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的华尔街
文/陈思进
2008年07月26日,星期六
《周末画报》,第499期
华尔街正迎接20年来最大裁员潮,华尔街日报报道,20%的华尔街员工失去了工作,比911后还萧条。与一般人比,华尔街的人更易焦虑和忧郁,“他们逼己太甚”,每天工作10~14个小时,不仅是期望,且是荣誉的标志,他们的价值在工资支票上。然而裁员改变了一切......
据美国劳工部刚出炉的5月份统计报告,美国失业率创1986年以来最高点,银行业、航空业及运输业是重灾区,而华尔街更成了“震中央”。
十多天前的下午,正开小组会,我的手机颤动了起来,跑出会议室看了一眼,来电区号是512。我感到很奇怪,好像没有朋友在那儿呀。一接电话,原来是我纽约的朋友,瑞士信贷公司的老同事。三年前我从瑞信跳到美银证券,他跳到了雷曼兄弟公司电子交易部,而他太太则在雷曼兄弟风险管理部。他开口就问:“猜猜我在哪儿?”我说:“512好像是德州吧,具体哪个城市就不知道了。”他说:“我们一家搬到了Austin(奥斯汀)。”如果他说在中国我倒一点儿也不会奇怪,他一直计划海归上海,怎么突然跑去奥斯汀了?
原来一个月前,他和太太都接到了一个“Town Hall”(职工大会)的通知,本以为是一般的总结大会,谁想他们每人领到一笔“Severance Package”(遣散费,多半儿是每一年工龄给3周薪水),让他们卷铺盖走人。我曾提醒过他,两个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被我不幸言中,夫妇俩同时丢了工作。要在以往,再找个工作就行了,可当下的华尔街到处都在裁员,再找份合适的工哪儿那么容易。正好他的一个老上级几年前在奥斯汀开了家证券公司,让他过去。夫妻俩无奈,先去了再说,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安慰他:“塞翁失马。”他说:“我明白。我们现在不错。和纽约相比,奥斯汀房价太便宜了。太太不用上班了,在家带孩子,烧烧饭,我每天可以有不同的午饭了,呵呵。”他的“呵呵”听上去有些苦涩的味道。
一周前,我又接到纽约另一个朋友露西的来电,她在瑞士银行管理数据库,在那儿待了近10年,这种工作本来是最稳定的,基本上可以高枕无忧,连她也下岗了。由于一直以为工作超稳定,她从来也没想过会下岗,和猎头们都失去了联系,突然失业的惊慌使她措手不及;半夜惊醒头脑又异常清晰,紧跟而来的是恐惧和愤怒。发出去的求职信全都石沉大海,便想起了三天两头换工作的我,希望我能介绍几个熟悉的猎头给她。
就在三天前,我原先工作过的美银证券部被法国最大的银行BNP购买,我一连接到几个老同事的电邮,他们人人自畏,生怕被裁。我有几次类似的经历,他们都来询问我的意见。通常遇上这种兼并,被兼并的公司都会进行一轮裁员潮。经济扩张时华尔街一派兴旺,谁怕谁呀,不裁都想跳,找工根本没问题。一旦遇到经济萎缩,公司只出不进,“街上”便一片哀鸿遍野,想找工谈何容易。
今年春季是华尔街20年来最困难的时期。由于次贷以及交易与信用的萎缩,导致大量工作职位的丧失,包括纽约,伦敦和香港。我对露西丢掉工作的心情非常理解,随即把华尔街猎头朋友韩伍介绍给她。韩伍的父亲是越战老兵,他母亲是越南人,身上有一半儿亚裔血统,对我们中国人自然也就比较亲切,我希望他能帮到露西。而他回复我的电邮里却表示出无奈:干猎头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的求职信,平均每天上百份履历,最终只有3个人能找到新工作,比2001年的点COM泡沫破灭,再加上911过后的情形都要糟糕。他除了表示无能为力以外,更发来了一份华尔街的裁员清单:
“美银证券裁去了4000个左右的职位;雷曼兄弟公司裁了1425人,而下一轮裁员即将开始;美林将裁去20%的员工,同时将员工的工资平均减去11%;花旗集团的证券部要裁去6000人,占其资本市场和兼并收购部门员工的10%;摩根大通也并未因为收购贝尔斯登而在这次裁员风波中幸免,贝尔斯登至少有1.4万名员工将被裁掉。连华尔街上受次贷影响最小的高盛也裁去了5%的员工,而且已经开始人事冻结。”
这证实了《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今年上半年,华尔街20%的员工失去了工作,而下半年,则将再裁员15%;即使能幸运躲过这一劫的员工,他们的收入也将大幅缩水,使得华尔街的“金饭碗”不复存在,便纷纷奔赴其它城市另寻出路,就像我的朋友搬去了奥斯汀。
这些打工金贵们一旦失业,心理面临了巨大的压力。曼哈顿的一位女心理医生说,金融市场的波动,导致了人们情感世界的波动。过去几个月,她的新病人主要来自于华尔街,她把这些人的情绪反应描述成“忧郁中的忧郁”,他们的心理疾病完全是缺乏预见引起的。2008年5月28日,《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报道,文章说,失业是对人生最大的打击之一,当解雇信到来时,担心很快变成了愤怒,他们的自我价值遭受了重创。想想也是,一分钟前还是大投行指东道西的高级经理,一分钟后却成了什么都不是的无业游民,这种心理反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一些主要治疗华尔街人的心理学家和研究者认为,与一般大众相比,华尔街的人比较容易焦虑和忧郁,“他们逼己太甚”,每天工作10~14个小时不仅是期望,而且是荣誉的标志,他们的自我价值充分体现在工资支票上。就像我在美银证券的高级经理约翰,在正常的年景里,他的工资加奖金大约为60万美元,其中奖金占其年收入的75%,三个月前被炒鱿鱼后,只领了20个月的遣散费,生活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无所事事,他现在只能每天在家靠做饭来消磨时光。
目前的裁员潮使得华尔街上人人自危,投资银行家和基金经理都担心自己被炒鱿鱼,使得他们把投资的注重点放在短期效益上,从而忽视长期的风险。这样的情况如果恶性循环下去,将会使华尔街的前景每况愈下。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6/2008
I lost my job.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6/2008
Then, move to chicago, find another one :-)
Me wrote:
I lost my job.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6/2008
Thanks, July. I'll try. I like Chicago.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7/2008
够血腥的。不过,华尔街挣起钱来也够血腥。
还记得太平天国时洋枪队的华尔?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7/2008
看过Al Gore的这个演讲,他打趣道:我坐了八年“空军二号”,现在上飞机得脱鞋。。。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7/2008
xw wrote:
够血腥的。不过,华尔街挣起钱来也够血腥。
还记得太平天国时洋枪队的华尔?
没错,希望这帮人都有底子。干四年可以歇三年。
我的工资税后收入不翻一二翻,我是不会去那里干活。金融业想起来就觉着特无聊。
我喜欢自己现在的行业,有一种崇高的道德和passion在里面。信不信由你,一年到头我觉着自己都不需要假期。要是在financial领域,我大概整天就盼着假期时候了。:) - Re: 血雨腥风的华尔街posted on 07/27/2008
xw wrote:
够血腥的。不过,华尔街挣起钱来也够血腥。
还记得太平天国时洋枪队的华尔?
this 华尔 is not that 华尔. Moreover, the big fishes are still doing OK. Those laid off are small fishes. - posted on 07/28/2008
令胡在什么行业?给我们推荐一下。
令胡冲 wrote:
xw wrote:没错,希望这帮人都有底子。干四年可以歇三年。
够血腥的。不过,华尔街挣起钱来也够血腥。
还记得太平天国时洋枪队的华尔?
我的工资税后收入不翻一二翻,我是不会去那里干活。金融业想起来就觉着特无聊。
我喜欢自己现在的行业,有一种崇高的道德和passion在里面。信不信由你,一年到头我觉着自己都不需要假期。要是在financial领域,我大概整天就盼着假期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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