是认认真真地把她主要的散文读了一遍。读完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张爱玲的散文确实不在她的小说之下。关于张爱玲,我跟K聊起来的时候,她就说:张爱玲的散文成就在小说之上。这话多少有些草率,我当时虽然有些同意,但心里有一股拗劲,嘴上当然反对。主要是K把林白扁得一文不值,所以,心里有意跟她作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张爱玲的散文确实有独到之处,换而言之,她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写出了八十年之后许多作家正在写的所谓的先锋散文。在那个时代,就已经跟传统散文彻底划清了界限,跟丁玲她们画清了界线。靠,按照王小波的说法,张爱玲丫的把先锋散文的时间提早了近百年。
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白、于坚或多或少都在模仿张爱玲,也可以说,张早就将这种先锋的写法写出来了。所以他们只好沿着这条路子往下走。尤其是林白,这种风格脉络更加分明,如果一定要做比较,林白离张爱玲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距离,可以说一寸,也可以说一厘米。但并不远,至少,没有K说的那样:“你姐夫读了,说,我的天,她的书还能卖出去啊(指林白)”,我当时就不客气地撑了她一句:“俺姐夫跟俺的审美差距还比较远!”,还有一句话我忍着:“靠,K,俺姐夫就这水平?早该废了吧,算了,啥时候俺委屈一下自己,升级做姐夫拉倒!”,这根“象牙”我吞进肚子里去了,没吐。我现在在群里已经臭名昭著,被人将我与笔子并为二大色狼。这,我倒也不在乎,鲁迅不是说了,要善于在阴沉沉的生活中透一小口气?再说,张爱玲也教导我们: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男人。我不想再调戏K了,不是我不想做男人,好歹,是我自己主动管人家叫姐的。
说了这么久,要说的三句话还没说呢,搞得我跟领导似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第一、张爱玲很八卦。要说起来,张爱玲的散文有一大半是在八卦。且不说《姑姑语录》、《双声》、〈炎樱语录〉这种纯八卦型散文。说起来《谈音乐》、《烬余录》、《说苏青》也都很八卦。谈音乐,先八卦了一堆谈颜色,谈气味。谈苏青,有一半是在八卦她自己。《烬余录》是八卦香港战时的一些事情。不过,不得不佩服的是,能八卦到这种水平的作家,实在不多。比如,在八卦他的老师时,是这样说的:“他(佛朗士)上课的时候他抽烟抽的象烟囱。尽管说话,嘴唇上永远险伶伶地吊着一支香烟,跷板似的一上一下,可是再也不会落下来。烟蒂子他顺手向窗外一甩,从女学生蓬松的卷发上飞过去,很有着火的危险”。这种八卦,绝!当然,换一种学究的说法,张的散文也可以说很生活,从生活里来,到生活里去,这种废话,我就不说了。
第二、张爱玲很老实。张爱玲的散文,一向没有什么装的,无论谈美术,谈音乐,谈自己,谈朋友,都透着一股老实气。倒从来不掩饰自己,最有意思的是别人把她归到丁玲一类里,她张嘴就不客气地划清界限。又比如,回忆她的童年、她的父亲,也是毫不掩饰,对父亲,她也是实事求是,是恨多过爱,避多过亲。对家丑,她也敢外扬。在《烬余录》里,连对死者的冷漠,这种道学家看来大是大非的问题也就老老实实地交待。反而象《更衣记》这篇被K标榜为最高水平的文章我觉得差了一点。也就是说,不那么老实,不那么八卦,张试图通过衣服的潮流更变来对女性或者女权说事,反而有些牵强,或多或少露出了刀斧痕。有主题先行,强说愁的倾向。
第三、张爱玲很高明。她的文章,往往是有一段话,你顺着逻辑读下去,后面的句子会突然一跳,完全在你的阅读经验之外,但这种跳跃,又恰到好处,非常贴切。比如,那路上挨老公打的女人,路人劝他报警,她说:“我不要他进巡铺房,我要他回家……”“要打,回家打我吧……”。比如,“幸灾乐祸的、无聊的路边的人——可怜,也可爱”。又比如:“电车上的女人使我悲怆。女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另外,最厉害的一点,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被她一裁剪,就成了一件华美的袍,更绝的是,上面还爬满了虱子!毒啊,张爱玲!
- Re: 关于张爱玲的散文,八卦三句。(真八卦,没推敲)posted on 05/26/2007
其实,林白学肖红很多,她的《沙街》,《清苔》 几乎就是肖红的《呼兰河传》的再版。
肖红和张爱玲最大的不同是: 肖红‘暖’,张爱玲‘冷’,林白其实是很‘暖’的。
- Re: 关于张爱玲的散文,八卦三句。(真八卦,没推敲)posted on 05/26/2007
七月:确实,张爱玲的散文里其实也透着冷气。自省,也省他。肖红我读得不多,所以不敢妄加评论。张对人生之悲凉,写得很透彻。这样的散文,在当时来说,可能是非常超前的,也可以说是当时许多作家没法达到的高度。所以,关于张的散文,一直不多的人做深刻研究。但,当你隔了半个多世纪去读它,依然是鲜活的。而不像许多的作家,他们的散文,才不过十多二十年,读了就想吐。这,就是文学的生命力!也是文学作为一种艺术存在的根本理由。 - Re: 关于张爱玲的散文,八卦三句。(真八卦,没推敲)posted on 05/26/2007
古典是专挑女的研究,慢慢就变性了。:)
前一段受潮流影响,看了王小波,我还真奇怪,那《黄金时代〉你能看四遍,我看一遍还是强撑着看的,等看完《白银时代〉,《青铜时代〉是说啥也看不进去了。那书还在门后扔着呢。 - Re: 关于张爱玲的散文,八卦三句。(真八卦,没推敲)posted on 05/30/2007
呵呵,青冈,王小波都读不下,还读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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