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桥”的传说
天津市行政区划中的红桥区是因为在其辖区内的子牙河段上的“大红桥”而得名。儿时听奶奶讲,早年间大红桥是一座漆成红色的木头“罗锅桥”。那时候从天津城北门出来向北,过了御河(南运河)上的“北大关浮桥”,就是“河北大街”一直通到“大红桥”,是通向北京的交通要道。根据记载,1887年李鸿章调拨旅顺船厂的钢材把原来的木桥改建为长四十多米,“状似彩虹”的钢制拱桥,成为当时天津城的第一座钢铁桥梁。1924年,桥被洪水冲塌。于是民间就有了下面这个关于大红桥的传说。
不知为什么,那一年夏天特别热,而且好长时间没下雨,旱得子牙河露出大片河滩都快见底儿了。城里、乡下也都有点人心惶惶。有一天傍晚天刚擦黑儿,“河北大街”上一家山东人开的小饭馆里,有“黑、白、胖、瘦”四个老头儿围着一张桌子喝酒吃饭,好象正在神秘地商量一件重要的事。饭馆的老掌柜总觉得这四个老头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就叮嘱跑堂的多“关照”着点儿。不一会儿,只见跑堂的慌慌张张地来报告:掌柜的!不得了啦,要出大事儿啦。刚才我把他们点的“侉炖塌目鱼”送过去,就听见那个胖老头儿正在说什么要把大红桥给收了。我赶紧放慢脚步,听见那个白老头说老百姓也挺苦的,要不先看看再说?黑老头儿紧接着说这帮贪官污吏太不象话了!瘦老头儿也说世风日下该遭报应了!收吧。老掌柜听完就愣在那儿了,心想:早就听人说今年年头不济,什么山东大旱、沧州闹蚂蚱、天上还出了“扫帚星”,果不其然,真要出大事了!要是没有了大红桥,我这饭馆儿还怎么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掌柜抓起一壶酒,拉着跑堂的快步来到那张桌子跟前,本想和老头儿们说一说,求求他们高抬贵手。可俩人一瞧傻了眼,只见满桌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摇摇酒壶也是空的,饭钱一个子儿也不少就放在桌子上,而四个老头儿已经不知去向。老掌柜收起钱,冲着跑堂的嚷嚷到,还不快追!
俩人来到“河北大街”上,这会儿正是街上行人多的时候。还是跑堂的眼尖,一下子就看见那四个老头正往北走奔河边儿去了,俩人就朝北紧追。街坊邻居看到这俩人往北跑,觉得挺奇怪,有人就跟上来打听是怎么回事儿。他俩人边跑边解释,很快,“龙王爷要收大红桥”的消息就在“河北大街”一带传开了。往前乍一看老头儿们走得并不快,可后面的人就是追不上。眼瞅着四个老头儿走到河边儿向西拐弯儿了。等追赶的人群撵到河边儿往西一看,只有几个贪玩儿的小男孩儿。问他们见没见着“黑、白、胖、瘦”四个老头儿?小孩儿们都摇头说没看见。此刻人们的心头就象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这天晚上,天气特别热,就连子牙河边儿也没有一丝风。饭馆儿打烊后,跑堂的回家去了。屋里蚊子又格外多,老掌柜点了两根儿香草辫子还是不大管用。头枕着灌满凉水的猫型瓷枕睡了一会儿,又热醒了,摸一摸瓷枕,感觉比体温还热。只好把手中的蒲扇轻一下重一下地扇着,迷迷糊糊大约到了半夜时分。渐渐地听到阵阵雷声,盼望已久的雨终于来了,而且越下越大,到后来简直就象从天上往下倒水。老掌柜开始还挺高兴,这回能凉快一下了。再一想,不对!会不会发大水呀!赶紧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放在地面上的东西,凡是怕淹怕泡的一律弄到高处。外面大雨还在不停的下,屋里也开始进水了。忽然,老掌柜就觉得脚下一股凉气,哎呀!不好!他想起白天那四个老头儿,他们一定是神仙显灵,来度化来了,他们要收大红桥了!老掌柜没再犹豫,伸手从供神的佛龛边儿上抓着一箍香,到灶膛里点着了,又拿来油布雨伞,开开门冲进滂沱的大雨中。
老掌柜趟水来到子牙河边一看,虽然河堤上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但是没人出声,只听见雨水哗哗的声音夹杂着洪水低沉的轰鸣。又一看,大红桥南北两头都摆着香案,上面堆着供品,街面儿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跪在香案前面。一个大火盆里烧着许多香,几个人支撑着一块大油布挡雨。再一看,子牙河浑浊的河水飞快奔流,翻滚着白色的泡沫,旋转着大大小小的旋涡。水面已经涨得与桥基一平并且不时溅起浪花来。暴雨还在一个劲儿地下,老掌柜手中的香烧去了一半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他正想找个地方重新点上,猛然间,天空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是天崩地裂的一声霹雷,把河边上的人们震的两耳嗡嗡叫眼前冒金花,有些胆小之人竟然尿了裤子。等人们回过神儿来一看,只见河面上升起一团白雾,水中时起时浮漂着四只大老鼋顺流而下还不住地向人们点头。就在人们努力辨认这四只老鼋的“黑、白、胖、瘦”时,它们迅速消失在下游的河水中。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大红桥没啦!”“大红桥给收了!”“龙王爷爷呀!天后娘娘呀!”“观音菩萨呀!王三奶奶呀!”“您拉行行好吧!发发慈悲吧!”“这可怎么活呀!”“------”人们此时也不顾雨大地湿,齐刷刷地跪在子牙河两岸磕头祷告。老掌柜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大红桥的位置只剩下桥头的基础兀兀突突分别立在子牙河两岸,大红桥真的没有了。
等到洪水退去,人们无论是在桥的原址还是在河的下游,据说都没有打捞起任何关于大红桥的物品。从此以后,“河北大街”不再繁华。那个饭馆老掌柜也关了铺子收拾铺盖返回胶东老家。
历史长河滚滚去,春夏秋冬日日新。随着海河两岸海运码头的发展,天津城的经济中心顺着海河向下游转移。后来,在子牙河上又先后建设了两座“大红桥”,可是,“河北大街”仍然无法再现昔日的辉煌。
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中国历史名画《清明上河图》的照片时,头脑中立刻浮现出童年的一个梦境:好象在离姥姥家不远的子牙河边,雾气蒙蒙的河面上隐隐约约有一座红色的拱桥,跟《清明上河图》上所画的大虹桥一模一样,还有很多大木船在桥下来往。
王占领2002年11月9日初稿,2007年7月修改。
- Re: (关于故乡)“大红桥”的传说posted on 07/18/2007
王先生的故事讲得挺好。 - Re: (关于故乡)“大红桥”的传说posted on 07/19/2007
嘿嘿,我快成王先生的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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